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白一怔:“不可以?为什么?”
“我只唤他师弟。”陆昭明强调说,“还未直呼其名。”
他没头没脑地突然丢出这么一句话,莫说萧墨白,张小元都很不明白。
文亭亭却一瞬顿悟了。
是啊!人家大师兄都没叫那么亲密,一个见了两面的外人,凭什么叫得那么亲近!
早已喊上小元二字的文亭亭突然开始害怕。
她都已经喊了好几天小元了,她不会被命硬的天煞孤星盯上吧。
张小元正将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
陆昭明已站起了身来。
“若无要事,先行一步。”他抓住张小元的胳膊,一面看向萧墨白,“没空闲聊。”
萧墨白:“……”
文亭亭甚至想当场给陆昭明鼓掌。
不知为何,她也不喜欢这个萧墨白。
也不知是光线还是什么原因,这人的脸一会儿贼好看一会儿一般般的,感觉比杂耍变脸还要刺激。
而且这人……
他就是濮阳都统红杏出墙的原因吧!
皇帝真是个朝三暮四的狗男人!
对!狗男人现在的男人……也不会是什么好男人!
80.
张小元跟着陆昭明出了屋子,大师兄一路抓着他的手,将他带回了房间。
“今日先看剑谱。”陆昭明直接略过了方才的那件事,“若你困了,待会也可以小睡一会儿。”
张小元问:“大师兄不喜欢萧墨白?”
陆昭明点头:“他很奇怪。”
张小元自己能看到萧墨白头顶的字,他知道萧墨白是个奇怪的人,可陆昭明是看不见那些字的,大师兄向来对身边人无甚兴趣,连油嘴滑舌的花琉雀他都毫无感觉,直言自己不喜欢某个人,好像还是头一遭。
张小元低声嘟哝:“我也不喜欢他,他好奇怪。”
“你今后多注意一些同他一块来的那个人。”陆昭明微微皱眉,似乎是仔细在想赵承阳在外自称的名字,“那个叫黄……黄阿阳的。”
张小元:“……”
张小元非常想笑。
阿阳难道不是萧墨白以示亲密的叫法吗!那真的不是他的名字啊!
“天机玄影卫仅遵圣上调令。”陆昭明说,“濮阳靖那么尊敬他,你说他是什么人?”
张小元丝毫不曾想到大师兄竟然已经有所察觉。
他以为陆昭明对身边之事毫不关心,所以不了解江湖中事,也懒得对花琉雀这样的人发脾气。
他没想到大师兄早已看出了赵承阳的身份,他只是不说。
等等。
既然大师兄早已知道了赵承阳的身份……
张小元有些惊恐:“大师兄……昨天你关门关得那么狠,差一点就撞到他了!”
既然大师兄知道赵承阳就是皇上,那他那个门关得未免也太狂了吧!
陆昭明眨了眨眼,慢吞吞说:“可他现在是黄阿阳。”
张小元:“……”
师兄有些过分,但他喜欢。
“他一直在问凤集当年的疫病,濮阳靖也在四处查探某个人的下落。”陆昭明微微皱眉,“我很不安。”
陆昭明刚说完这句话,院内已有了动静,听声响,似乎是赵承阳他们回来了。
陆昭明微微皱眉,对张小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贴着墙蹿到了窗边去,仔细听院内几人的对话。
最先开口说话的人是戚朝云:“离京之前,您已该想到如今的结果了。”
“二十多年了。”赵承阳轻轻叹气,“我原以为我终于有了位兄长……”
濮阳靖径直说:“没有才是好事。”
“濮阳。”赵承阳略有些不快,“那是我的兄长。”
濮阳靖:“也是足以危及天下的祸首。”
他的立场明晰,从一开始他就根本不关心皇上的兄长生死如何,他只想保赵承阳坐稳如今的位置。
赵承阳又叹了口气。
“罢了,反正十五年前他便已不在了。”赵承阳停顿片刻,又说,“阿云,我想替他立一方衣冠冢。”
戚朝云答应:“是。”
濮阳靖却又开口:“此举易添朝中口舌。”
濮阳靖每一句说的都是赵承阳不喜欢听的话,赵承阳重哼了一声,道:“那我明日就回去,从此留在京城再也不出来,濮阳都统,此举可合你心意了?”
