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福珠一愣,急急道:“刚才大将军不是说了……”
裴金玉好似没有听见,一直没有话语。
她不过是在回忆,当初听闻林青峦起兵之时自己的心理,还有她要从城楼跳下之时的心理。她到底有没有想过,抛弃所有,不顾一起地和林青峦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时间隔得久远,裴金玉居然想不起来了。转而一想,想没想过又有什么关系,关键在于她并不会那样做的。
她再看向祁福珠的眼神,至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鄙夷。
因为她知道,当国家、亲人、爱人,全都摆在一起的时候,是很难选择的难题。
她选择的是扑向大地,又有谁能说的清祁福珠的选择是不是扑向光明呢?
而远在洛阳的高再婵,如今也正好面临着这样的一个选择题。
她的答案是杀,哪怕是要背上杀死生父的恶名。
想想林枞和高再婵还真是很配的,一个杀叔,一个就要杀爹了。
天下都难找如此绝配的夫妻。
林枞表示,这不是被逼无门,不得不反击。要不,孩他娘,你就捂着眼睛?
“不,我要看着他们是怎么死的,好在我娘的墓前讲一讲哩。”高再婵却是这样说的。
至于原因,还要从裴金玉离开洛阳的第二天说起。
作者有话要说:长公主的精锐是很强大的,参见带着黑超的安保大叔们。
☆、第125章
裴金玉离开洛阳的第二天,高再婵才收到了她离开的消息,嘴上道了句:“胡闹。”可心里头却想着,要是没有孩子绊住脚,她也想跟着去哩。
当然,只要是用脑子想的,想干啥都行,实际上高再婵干的事情,还是和他们家的大猴子“斗智斗勇”的同时,再顺带纠正小猴子的发音,是“吃~糖”,可不是“吃~当”啊宝贝。
这孩子马上就两岁了,连媳妇都有了,说话还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还时不时的说点儿连她都不懂的幼婴国言语。
关键是,她还没嫌弃他说的不好,他重复个几遍以后,还会气的嗷嗷大叫,小眼睛一瞪她,意思是:娘你怎么那么笨呢!
是以,经常发生在林府里的事情是这样的——高再婵一手叉腰,还得一手拽着小猴子,然后仰头看着假山,喊大猴子:“林恒,别往上爬了,下来。”
恰逢,林旭不知道在底下说了句什么,高再婵抽个空,低头问他:“阿旭,你说什么娘没有听见,再说一遍给娘听好不好?”
林旭重复一遍,高再婵的反应是“呃”。他重复第二遍第三遍,她的反应是“呃……”。
重复第四、五、六遍,他娘还是“呃…………”。
这个时候,林旭抓狂了,另外一头,林恒已经爬上了假山的最顶端。
高再婵无比歉意地低头说:“阿旭,咱俩换个话题行吗?”紧接着就会昂头,咆哮:“林恒,你特么的再不下来,老娘就……”
能怎么样呢,噼里啪啦揍一顿,揍完了还是儿子哩,
血缘在那儿放着呢!
更何况,小孩子调皮捣蛋多正常的事情啊。
就算她暴揍了林恒一顿,那小子嚎哭的时候还是一个劲地叫她“娘”是一个道理。
爹、娘和孩子之间的关系,就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古往今来,父杀子,子杀父的事情,也多了海去了。
每每高再婵和孩子们亲密互动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感慨一下自己和林枞的父母缘都太薄,可感慨归感慨,恨意归恨意,高再婵从没有想过自己和她亲爹高秉光,能走到拿刀互砍的那一步上去。
这实在是一出人间惨剧。
事情的起因还是知道长公主去了邯郸的这天下午,高再婵收到了高夫人的邀请信,说是要邀她明日过府小叙。
她那个继母,自打高如意没了之后,身体一直很差很差的,听说都卧床不起了。是以,邀她过府小叙的,恐怕不是她继母,是高秉光才对哩。
高再婵想不明白,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到了晚间,便同林枞说了这件事情。
林枞想了想,对高再婵道了一句:“你先歇息,我得出去一趟。”
这三更半夜的,还能去哪儿呢!还不是往长公主府去。
林枞换了件深色的衣裳,正要出门,高再婵道:“这么晚了,就为这事跑一趟,合适吗?”
林枞摆摆手道:“你就别管了,没这事,我也准备走一趟的。”
高再婵听罢,便不多问了,洗了个热水澡,就一个人躺在了床上。思绪杂乱,一会儿想着小时候的事情,一会儿又想起了在冷宫里的日子,迷迷糊糊的正想睡过去。
就听房门“吱呀”一声,她猛地清醒,心想着一定是林枞回来了。
高再婵披衣而起,点燃了油灯,入眼的却是一个血人。
她惊呼一声:“夫君……”
就听林枞镇定地道:“别怕,都是别人的血。”
高再婵的心稍稍安定,只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长公主府出了什么事情?”
