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平王最会看她脸色,竟真的坐着了。
杜书瑶这才和翠翠出去,她心中猜测这应当是个局,这一行人总不会是引泰平王入局的,如此周折更不可能是害人,若不然还没直接刺杀来得干脆,杜书瑶出门口看了一眼门口着小厮服装的两个护卫,再看能够看到的净手处。
这距离有危险也不怕,杜书瑶跟在无所觉的翠翠身后,寻思着要么支走翠翠试试?
她脑中还有些没理清楚,但才转过一个包房,便被一人抓住了猛地抓住了手腕。
翠翠转头,看到抓着杜书瑶的人瞪大了眼睛。
第19章 私奔未遂?
翠翠看清了那人之后,下意识地想要叫,但是下一刻就死死地把嘴捂上了。
三个人在门口站着的护卫朝这边看之前,全部都进到了隔壁的包房中。
一进屋,包房的门关上,杜书瑶还没等说什么,翠翠率先开口道,“三公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祝良平眉目温润,放开了杜书瑶的手腕,看了她一眼,这才说道,“刚巧而已。”
他看着翠翠,低声带着点哄劝意味地说道,“我与瑶儿有些话要说,小翠翠,能否烦请帮个忙?”
杜书瑶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祝良平,那天隔着马车确实看不怎么真切,况且车缝里面看人,颜值确实被大打折扣,祝良平比那天看着要俊逸出尘得多,语调不紧不慢,却三言两语的竟然哄得翠翠出去给两人望风了。
因为先前已经猜测这里是个局,所以杜书瑶没有大惊小怪,她比较心惊的是翠翠向来只认她的,却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听了这祝三公子的话。
翠翠那丫头为了她,是连莲花王府掌事大丫鬟的权威也敢挑战的,会这么容易听祝良平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原身杜瑶,也对这祝良平言听计从!
杜书瑶不动声色,观察着祝良平,他松开她之后也没有拉开合适的距离,还挨着她站着,杜书瑶微微仰着头,看着祝良平双眼温柔地看了她一会儿,竟然还上了手……
杜书瑶在他即将摸上自己头的时候,才缩了下脖子,抬手挡了下,略微思索了一下才说道,“我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三公子如此,不合适吧。”
祝良平温润双眼有一闪而逝的嘲讽,既然如此准时来赴约,便是对他余情未了,现下这般的生疏躲避,想来还是在气。
杜书瑶只是试探着说,没想到祝良平却突然间神色黯然下来,放下手拉开了合适的距离,低声道,“我以为瑶儿既来赴约,便是原谅了我,却没想你还是在怪我……”
杜书瑶脑子有点不够用,赴约从何说起——啊!那个小瓶子?!
那约定的地点不会好死不死的就是这儿吧?!
杜书瑶满心的操蛋,这人以为她是来这里和他私会的,那么方才在楼上这个包房中,不难看到她带着泰平王在楼下包子摊的地方缠绵不去,怕不是以为她脱不开身进来,小二才会这样精准地邀请门口站着的他们上来的。
还有赠送包子什么的,就都得到了解释。
杜书瑶稍微正色,想解释下这只是巧合,这一个已经婚配,一个即将婚配,私下里见面,给人知道了长八张嘴也说不清。
只不过没等杜书瑶开口解释,祝良平却用黯然神色说出令杜书瑶震惊的话。
“我知瑶儿怪我当日不肯带你走,”祝良平神色凄楚,“可瑶儿也知,我生母已逝,幼弟年纪尚小,若是让他留在府中姨娘身边,该是何等的难过,瑶儿最能切身体会对不对?”
杜书瑶张了张嘴,瞳孔地震,但是好歹崩住了。
祝良平却还在说,“况且当时赐婚已下,你我若是不顾一切私奔而去,两家要承受天子之怒事小,瑶儿你身体向来不好,我怎能让你跟着我四处飘零,一辈子要在追捕中惶惶不可终日。”
祝良平走近一步,杜书瑶连忙就后退一步。
谁能来告诉她这是个什么发展,这怎么还弄出个私奔未遂的事情来?!
