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歪头“那小孩子和小动物呢”
“直线距离三公里外是儿童公园,公墓在山上,从山上看,可以看到儿童公园。”
骆戈分析道“就是说他可能是在祭拜母亲的时候,看到了烟花,然后看到儿童公园,就以为那里有很多小孩子和小动物。”
钱多多“换句话说现在他很有可能在”
骆戈和钱多多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儿童公园。”
萧潇一怔。他们俩好默契啊。
骆戈让容诉先送萧潇回去,他和钱多多,驾车赶往儿童公园,路上联络容炎,让容炎一起派人过去找。
木梓欣收到消息之后,分别跟木禹洲赶往公墓和烟花制造厂。
“对不起钱姐,明天你还要比赛,却这么麻烦你。”木梓欣愧疚地在电话里说。
“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今天找不到他,我也
睡不好觉。比赛什么时候比都可以,但人命只有一条。找到他后,你千万不要提设计手稿的事情,也不要劝他回家,等我过去。”
“好的,都听你的。”
天上忽然响起轰隆隆的打雷声,天气预报今晚会有大到暴雨,明早才会放晴,钱多多在副驾驶位上,眉心紧锁,生怕陆铮会遭遇不测。陆铮身上没有她的信物,她不能像当初找被“绑架”的俞萱那样,定位到俞萱的位置。
骆戈专注着开车,到等红绿灯的时候,察觉到钱多多心绪不宁,浑身发抖,他没有多想,就不由自主地握住钱多多的左手“别担心,没事的,也许他手机丢了,身上也没带钱,没办法联系我们。”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钱多多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能量,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他是一个很敏感的人,我真的很担心他。”
“放心,他是成年人了,他知道分寸。”
绿灯亮了,骆戈不得不放开手,恋恋不舍地将手心的温度攥紧,握成拳头,贪婪地保住所剩无几的温度。
钱多多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包裹着手的温度消失了,忽然之间就像是心口也缺了一块,怅然若失,没有温度的手变得好冷,她忽然萌生一种渴望,想让骆戈再握得更久一些,这样她的心情才能更平复一些。
她看着骆戈握紧方向盘的手,自嘲地一笑,想什么呢,这时候安全最重要。
两人一路无言,一直到儿童公园。
时间已经走到了晚上9点半,售票口已经关闭,两人想进去,却被门口的工作人员拦下。经过紧张的解释后,工作人员也忙叫人留意陆铮。
偌大的儿童公园,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大部分的孩子都被父母带出园区,空荡荡的公园内只有鸟鸣和渐渐歇着声的游乐设施。
这里说是公园,但其实占地面积非常大,因为地处荒郊,所以除了游乐设施之外,还分有烧烤区、湖区、水上乐园区、动物园区、山上风景区,再加上夜色苍茫,绿树成荫,在这么大的地方,要找一个人非常困难。
容炎等人也赶来帮忙寻找,一边找一边喊,然而他们只能在目光所见的道路上寻找,如果陆铮专挑小路走,在山林间穿行,他们也没有办法找到人。
将近一个小时寻找,都没有看到陆铮,木梓欣和木禹洲和警方那边同样没有消息。钱多多跟骆戈汇合后,更加担心了“他到底会去哪里如果我知道他有抑郁症,我当初就应该多关心他一点。”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把责任揽在你的身上。”骆戈安慰她,“现在我们该做的是尽快找到他,然后去跟她的家长沟通,他的根源在于家庭环境,而不是你。”
工作人员也回来跟他们汇合了“没有找到人。”
