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黛玉被接走没多会儿,贾家这边,贾母震惊地盯着眼前人,浑身气的直颤。
贾琏和赖大等也都震惊的无法言语。他们因听说府里忽然有人闯入,等他们赶到时,便见一个面色惨白而且断掉双腿的人趴于贾母面前。
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人竟就是那次夜闯潇湘馆的黑衣人!他们当时因为追丢此人,不知被骂的有多惨。如今不知是谁竟将此人捉住丢入这里?
贾母因命贾琏审问此人,贾琏得命之后,转脸看向显然已经受过审的黑衣人,喝道:“快说,夜闯我们贾府意欲为何?”
那人眼神有些涣散,口里只说:“受命将书信放于贾家表小姐房中,为毁她清白,清白。”
贾母一双老眼陡然睁大,拄着拐杖,颤手指着那人骂道:“混账东西,你当我们贾家是什么人家,就由得你们这样作贱!我的玉儿到底是怎么招惹你们了,要这样害她?啊!”
那人头发被赖大揪起,头无法低下,一直保持着高抬的姿势,但却是一言不发。
王夫人和邢夫人等立于一旁,听着那人一点一点的交代。在听到那人说出是为毁黛玉清白时,王夫人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人供出自己。
贾母眼睛扫过来,王夫人的身子立刻绷的直直的,连喘气都不敢。
“给我接着审。”贾母寒着脸吩咐贾琏。
贾琏擦了额头冒出的冷汗,照着贾母要求,继续审问主使之人。
只那人当听到‘主谋者’三个字时便浑身巨震,口内一直胡乱喊道:“不能说,不能说,会死,会死的……”
“哼,不说就让你生不如死!快说。”
“不能说……”那人痛苦的嚎叫了一声,便趴在地上不动了。
众人被吓了一跳,赖大忙将人翻过了身,看到他胸膛还在起伏,心下松了口气。
贾琏咬牙,“给我把人弄醒。”
一桶水泼下,那人生生打了个寒颤后,慢慢地睁开眼。
贾母提高声量道:“你如实招来,说了实话,我便找太医给你医伤。如若不然直接打死喂狗。”
不是没有说过狠话,但是贾母从不轻易打骂过谁,现在显然是被气急,连要人命的威胁话都说出口了。
那人摊在地上,一声不吭。不过眼神却是在屋里开始逡巡起来。
王夫人有些沉不住气,上前说道:“没想到表姑娘真是受小人陷害,亏我竟还着了他们的道儿,误解了姑娘,让姑娘受了委屈。待姑娘回来,我这个做舅妈的一定给姑娘磕头赔罪。”说着,就在贾母面前直直地跪了下来,面露歉疚惭愧之色。
贾母冷眼看她,“说完了?”
王夫人抬起泪眼,静静俯首:“回老太太的话,媳妇说完了。”
“说完就退下,你若真心悔过,待玉儿回来,你有的是时间为你自己愚蠢的行为向她道歉。”贾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道。
屋里顿时沉寂的诡异,而王夫人则尴尬地僵在当场,一张老脸被臊的通红。她总么也没料到老东西竟变得铁石心肠起来。
这时候若无人给她打圆场,她的脸岂不是要彻底丢光了。拿眼望向自己的儿子,希望他来帮自己说话。
不过宝玉一直皱着眉头站在一旁狠狠地盯着那个黑衣人,一点上来搀扶的意思也没有。
若说刚刚是丢了脸面,那么现在王夫人只觉有一个铁锤重重的砸在了她的心口上,痛的她脸上血色尽褪。
贾母:“宝玉扶你娘到一边去。琏二你接着问,不交代他主子是谁,决不罢休。”
宝玉闻言,这才收回钉在仇家身上的视线,过去扶起王夫人。
可能是刚刚被自己的宝贝疙瘩伤了心,王夫人拂开了宝玉伸来的手,自己费力的从地上爬起,然后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好容易稳住身子,恨恨的瞪了宝玉一眼,才走到自己原先的位置。
心里打算着,要是那人说出她来,那她就一赖到底,来个死不认罪。
宝玉看着自己被挡开的手,有些怔愣,他不该来扶么?怎么他娘眼睛都湿了?
邢夫人看王夫人吃瘪,心里别提多畅快了。只是即便幸灾乐祸,现在也只能憋着,不然引火烧身,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人还是死活不开口,贾琏已经失了耐心,便命人拿了棍子来。那人本就受了重伤,身体上的伤口每时每刻都在凌迟着他。现在又遭棍棒击打,神经上的痛苦已经快到极限。
“你说是不说?”贾琏喝道。
屋里只有贾母鸳鸯、邢王二人及贾琏宝玉赖大和几个小厮在。凤姐李纨以及探春等姊妹一早便被摒退了。
既要动用私刑,自然不能有姑娘在场。
那人后腰已经破皮肿起,贾母让人住了手,又催促了一次。
那人趴在地上,进气少于出气。“我的主子是,是……”
是了半天也没是出个所以然来,贾母急道:“是谁?”
“是……”
又过了半天也还是没等到动静,贾琏和赖大忙将人翻转身,这才见泛黑的血丝沿着那人嘴角不停的滴下,不止是嘴巴,鼻孔、眼睛、耳朵全部在向外渗血。衬的那人惨白惨白的面,看起来骇人至极。
宝玉第一个受不了,当下便转身开始呕吐起来。贾琏和赖大脸色也十分难看,又很是无措。他们想不明白,怎么受了棍棒就能使这人七窍流血?
“死了?”贾母扭过头,不忍直视。
贾琏抖着手试了试那人的鼻息,一次,两次,都是一样,“回,回老祖宗,他没气儿了。”贾琏战战兢兢地回了话,脸色变的更白了。
贾琏虽是个大男人,在外混的也风生水起,但却是典型的浪荡公子一个,敢横行霸道,不过自己却没胆子杀人。现在见人犯死的这般凄惨,心里别提有多瘆的慌了。
贾母叹了口气,“他这是中毒的缘故,你们那几棍子哪里就能要他的命!”看了不停呕吐的宝玉,拍了拍鸳鸯的手:“你送宝玉出去,他干净,受不住这些。不让他留下,偏要留下,现在又跟着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