这锅她可不背啊!
杜书瑶甩开祝良平连连摆手,“你误会了祝公子,对于你说的那些,其实我大病一场之后,早已经忘没了。”
祝良平表情悲伤,杜书瑶不得不说,他这样的眼神,确实让人见了便会心软,但是要论装可怜,他表情还明显不到位,毕竟串串要是装起来,那才是真的可怜。
所以杜书瑶根本不吃他这套,说着就要朝门口退,“所以祝公子你误会了,我其实都不太记得你是哪根……不太记得你是谁,今日之事当真是误会,是我偶然间经过,想要带着我家王爷去看戏,这才误打误撞地进来,确实不知这里就是你那小瓶子里面写的约定地点。”【公/众/号:xnttaa】
祝良平倒是不上前了,微微垂头,心中眼中皆鄙夷不已,明明都看了他的字条,也来了这里,却还要说什么已经忘了?
若是真的忘了,不曾悲伤难过,何至于在成婚后终日以泪洗面,险些抑郁而终?
祝良平心中嗤笑,但是抬头却还是那一副悲伤样,“瑶儿定是气我不曾舍弃一切带你走……”
祝良平一副自责不已的样子,再次向前,靠近杜书瑶说道,“我又何曾不是悲痛欲绝,听闻瑶儿成婚过后终日以泪洗面,我又何尝不时时刻刻牵肠挂肚?”
杜书瑶可不想听他胡言乱语,手都按上了门,使力度正要推开,肩膀却被人死死地箍紧,她正要开口喊救命啊,却听到身后人贴着她耳边说的话,把到嗓子的叫喊声又咽下去了。
“你已经身为王妃,我本不应该再痴心妄想,但前日闹到陛下面前,我的订婚已经告吹。”祝良平说话离得太近,有种有些熟悉的香味从他身上传过来,杜书瑶眉头皱起,又听他说,“我知道,你也不愿见我同人婚配,我不怪你,我也不想,我……”
“我还爱慕着瑶儿,我忘不了你,”祝良平说,“我有个办法,不需要私奔,你我亦能在一起,瑶儿……你只要应我,我必不再同任何人谈婚论嫁,便是被我父亲打死,也等着你。”
杜书瑶已经闻出了他身上的味道,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要开戏的锣鼓声,人群的喧闹翻了一倍,顺着窗外传进来,祝良平身上十分细微,只有在相贴这样近的距离才能够闻到的气味——竟然和泰平王穿的杜书瑶一直觉得浆洗得有些硬的里衣味道一模一样。
祝良平不过是个侍郎之子,用度难道能和当今王爷一般?
还是这朝代所有里衣的洗涤方式如出一辙……不对,她的衣服分明就没有那种僵僵的。
杜书瑶感觉自己一头撞进了什么,心惊肉跳,虽说还看不清楚,但她直觉她抓到了什么关键。
于是她没动,僵着肩膀真的让祝良平抱了片刻,才转头尽量让自己表情露出悲伤难过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虚假地抽噎了一声,问道,“我已嫁做人妇,你还有何办法?泰平王那样,我若是提出和离,陛下必然震怒……我……”
“瑶儿,”祝良平伸手摸了下杜书瑶的头发,杜书瑶绷紧了牙槽没有躲,只仰头神情急迫,“那还能有什么办法!”
祝良平刚刚开口,杜书瑶在窗外越来越密集的鼓点中心跳如雷,见他从袖口掏出了一个小纸包,那熟悉的气味便在这间屋子里面弥漫开来。
这情节太熟悉了,这不是恶毒男女配迫害男女主的经典剧情吗!