“轰隆轰隆”
巨大的雷声像要凿开天地一般,响彻天地间,天上已经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水珠一滴滴地滴落肩头,钱多多像木头人一样毫无感知,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工作人
员看到下雨马上跑了“别找了,说不定人都不在这里,你看这雨的越下越大,暴风雨要来了,你们赶紧找地方躲或者回家去吧,也许他已经回家了。”
“他不会回家,”钱多多低声沉思,“一个喜欢美的人,被人抹杀了梦想,会想去哪自杀”
狂风愤怒地拍打着树,发出震天动地的风声吼叫,雨滴滚成了珠状,像豆子一样砸下来,顷刻就湿了身。骆戈从容炎那里拿到雨伞,马上撑起伞给钱多多遮挡。
容炎劝骆戈赶快避雨,骆戈却静默着为钱多多撑伞,一动不动,他尊重钱多多的决定,给钱多多足够的时间思考。
钱多多闭上双眼,所有地方都找过了,但她总有种很强烈的预感,他们错过了什么地方没有找。
她有很强烈的感觉,陆铮就在儿童公园内。
前生她也来过这个儿童公园,领略过各种各样的美景,什么地方能够看到七彩的烟花,还有小孩和动物
她忽然惊醒,跑去找工作人员问“刚才我们在山上找的时候发现观景台被封了,请问有人找过那里吗”
“前段时间观景台那一段发生滑坡,年久失修,所以我们封了,我们当然没有去那里找。”工作人员一惊,“你们朋友该不会跑到那里去了吧那可就危险诶,别走那么快,你们上去要坐缆车或者环山车。”
“来不及了”钱多多已经在雨中狂奔起来。
缆车等待时间非常长,环山车是绕着山匀速行驶,车速是固定的,到观景台的直线距离,只有百米长阶,按照她的奔跑速度,跑是最快的到达方式。
雨中狂奔雨伞是用不着了,骆戈见她这么叫,一句话也不说,跟她一起跑,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以前多多的头上,保持跟她同样的速度,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拉封条的观景台前。
再往前几十步,就是观景台,观景台前楼梯确实有些崩毁,有树栽倒在地,泥土从台阶处渗露出来。
危险至极。
“多多,”骆戈知道钱多多肯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他只能说,“注意安全。”然后握住了钱多多的手,“我在。”
钱多多会心一笑,反握住他的手往上冲去“走。”
狂风怒吼,周边大树发出被风撕裂般的声音,电闪雷鸣,只见一道闪电从天而降,顷刻劈到他们旁边那一株高树上,树不堪一击的栽倒下来,眼看就要砸到她们。
“快跑”骆戈拉着钱多多迅速跑开,惊险地与倒下的树干擦肩而过,在树冠砸下来时,骆戈把钱多多往怀里一揽,整个人就像一睹巨墙将钱多多保护在自己的怀抱里,尖锐的树枝擦碰到他的肌肤,渗出了鲜血。
“骆戈。”钱多多抬起头,发现骆戈手臂有伤,后背也被树冠砸到,面色痛苦,“你怎么样”
“小伤。快上去找他。”骆戈咬紧牙关,忍着后背的剧痛,拥着钱多多跑向观景台。
“陆铮”
熟悉的身影展现眼前,钱多多刚喊一声就见陆铮张
开双臂,跳下观景台。
“陆铮”钱多多加速前冲,忽然身边一道疾风刮过,回过神时只见骆戈越过她,跳下观景台
“骆戈”钱多多的脑袋瞬间清空,她趴在围栏边,却只见下方树木郁郁葱葱,泥石滚滚,只能依稀看到骆戈抓住陆铮后,两人抱成一团往山下滚去。
“轰隆”雷声狂啸,闪电如箭迅速劈向四面八方,倾盆大雨如汤般泼下,浸湿泥土,造成水土流失,成块的泥石像水流一般从山顶滑落,袭向还在往下滚的骆戈两人。
骆戈和陆铮危在旦夕
“骆戈、陆铮”
骆戈听到钱多多喊声的时候,已经痛得睁不开眼,全身浸满泥土,被山石、野草刮破皮肤,而后他听到泥石滚落的声音,艰难地抬起头一看,像海浪一般的泥石流迅速涌来,他绝望地闭上了眼,将陆铮抱在自己怀里,用尽自己的温柔保护他应该保护的人。