林枞道:“那边的情况还不知,待我放个信号问一问。”
这就从锁着的柜子里头摸出了个长相奇怪的东西,像是孔明灯,可长的并不一样呢。点燃之后向着东方放了出去,就像暗夜里绽开了一朵深蓝色的花朵,慢慢的向东飘去。
这是裴天舒造出来的紧急联络方式,此灯一起就是告诉裴天舒这边出了事情,且出不了门了。
林枞做好了这些,才转头对高再婵说明,他这是在自家府外不远的地方遭到了伏击。
伏击他的足有上百人呢,要不是他够狠够聪明,今天恐怕就真的回不来了。
高再婵的眼泪哗哗直流,骂着也不是哪个挨千刀的干出了这种藏头露尾的事情。
林枞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却又不好跟高再婵说,这是唯恐她接受不了呢。
这种被亲人谋害的心情,二十年前他深有体会,如今想想,心里也还是不好受的。
却听高再婵骂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用一双泪眼将他望定:“不会是高秉光吧?”
林枞沉默了。
高再婵也沉默了,过了半天,才道:“他这是将咱们的底细摸了个仔细,连你半夜去会忠义王的事情,他都知道呢。然后才故意邀我过府小叙,这是猜到了你会连夜到长公主府上说一声的。真真是好算计,好算计哩。”
顿了一下,她又道:“既然他想让咱们死,那就让他先去死吧!”
盛怒之下说出的话语,往往被人称作气话。
气糊涂了的高再婵,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御史府邸,手刃高秉光。
而将将被西白叫醒的裴天舒,是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林枞的府邸。
那个信号灯,自打他造了出来,这还是第一回用上呢。
没想到还是林枞用的。
连林枞都觉得危险棘手不好搞定,那肯定是出了大事情。
裴天舒在心里念叨着,电话电话,手机手机,特么的做出来什么都不算功绩,做出来对讲机手机什么的那才是真牛逼,当然他是没本事做出来的。
叹了口气,转而吩咐东青:“叫代王守好了门户,我要出去一趟。”
楚氏问:“什么事情,你非得现在出去?”
裴天舒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之是急事。”
楚氏这就不问不拦了,反正问了也不懂,拦也拦不住,不如老老实实不吵不闹,做个安静的美妇人,少让她夫君操心,就算是她的能耐了。
裴天舒穿好了鞋,还拿了弓箭和大刀,往院中一站,视线正好凝视着林枞府邸的方向。
西白问他:“王爷,带多少人去?”
裴天舒分析了一下林枞出不了门的原因,猜测多半是路上会遇见什么阻力,也学了把代王,没事儿咱溜虎去。
什么宵禁,什么危险,老子才不怕呢!
四个兽奴牵着四只老虎在前开路,裴天舒骑着马晃悠悠地跟在后面。一路无事,离林枞府邸还有一条街的距离,裴小虎一家闻见了血腥味道,躁动了起来,嗷呜嗷呜地在深夜里叫着,实在是好瘆人啊。
负责第二乱伏击的贼人甲,打着暗语问头领:射吗?
高若凡摆摆左手摆右手,摆完了右手又摆左手,意思是:射你娘的腚啊,没看见四只老虎的身上还穿着软甲吗!
至于裴天舒自己,那包的才叫一个严密。
射又射不死,难道要下去肉搏不成?一个多时辰之前,林枞一个人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愣是干翻了他们一十八个。
换了忠义王,据说他一箭可以射三个,就是说他一个人站在老虎的后面,至少可以干掉三个一十八人。
这是啥啊?
这是还没将四只老虎解决,他们就得全军覆没的节奏。
反正伏击不成,明天不是还有一计!
高若凡一深思,又一挥手,这回的意思是:撤。
裴天舒这厢因着老虎的示警,一直警觉着,四只老虎各干掉了一大块猪肉,还是没有等来什么动静。
裴天舒道:“走。”
这就畅通无阻地到了林枞府邸。
林枞已经换下了血衣,将事情一说明。
裴天舒冷笑一声道:“他们想玩,咱们就奉陪到底。”这不是本来就准备弄死高家的,没想到他们想死的心情这么急切,那就不玩什么布局了,也直接来把血腥的。
还特地嘱咐了天一亮,让高再婵往御史府邸去。
林枞紧张道:“这不是送羊到虎口?”
裴天舒道:“笨蛋,谁让她真的进去。且看着吧,我还另有安排哩。”
这就又同林枞讨论了几句,留了个兽奴和老虎给他看家,裴天舒又匆匆地回了自己的府邸。
这时候已经是四更了,裴天舒派了个人去宜阳公主府找刘子骞,然后才招来了代王,跟他说了夜间发生的事情,道:“如今的情形就是,高家不完蛋,咱们就过不了安生的日子,如此高家的事情全仰仗你了。”
代王立刻表示,岳父大人你说吧,怎么行动全听你的。
不过我也有条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