杜书瑶呼吸窒了片刻。
勉强崩住表情,眼神闪烁倒也附和现下她同男子“私会”的状况,伴着开戏的第一嗓子,曲曲折折的音调中,杜书瑶嗓子发紧地问道,“这是什么?”
第20章 遭了报应而亡?!
“是……”祝良平才来得及说了一个字。
“汪汪汪!”门外传来不太像狗叫的狗叫,这种声音只有泰平王能够发得出来,很显然是泰平王等不及,已经找来了,门外可不止有翠翠,还有莲花和一众侍卫,那些可都是皇帝的人!
杜书瑶心道要遭,猛的抬头看向祝良平,见他快速地把纸包收回去,下意识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一把把纸包抢了回来!
紧张得掌心全都是腻腻的汗水。
祝良平愣了下,杜书瑶装作着急地看向门口,错开他的视线,将纸包又朝着衣服里面塞了塞。
她现在猜想还很模糊,但是她觉得自己绝对抓到了些了不得的事情,要是现下当场将这人抓获……杜书瑶快速地想着后果。
在她脑子飞速转动的时候,祝良平已经打开了窗户,准备从这二楼朝下跳,杜书瑶抓着他不放,脑子里咕嘟嘟成了一锅粥,翠翠很显然已经要拦不住了,现在只要她不放手,冲外面喊一声,外面的人进来一定能抓住他!
可是抓住又如何,抓贼抓脏,她刚才捏了一下没有捏出纸包里面是什么东西,若只是两块糕点,或者普通用品,哪怕是她想的,是毒,那么他若是反咬一口,她又要如何辩解?!
祝良平已经蹬上窗台,杜书瑶双手抓着他的腰封,门被推了一下,祝良平面色极差,显然是她如果再不放手,便要毫不怜惜地一脚蹬下来。
千钧一发的关头上,杜书瑶灵机一动,压低声音急切问道,“你给我的是什么,是要做什么用?要如何用?”
此次人和脏不太齐全,她也有些弄不清状况,抓不得,否则很容易把自己坑进去,毕竟原身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她还不甚清楚,她得问清楚!
但是现在哪里还来得及说,祝良平只快速道,“你且先留着,待日后我再告知你!”说着再度要跳。
杜书瑶却不依不饶,死死抓着他的腰封,这样让祝良平跑了也不成,好歹留个接头暗号啊!
“良平,”杜书瑶面露急切,故意将意思含糊不清地说,“我都不怪你,一切都不怪你,但你这般走了,我又无法找你……”
门已经被推开一个缝隙,祝良平扯开杜书瑶的手,跃下楼时低沉声音传来——五日后,子时王府后门。
翠翠实在拦不住泰平王,让人冲进来的时候,祝良平正好从窗户飞出去。
泰平王冲进屋子直奔窗户,杜书瑶正在窗口处站着,神情看上去十分的淡然,对面好戏开了,咿咿呀呀的其实听不太懂,也不是杜书瑶听过的那些戏码,她心乱如麻,拦住要对着窗口朝下汪汪叫的泰平王。
转身对上莲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有些怪异的视线,一点也不虚气地吩咐道,“去让小二把包房换成这间,这里的视野更好。”
莲花侧头看了翠翠一眼,翠翠圆溜溜的眼睛也在屋子里乱转,到底还是年纪小,表情上的慌乱藏不住,杜书瑶手里抓着泰平王,表面上很淡然,实则心脏快要从嗓子跳出来了,这甚至不是因为她“私会”了祝良平怕给谁知道,她怕的是别的。
莲花很快去找小二,一切看似这样含混过去了,但是杜书瑶却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害怕,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只是个单纯地穿成给失心疯冲喜的倒霉蛋,但是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私奔未遂的事情暂且不提,就刚才给纸包的那个戏码,再联想到泰平王衣服上惯常带的气味,还有他的疯病……
难不成,他一直都是如她一般的被人所害?!