濮阳靖答:“是。”
外头一片静寂,半晌,急促脚步声起,似乎是赵承阳重重摔了门,戚朝云在院中叹气,说:“濮阳,你又何必……”
濮阳靖说:“无妨,至少我一字一句都是为了他。”
……
张小元大气也不敢喘,好歹六指听懂了他的暗示,没有把二师兄如今的下落告诉赵承阳,他心中石头落了地,直到听见濮阳靖与戚朝云二人先后离开后,他才看向陆昭明,小声唤:“大师兄,你听见了吗?”
陆昭明略有些惊讶,点头,说:“原来他们在找的是二师弟。”
张小元:“啊?!”
等等,原来大师兄知道二师兄的身份?
张小元:“二师兄是……是皇上……”
陆昭明一顿:“我好像忘了与你说。”
张小元:“……”
张小元记得自己问过两次蒋渐宇的身世,陆昭明每次只答他的母亲,未曾再提过其他,这应该不是忘记与他说,而是习惯性帮着二师兄去隐瞒这件事。
不过想想也是,这件事不管大师兄怎么提起,都有些不对劲。
师弟你知道吗,二师弟是皇上大哥。
这也太奇怪了。
“当年之事,师父与师叔都知道。”陆昭明解释,“二师弟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身世。”
张小元想了想,也只是问:“那……二师兄是怎么想的?”
他虽已想办法阻断了赵承阳寻找二师兄的线索,可若是真说起来,他其实根本不知道二师兄究竟是怎么想的,若二师兄早想回归王家,自己岂不是做了违背二师兄意愿的事?
陆昭明说:“他更喜欢江湖的快意。”
张小元懂了。
“十五年太久,他们好像没查到有用的线索。”陆昭明轻声说,“这是好事。”
张小元挺起胸膛,有些不能说出口的骄傲。
快夸他!应该夸他!
“好了。”陆昭明说,“该背剑谱了。”
张小元:“……”
……
张小元真的很讨厌看这本晦涩不明的剑谱。
明明每个字都是字,可是串联在一起……他就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了。
更可怕的是陆昭明还坐在他身边,不时问他一句,他不敢浑水摸鱼,感觉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读私塾的时候,若不注意听讲,先生照着你的手心就是一下。
他浑浑噩噩熬了一下午,好容易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赵承阳已经决定明日便离开,濮阳靖要护送他返回京城,戚朝云为了送行特意在衙中设宴——其实不过也就是吃得稍微好了一些,要戚朝云自己出钱,他是绝对请不起客的。
大麻烦一下走了两,张小元一时难免极为开心,可到了吃饭的时候,他一抬头就看见萧墨白黏着赵承阳,赵承阳似笑非笑好像很是受用,而濮阳靖在一旁黑着脸一言不发,文亭亭头上疯了一样往外冒字,愤而辱骂男人简直没有一个好东西。
只有张小元知道濮阳靖脸色阴沉的真正理由。
他显然不是因为萧墨白黏着赵承阳而不高兴,此时他头顶正飘着另一行字。
「今日线报:伊尔散疑似移情萧墨白,且截获望裕侯与柳侍郎写给萧墨白情信各一封。」
「仍查不到萧墨白半点出身信息,此人故意接近圣上,极为可疑。」
张小元不由又看向萧墨白。
到底有多少人喜欢他?
下午他头顶冒出的那几个字也很奇怪,虽然在张小元看来他的容貌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文亭亭却好像觉得他突然就变好看了,他不会用这个奇怪的天赋去撩拨了其他人吧?
赵承阳知道吗?
张小元捏着下巴,觉得赵承阳的头顶简直是绿油油的。
81.
第二天一早,张小元还未起身时,濮阳靖便已护送赵承阳和萧墨白走了。
戚朝云已将那些获救女子家人的赏银送回师门了,大麻烦全部离开,张小元神清气爽,也暂时没有了继续留在县衙里的理由。
等确定濮阳靖和赵承阳已经离开凤集县后,张小元找到大师兄,表达了自己迫切想要回到师门的心情。
陆昭明当然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