从清芷院出来,从秋想起小姐以后抄写一个月的经文,不禁又气又心疼:“是三小姐自己不小心,管小姐什么事,当时若不是我和又冬拉着小姐,小姐也差些掉进河里,老太君这次怎么偏袒三小姐?”
楚琼玉淡淡笑:“一来我身为长姐,没有保护好妹妹该罚,二来三妹妹的腿跛子,心中定是有怨恨,老太君罚我抄写经文,是做给三妹妹和王姨娘看的。”
从秋哼了一声:“真是倒霉也要拉个垫背的。”
楚琼玉无奈摇头:“你这丫头,”她顿了顿,又道,“这一个月我就不出门了,让三妹妹和王姨娘看到不好,要是叶小姐过来找我,你就说我不方便,知道了吗?”
从秋点头,虽然心有抱怨,但她知道分寸,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里清楚。
楚琼玉目视前方,望着虚空出神,这两天黑衣人都没有来找自己,他帮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忙,都还没有好好谢谢他,但他来踪不定,神出鬼没,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老太君罚自己待一个月,其实这正好是顺应了自己意思,她想趁着这一个月的时间,安心跟着薛神医学医,顺便再把脑海中的《真迹录》给好好的回忆一下,最好是能记在纸上,她有大作用呢。
回到听雪院,楚琼玉先去和于氏说了会话,她也知道了正阳节的事情,听说楚琼瑶醒了,她拉着楚琼玉的手不放,心中是一阵后怕,要是自己的女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还不得哭死?
楚琼玉笑道:“女儿我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不过这次三妹妹惨了,以后怕是个跛子了,祖母为了让三妹妹消气,让我抄写经文一个月。”
于氏叹了一口气:“你祖母这是为了你好呢,做给你三妹妹和王氏看的,这事你可没有什么责任,要是她们过后把气再把气撒到你的身上,就是他们不懂事,惹着老太君讨嫌,你这一个月就好好在听雪院,哪里也别去了,省得让人抓住把柄,待这一个月过去,你大哥也要回来了。”
楚琼玉眼神一亮:“大哥要回来了?!”
她自重生而归,还未见过自己的嫡亲哥哥,上一世兄妹俩关系淡薄,她对楚泽复怨恨交加,楚泽复虽也是对自己冷着脸,但是其实心里一直挂念着自己这个妹妹,如今想想,她那个时候真的是好不懂事,她和哥哥怎么能有隔夜仇呢,她现在恨不得马上见到楚泽复呢。
于氏笑着点头,说楚泽复又来信了,信中说考试已经考完了,但是得呆在长安等着结果,等到结果一出来,他就立刻回来。
楚琼玉笑着靠在于氏身上,坚定道:“哥哥一定会中的。”
于氏点头,对,她的儿子一定会中的。
自今天过后,楚琼玉还真的就一直待在听雪院了,上午抄写经文,下午跟着薛神医学医,晚上撰写《真迹录》,她目前不能出院子,薛神医知道了之后,暗中臭骂了那二房一顿,这件事和她爱徒有什么关系,当时还是她爱徒第一个叫人救命的,要不是她的爱徒,那楚琼瑶早就在河里给淹死了,否则还有命在这里折腾,真是不知好歹!
因为楚琼玉不能出府,索性薛神医就直接收拾收拾东西搬来了听雪院,和她的爱徒住在隔壁,方便教学,她从未成家,无儿无女,也是真心的喜欢楚琼玉,把她当成了自己亲生女儿一般,势要把自己毕生所学都要教给她,楚琼玉感激又感动,发誓给薛神医养老,待她和于氏一般,高兴的薛神医不得了。
从秋看楚琼玉这么辛苦,每日汤汤水水不断,各种补汤给楚琼玉往屋里送,楚琼玉哭笑不得,她这才什么程度,用不着这些,可是从秋不依不饶,非要楚琼玉喝下去,楚琼玉无奈,灵光一闪说要给于氏和薛神医送去,想不到从秋却早就准备好了,说又冬早已送过去了。
还能怎么办?喝呗!
别说这坚持了半个月,效果还真的就出来了,那肌肤跟煮熟的鸡蛋似的,又白又嫩,细腻紧致,她本来个子高挑,原本要瘦一些,虽也美,但总是看着有些病态,但是如今身子稍丰腴了一些,四肢仍然是纤瘦,但总感觉匀称了一些,又冬总是说,她家小姐的肉长到哪里去了呢?