在这个时候,他脑海里又想起悟成大师说的话。
三个死劫,她已经在飞机上死过一次了,不知道今天这算不算第二次,而他能不能真的幸免于难。
“骆戈你给我坚持住,别死了”脖上的项链忽然响起钱多多的声音,骆戈艰难地睁开眼,自己的身体忽然变得轻盈起来,接着就像是做梦一样,漂浮在半空中,躲过了迎头而来的泥石流,不可思议地飘回了观景台,见到对着他们两人举起双手的钱多多。
钱多多双手之前像是有一个法阵,发出莹莹蓝光,她像是有超能力一样,操控着他们慢慢落地,直到站稳后,钱多多才放下手,那个法阵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钱多多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虚弱地扶着围栏喘气,目光无神,忽然泥土松动,围栏塌陷下去,骆戈连忙扶住她倒退几步,她找到了依靠,瘫软地倒在骆戈怀里喘气。
天知道她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使出法力,一面减缓袭向骆戈两人的泥石流速度,一面救人,耗费的心神比平常多一倍,她是在跟老天抗衡,救本来老天注定该死的人。
救上来后,她也没有想过被骆戈发现自己有法力会怎么办,一心只想着,他们还活着真好。
陆铮处于被吓傻的状态,精神飘忽,被救上来没多久就晕了,骆戈浑身是伤,全凭一股意志站着,钱多多耗尽法力和心神,虚脱无力。
“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狼狈。”钱多多虚弱地哂笑,眼前一黑,意识渐渐剥离。
骆戈嘴角轻扬“偶尔你也依靠一下我吧。”
钱多多会心一笑,看到赶来的容炎,放心地闭上了眼。
他的怀抱,真暖。
原来依靠人的感觉,是那么舒心。
“偶尔你也依靠一下我吧。”
叮铃铃。
风中传来风铃的声音,钱多多睁开眼,只见入目皆是竹色,竹制的床榻和桌椅,就连盛放着疑似药的碗都是竹制。素色帐幔被撩起,夹在床头,她下了床,双脚
踩在柔软的毛垫上,舒服得有如踩踏在云端。
屋内的摆设透着古朴的气息,桌上燃着好闻的熏香,墙上的山水画,一笔一画渗透着画师的意境悠远。
她对这古朴典雅的房屋却没任何好奇,仿佛她本就该生活在这里,自然地接受着这里的环境。
她光着脚走了出去,湖边一片春色,杨柳依依。
有人在风中吹笛,笛声悠扬,他闻声侧头,只见他玉冠白袍,气质卓绝,披肩长发如瀑般贴在刚毅的背脊,清风扬起他额前的两缕发,捎来淡淡的香。
他放下了笛,握着笛的手充满力量,对她一笑“你太逞强了,偶尔你也依靠一下我吧,如歌。”
他侧过头。
她怔住。
他的脸
“多多,多多。”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钱多多艰涩地睁开眼,只见俞萱和木梓欣眼里含泪,坐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似乎是因为看到她醒来,她们两个人欣喜地一笑“太好了,你醒了。”
钱多多目光无神地在周边看了一眼,入目皆是白色,刺鼻的消毒水位充斥鼻尖。
这是病房
那刚才的竹屋是梦
那个男人呢钱多多扶着额,梦里的场景越来越淡,男人的模样也变得非常模糊。
她怎么会做这种梦,梦里的人是谁,那个场景是哪里
没有头绪。
钱多多不再想了,她问道“骆戈和陆铮怎么样了”
木梓欣说“陆铮只受了轻伤没什么事,但是他拒绝我们见他。骆戈伤得比较重,不过没有性命之忧,还在昏睡着,在对面的病房。”
钱多多除了受寒外没什么伤,她翻身下床“我去看陆铮。”虽然很担心骆戈,但骆戈还没醒,陆铮现在更需要他们。
俞萱焦急地说“多多,你还是多休息一会吧。”
“不用,现在更需要解决陆铮的问题。”
“那你把衣服穿上。”俞萱递给她一件小棉衣,“不许别人没倒,你先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