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他们回到自己的屋子。
白言去了后院,而秦坤则待在前厅,
隔了好一会,等他去往后院找白言时,
只见他正蹲在地上,与桶中的幺妹隔着阴阳遥遥对望,目光中满是灼热,仿佛下一秒就能将这头颅给解刨了。
“……”秦坤忍了忍,“你在干什么?”他上前将桶往远了挪了挪。
白言的目光随着桶走,往后大咧咧地坐在了地上,手拽了拽秦坤的裤腿:“你看,”他指向了幺妹。
不过这么一会的功夫,她的头颅已经开始腐烂地像是死去好多天了一般。
肿胀变形,紫斑遍布,最为严重的,是她头顶的部分。
那个娃娃像是在她的头皮中生根发芽了般,根系连着腐烂的血肉,结出一朵朵脓疮。
白言却像是盯着什么宝物:“你不觉得,她腐烂的太慢了吗?”
“?”秦坤瞬时蹲下身来,侧头看他。
他怎么不知道,白言这么不待见这位幺妹女士。
又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仔细看去,发现了端倪。
确实,比起头顶处的惨烈模样,幺妹脖子那边的创口虽然可怕,但看上去倒腐烂的没那么厉害。
两厢一对比,就跟脸上隔着时间差一般。
看上去着实怪异。
怎么会这样?
秦坤上前,仔细的观察了会。却发现,确实是那样。
“人死之后身上各处腐烂程度不一样,这是正常的吗?”白言问他。
“……”秦坤想了想,没有回答,“我需要去看看其他的尸体。”
他想到了些什么。
白言:“那些尸体应该已经在棺材里了吧。”
难不成还要去问:你们队之前死的那个人,可以开棺让我看看他烂的怎么样了吗?
秦坤看他:“那个光头,实力很强。”
“你要跟他们结盟?”白言挑眉。
“互惠互利而已。”秦坤笑。
又不是小孩子,在游戏中,结盟两字听起来,就有点可笑了。
白言不置可否:“我没有意见,都行随便你决定。”
而后起身,走到井边,“我要跟你一起去吗?还是留着看家?”
毕竟人都死的死跑的跑了。
也不知道他的话戳到秦坤哪个点了,他勾唇一笑,嘴角笑纹浮现:“嗯,看家好了。”说着,摸了摸他的头。
白言在指缝间看他,面无表情:“汪!”
秦坤很快离开,白言坐在井边,向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水。
水里倒映着他的身影,还有他身后的鬼。
鬼离他更近了点。
白言头也不回:“离我远点。”
鬼:“……”
鬼影在倒影中消失。
他没开手电,后院里的景致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不知何处的危险说不定正在角落里盯着他,他却闲适的很,一丝紧张的样子都没有。
连跟秦坤在一起时努力推测线索的壳子都不见了。
只垂着头,盯着水里,他的月亮。
而月亮在空中照向他,滑过脖颈纤细的线条。
下一瞬,却见水花四溅,一颗人头破水而出,打碎了月亮。
“……”
又一颗头?
白言抽出腰间别着的手电筒,向下照去。
却见那颗人头长着三子的脑袋。
那颗人头还会说话:“谁!谁在上面!白哥!秦哥!”
声音有些慌乱颤抖。
片刻后,三子被白言拉了上去,带着一身的血腥味。
“说吧。”他递给了三子一杯水,昂了昂下巴。
三子接过,没喝,攥在手里:“我,”突然卡壳,咽了口口水。
“我看到杨桦被吃了!”
杨桦就是幺妹。
他眼底是赤红的,情绪很激动。
白言打断:“从头说。”声音冰冷不带一点感情。
倒是让三子恢复了些神志。
“……从你们走了开始说起。”
“那时候我们都在准备普渡的用具,东西都是现成的,直接摆一摆就好了。也没花多长时间。”
“摆完之后我们两没事做,又不敢离开房子,于是想着,再搜查一遍屋子好了。说不定能找到点什么线索。”
“我还记得,我在搜查一间屋子,突然听到她在后院大叫了一声。”
“我赶忙跑过去看,却只听扑通一声响。而她已经不再后院了。”
“第一反应,我那时觉得她掉到井里了,然后,我二话不说跟着跳了下去。”三子说起话来颠三倒四,显然还有些后遗症。而说到此处时,手中杯子里的水因为颤抖,而撒了出来。
下一句道出了他的害怕:“当时那种情况,谁敢下水啊!可是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我的脑袋一样!不,不是脑袋!是思想!让我自己想要下去!”
这个,才是最可怕的!
自己的思想,在不知不觉间,不是自己的了。
白言垂眼,抬手拨了拨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目光落在三子月光下稀薄的影子上。
那影子,投出奇怪的形状,像是,有一个人趴在他背上。
第87章
“然后呢?”白言像是没瞧见一般, 随意撇开了目光。
“然后……”三子深呼吸一次,声音还是有些抖,于是咽了口口水, “白哥…能给我支烟吗?”
他看到白言口袋里露出的烟盒。
这种时候,他强需一支烟来帮着自己镇定一下。
白言没说什么, 从口袋中抽出烟盒, 随手就要抛过去,却在中途停了下来。
打开烟盒, 抽出剩下两根中的一根, 丢给了三子。
三子:“……”他看着白言将烟盒盖上, 装着最后一根又塞回自己口袋。
伸出有些哆嗦的手,接过了这根。
而后从自己身上摸出了打火机。
瘾君子一般吸上了一口,熟悉的烟味使得他紧绷至今的神经稍稍放松了点。
白言也不催他, 看着他吞云吐雾一会,突然好奇:“烈吗?”
他问的是,烟烈吗?
毕竟他自己抽, 还挺烈的。
三子怔了怔,夹着烟:“我口味比较淡。”
“?”白言抱臂手指敲了敲自己的手臂:“我问烟的味道。”
“?”三子先是神情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想了下试探:“白哥, 这烟不是你买的?”你是不是从未买过烟?
问是这么问,但他已然猜出答案。
白言不置可否。
“这种烟是没有味道的, 它会随着主人的喜好而变出味道,迷惑人的五感。”三子解释,“大概就是你想、你觉得它是什么味,它就是什么味。”
所以他才会说自己的口味, 而不是烟的味道。
“……”百变小烟?
白言想起自己之前抽的一口,陷入沉默:
所以自己那时候, 下意识的觉得这烟是烈的?
他耐心的等着三子全抽完,毕竟这可能是对方人生中最后一支烟了。
三子珍惜地抽完最后一口,才道:“我一进水,就看到似乎有东西拖着杨桦往深处拽,她在拼命挣扎。”
“我跟了上去,水里那东西却拖得特别快。当我察觉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
“氧气不够,回头是不可能的,只得硬着头皮跟着杨桦。”何况,回头,势必要背对那可怕之物,他自是不敢的。
显然,拖着杨桦的东西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执着,只得加快自己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