虽说现在泰平王已经变成了她的串串,那必是人已经被害死了,否则串串又是如何穿越进来?
原身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到底是真的因为情郎不肯舍弃一切带她走,只能含泪嫁给失心疯郁郁而终,还是害人终害己多行不义必自毙,遭了报应而亡?!
在这世界活着也太艰难了吧,杜书瑶缓缓吸了口气,在翠翠欲言又止的视线里面抱住了泰平王,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幸好她的串串在,杜书瑶抱紧泰平王的腰身,将她崩了半天有些僵硬的表情埋在了泰平王的肩膀上蹭了蹭,缓缓吁出一口气。
莲花很快回来,杜书瑶连半瞎半死都不曾心慌,难得这般依恋地抱着泰平王不放,她甚至想着,若不然她也私奔吧,带着她的小串串,不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找个偏远的山林隐居起来,一人一狗,和以前的肥宅生活也无甚区别。
但是菜上来的时候,看着泰平王一个人没一会干光了一盘子肉,杜书瑶打消了带狗跑路的念头,串儿太能吃了,养不起。
当然狗子跟着主人当然是有什么吃什么,但是杜书瑶舍不得啊,串串作为狗的时候,她看一些灾难片的时候会想,至少她有狗,等走投无路,就把狗吃了。
可是她那都是纯粹的玩笑,自己和自己开的玩笑,她从来也不吃狗肉,说吃狗,都是吓唬串串的。
要是她带着串串跑了,到时候吃得不好,串串当然也是能啃面饼子的,但是狗这东西就是吃肉的,他要是吃不好,会短命的。
杜书瑶从来无亲无故,就这么和个傻狗相依为命,舍不得它啃面饼,看不得它瘦得像最开始捡到的那样骨瘦如柴。
于是一顿饭,杜书瑶看似是在看着外面热闹的戏,手始终在泰平王散落肩背的发上摩挲,心里想的却是如果真的原身有参与害人,那她要如何为自己脱罪?
泰平王玩得很开心,吃得好,吃完了杜书瑶又带他在市集上转了好久才回王府。
夜深露重,杜书瑶在床上垂死病中惊坐起,想到了个胆大包天的办法,这办法不算聪明,但是如果真的成了,有串串对她的维护,她就算不能完全脱罪,也能够甩掉这口扣死人的大锅。
她爬起来自己去隔间打了一盆水,把泰平王脱在地上的衣物泡在水盆里面,狠狠地搓洗,搓到她手都红了,又把盆端到床边上放着,这才叫了翠翠进来。
杜书瑶把没穿衣服的泰平王在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指着地上的水盆对着翠翠说,“这盆子不能动,不能拿走,知道吗”
翠翠还在紧张白天的事情,莲花找她套了好几次的话了,她真的怕,杜书瑶看着她有些泛白的脸色说道,“嘴严些,别胡思乱想,出去吧。”
翠翠出门,杜书瑶一夜睡得不□□稳,第二天,正是太医来例行请平安脉的时候,杜书瑶清早上就把盆中泡了一夜衣服的水装进了一个小瓶子里,待到太医为她和泰平王诊脉结束的时候,杜书瑶摸出了小瓶子,递给了太医。
说道,“前日王府中有马匹无故腹泻死亡,有一匹是王爷最喜欢的小马,我命人查了许久,草料都无异样,只有这水颜色不太对劲。”
杜书瑶做为难样子,“我知道这种事劳烦太医太过荒唐,但是王府中水源皆来自一处,乃是陛下命人在山中引来的山泉,平日里我同王爷吃用皆是这水,马匹事小,事关王爷,恳请太医可否帮我瞧瞧,这到底是污染……”
杜书瑶见太医接过小瓶子,才又说,“还是有人蓄意毒害。”
太医年岁不小了,苍老干瘪的手捏住小瓶子,听了杜书瑶最后一句话,手猛的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