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五分钟,萧意意没有一句台词。
在一片尖酸刻薄,阴阳怪气的声音中,脸上始终没有露怯,也没有尖锐的神色,好像一个超脱世外的人,明明在话题的中心,却好像根本与她无关。
这五分钟,是整部电影的重点戏之一。
ng了不少次。
但每一次都不是萧意意的问题。
她很稳,哪怕ng了,她也依然斜倚在椅子上,淡定的拨弄着茶盖。
茶叶一波一波的荡到杯壁,再随着波纹漂浮回来。
她不用演,仿佛骨子里便住着一个焉坏的宠妃。
“那是个什么怪物啊,大家都ng了,她还当自己是妃子呢。“
沈珍珠也在这部戏里。
她没有姐姐那么出息,能够接管家族公司,早两年便进了娱乐圈,这部电影用了她一惯的作风,带资进组。
是一个存在感不重要,戏份也不重要,类似于花瓶,且有着台词的妃子。
在剧中,她比萧意意那个角色的位份都还要高。
“晚晚姐,她一个新人也太没礼貌了,都不知道来问候您。”
高晚是女主角,实打实的演技派。
人家有奖项傍身,这部电影,还是陈导亲自请她来出演的。
剧组所有女演员,但凡是和高晚有对手戏的,都会在ng之后,第一时间围拢过来讨好巴结,都希望能够在高晚面前刷个熟脸,哪怕没戏的,也会过来瞻仰高晚的戏。
沈珍珠虽说是个关系户,可背景没有高晚强,她进组之后一直都捧着高晚。
上次被萧意意收拾了,她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可怕,轻易不敢招惹。
一心想要利用高晚去打击她。
“晚晚姐,一个新人罢了,这么狂,她是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
高晚抿着吸管,喝了两口水,眉眼淡然的睨了一眼萧意意。
挺狂?
呵呵!
在这个圈子里,刚出道就狂妄,只会给自己树敌。
“可能是紧张吧,毕竟是第一次拍戏,她想要抓住角色的感觉,也没做错。“
“她抓什么感觉!”
沈珍珠好似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抖出两声讽刺的笑来,“我看,她就是故意的,仗着自己有靠山,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
“靠山?”高晚似真似假的问了一句。
“可不是,她就是萧家那个名声最臭的女人,吸毒,飙车,还结了婚,私下里生活混乱,和不少男人都有牵扯,能得到这个角色,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给她牵的线。”
高晚眸色暗了暗,约莫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来。
“是么。”
轻飘飘的问了一句,沈珍珠以为是在和她搭话,更来劲了,“不就是有两个哥哥宠着么,离了她两个哥哥,她什么都不是,在上流圈里,名声早就臭了!”
高晚平静的喝水,没再说一句话。
她看得出来,导演对萧意意很欣赏。
甚至将她这个主演搬出来,原本压后的戏,提前到今天拍,就只是为了配合那女人的几场戏。
而已。
能进这个圈子里,都是有些本事的,可若是只靠男人的本事,呵呵……
看来根本就不用她做什么,这种女人,哪怕火了,随便出一波黑料也能将她给压下去。
“好了,各位娘娘们,休息也够了,陈导发话了啊,ng三次了,以各位娘娘精湛的演技,不该再ng了,要不然这演技,可就要回炉重造了啊。”
呵!
高晚放下水杯,率先走进镜头里去。
她的演技,岂会比不过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新人?
重拍之后,高晚的演技被萧意意给激到了一个点儿上,一直绷着不散。
有她压着,其他演员不安造次,不敢成为首先犯错的那个,生怕自己突出了,会引起高晚的不满。
就连沈珍珠,都规规矩矩的走戏。
不管重来多少次,萧意意的演技一直稳得好似一碗水一般,并不是复制之前的神情,每一次都有新的东西。
一抬眼一敛眸,或是抿唇,有种说不清的风情。
可眉眼间的那丝英气,却又软和了她骨子里透出的那丝妖媚。
”慎嫔,你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不知道哪个妃子,直接质问了她一句。
萧意意不慌不忙,托着杯底的手一顿,拨到一半的茶盖也同时顿住了。
眉眼低敛,可眼尾凝着的那丝冷光,好似冬日树梢上的冰凌。
手一扬,缓缓将茶杯放下。
磕碰的轻微清脆声响,让在场的所有妃子都紧了脸色。
连皇后也面带防备。
她想做什么?
萧意意站起身来,低眉敛目,那张姣好的面容上,寻不到半点怒气,即便被羞辱成那样,她也始终沉着淡然。
并行了个礼。
“陛下就快下朝了,点了要我作陪,抱歉,各位姐姐,妾身要赶往御书房了。”
话落,转身便走。
脚步并不快,背影落在众人眼里,却一身不羁的傲气。
“你站住!”
沈珍珠怒而一掌,拍在桌子上。
猛地站起来,长袖怒甩,指着萧意意,“慎嫔,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还在这,没叫你走,你敢走,不过就是一个小国送过来讨好陛下的玩意儿,狂成这样!”
萧意意脚步缓缓的顿了下来。
站定。
并未回身。
只半侧回头。
侧颜精美,殿外洒进来的阳光拂照在她脸上,仿佛透着光。
那光影化作片片白刃,融进了她的眼里。
侧回来的视线,并未看向任何人,但所有人都觉得被那双眼睛给抓紧了,平静淡漠,好似那眼里藏着千军万马,刀剑凌厉。
“玩意儿?”
她轻声咀嚼着这三个字,忽而笑了,“即便是个玩意儿,能够讨得陛下欢喜,也算是发挥了这个玩意儿最大的用处,总好过有些人,想当个玩意儿,都没资格。”
“你!”
沈珍珠冲上来要打她,被一旁的妃子给拦下了,给了她一个息怒的眼神。
萧意意微微仰头,眼眸半垂着,看着无名指和尾指上套着的金丝指套。
上面镶嵌的玛瑙,反衬出的无机质冷光刺进她眼里。
好似冬日结霜的湖面。
“我狂,是陛下许我狂的,人生短短几轮春秋,我能狂得恃宠生娇,那也是陛下给的。”
她回身,再行了一个礼,“各位姐姐,不能闲聊了,陛下……还等着我呢。”
临走,嘴角那丝不遮掩的讥诮,让所有人都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