等到晚上沐浴时候,从秋终于知道了。
楚琼玉头靠在浴桶上,脸上被蒸出了些许汗珠,水汽氤氲中,美的惊心动魄。
从秋和又冬对视一眼,遮不住眼中的惊艳,她家小姐果然是个天生的美人。
一刻钟之后,两人服侍楚琼玉出浴,楚琼玉的头发被水打湿,又冬去找帕子要给她家小姐绞干头发,帕子却不知放在哪里去了,她大声叫着从秋,从秋无奈,只好过去和又冬一块找。
楚琼玉在浴室等着无聊,穿着里衣到内室里等,窗户开着,外面起了微风,吹着桌子上的书本子哗哗作响,隐隐露出《真迹录》三个字。
楚琼玉过去拿起来,靠做在榻上细细翻看,这是她这半个月的成果,虽然看起来写了不少,但其实这还不到《真迹录》的三分之一,也不知道这时候这本书在谁的手里,要是能找到真迹就好了。
因着一天的忙碌,上午的经文抄着她手疼,下午薛神医又让她背药理,分辨草药,晚上又绞尽脑汁回想《真迹录》、她都感觉脑袋要爆炸了,整个人又累又困,刚才沐浴的时候就差些睡着。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真迹录放在膝盖上,一边翻看着一边回想,慢慢的困意上来了,眼皮开始打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刘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楚琼玉靠在榻背上睡的昏天黑地,脑袋朝下垂着,双腿微屈,膝盖上还隔着一本书,睡得香极了。
他不禁莞尔,这段时日他又回了一趟长安,和他外公舅舅商量了一下何时回汉国的事情,如今的西凉王李也和他关系不错,要不然如今他也不会这么自由,可以在西凉和汉国之间来回跑,按着楚极泰的说法,要不是知道他对西凉有感情,还以为他这是要从物资上先搞垮西凉,这来回一趟,得用多少条骏马,他这是存心要缩减西凉本就数量不多的马匹数量了。
西凉那边可以随时放人,不是问题,问题就在汉国这边,十年了,往常他父皇还会在朝堂上提起他,近些年的次数越来越少,提起皇子次数最多的就是刘尧,这可不是个好事情,所以他必须要马上回来,他外公和舅舅也是这样打算,但太子回国,还是个做了十年质子的,要回来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所以外公和舅舅要他再忍耐一些时间,最多一年,他们在朝中的大臣中打通关系,联合上奏圣上,刘衍答应了,十年他都等过来了,还怕多等一年吗。
在长安陪了他外公半个月,这才回到|荆|州,等在荆|州待上几日,他就要回西凉了,直到一年之后再回来,这期间他要养精蓄锐,争取回汉国的时候是个最好的状态。
但是他却有些放心不下一个人,今晚不知怎么回事,抓心挠腮一般,双腿跟不听使唤似的,翻了楚家的墙头,翻了听雪院的院墙,跳了楚琼玉的窗,最后站到了她的面前。
今日他有意无意的没有戴假面皮和面具,但楚琼玉竟然是睡着了,刘衍心想,或许这就是上天在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吧。
他左右看了看睡得不知今朝是何日的楚琼玉,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抱住她的肩膀,手也绕过她的膝下,轻轻一用力把她抱在怀里,淡淡的木樨香混进了他的呼吸,让人不自觉沉迷。
刘衍把她放到床上,把她身上的书本子拿下来,不经意看见里面的字迹似乎是手写的,他好奇翻开,惊觉这竟是《真迹录》的内容,他有幸见过一眼这本神书,还是托了李也的面子,但这本书不是在西凉吗,怎么楚琼玉会知道?
“你这丫头下次能不能长点心?老是丢三落四的……”
屋外传来声音,刘衍眼色一变,看了一眼床上的楚琼玉,把书放在她枕边,推开后窗,敏捷的翻身出去。
“吱拉”一声,从秋和又冬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那大敞的后窗户,她哎呀一声,立马上前关严实,“又冬,不是我说你,这后窗不能开,我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这丫鬟下次再这样,就自己出去罚站!”
又冬委屈巴巴:“那不是我开的……”
两人吵吵闹闹把楚琼玉惊醒,她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从床上爬起来:“怎么了……哎,我怎么在床上?”
从秋赶紧上前,招呼又冬把帕子拿过来:“头发都还没有绞干,小姐你怎么就睡了,这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楚琼玉疑惑的朝着一边的贵妃榻看,又看了看身下的床,她已经困到这种地步了?
还是她添了梦游的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