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安慰着自己,应该是没事的,他吩咐了的事情,不止是将裴金玉三人困在贵客厅里,再上的茶里头,还是加料的。只要她们一晕倒,就将她们送到暗牢里去。
算着时间,这事情应该是已经办好了。如此,代王就是将赵王府邸转个遍,也照样找不到裴金玉。
事实是,西边的火光映亮了半边天空,就好像是不愿离开的夕阳。就在这火光万丈里,代王已经找到了裴金玉。
代王心里的想法是想将她揉进怀里,还没有付出行动,就瞧见了裴金玉身后的高再婵,还有才醒过来还搞不清状况的林焕。
裴金玉向他走了过来,代王正努力克制欣喜的时候,听见了一句:“回府。”
代王:“……”好吧,你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的。
长公主在前,代王在后,正好撞见了一溜小跑的赵王。
时间就好似定格在了这里。
还是林焕打破了沉默,走上前,一巴掌甩在了赵王的脸上道:“我要连夜进宫,将你的所作所为全部都讲给皇兄听。”
别以为这就是沉重的打击了。只见裴金玉看着赵王好一阵神笑,这才道:“我劝赵王还是连夜出城去,听所赵王别院里头可不止有粮食呢,还有一些明晃晃的兵器。”
接二连三的打击,不止打击坏了赵王的心,还玩坏了他的表情。
赵王咬牙切齿,还脸红筋涨,指着裴金玉道:“是你放的火?还有什么兵器,那是你在栽赃。”
裴金玉一笑,道:“说什么呢,我可是被你困在了府中,哪里都不能去。”
自己笨,怎么可以怪别人呢!难道就兴你算计人,我就不能将你算计!
☆、第120章
赵王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喜欢裴金玉了,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了,恨不得一刀砍死她才高兴。
可,不等他把刀拔出来,没准儿就会被那些虎视眈眈的老虎给撕吃了。
赵王瞪了她一眼,按着刀柄,快速撤离。
这真的是到了收拾家当,赶紧跑的节奏。
退路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退路过于惨烈,不是玩死了林浅之,就是玩死了他自己,要不然是整个大宏都跟着他们一起陪葬了。
赵王想到的,裴金玉肯定能想到,代王上一辈子就是那样起家的好嘛,绝对的更加门儿清啊。
可裴金玉一点儿想要拦住赵王的意思都没有,厮杀刚开始,她就默默地退了后,也不管耳边响起的到底是刀剑声,还是林焕的惊叫声。
代王倒是拦了,可赵王今儿可是准备逼宫的好嘛,防备和人马那是足足的。
一场暗夜中的厮杀,没有长公主府的应援,代王想要阻止赵王出城,直接将他击杀的可能性为零。
临近四更天的时候,赵王在祁福全的掩护下杀出了洛阳城。
双方的损失都很惨烈,匆匆参加阻拦行动的京兆尹死不瞑目,还没过完洞房花烛夜的祁福双替赵王挡了一箭,死的比京兆尹还不能瞑目。还有那些不知姓名的兵士们,有的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有的为了实现一个人的野心,倒在了冰凉的土地上。
一直到天亮,洛阳城中的百姓都不敢像往常那样打开家门。而这时候,不用林焕进宫禀告,宫里的皇帝已经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有不可置信,甚至还有一点点小小的窃喜,来源于一种想法,那就是你不仁刚好我可以不义。
皇帝在早朝的时候,大发雷霆,一向温润的他,发起火来并不输给他的父皇哩。
京兆尹梁丰不知道,自己死了都不得安宁,皇帝给他安上了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说的好像赵王所做的一切,都怪他似的。
所幸,皇帝还没有糊涂到要将死人再治一治罪的地步,他不过是在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皇帝乱发了一通脾气,将自己的妻兄肖白鹤任命为了京兆尹,又令刘通为平乱大将军,领兵一万,一路追击。还很沉痛地当朝说了一句:“如不能活捉……就直接斩杀。”
对于想抢自己皇位的兄弟,皇帝没有妇人之心。
凌国公府来不及撤走的老弱病残,皇帝一个也没有放过,全部下入大牢,不论男女老幼,一律处于腰斩。
还有同谋反的高家……说这话,高御史就不爱听了,什么谋反,有证据吗?
昨夜根本就还没有走到逼宫那一步,赵王就已经歇菜了好嘛!高御史个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和他那个私生子,根本就不曾调动过一兵一卒。
高若凡除了平时同赵王走的稍微近了那么一点点,完全没有其他的污点可言。
是以,高御史和高若凡当朝请罪,识人不清,差点儿造成大错。
高御史哭的那叫一个老泪纵横。
皇帝这会儿并不敢做出“宁杀一千,不放过一个”这种事情,主要是他手中没有可用之人,罚了他二人半年的俸禄,以示效尤,就不再往下追究了。
至于裴家,长公主受惊,是要安抚的。
代王虽说没有成功阻拦住赵王,也算是阻击有功的。
皇帝赏的都是实物,就连林焕和高再婵,他也没有忘记,每人赏了两千金银。
出手很大方,其实原本还想让代王做京兆尹的,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口头嘉奖了几句,这就退朝,去后宫看看皇太后。
皇帝到的时候,皇太后还在哭。
能不哭嘛,赵王这是起兵造反了,跑不掉不是他死就是皇帝亡的结局,又不是小时候兄弟俩打架,谁打赢谁打输,不过是哭一场的事情。
皇太后一边捶胸一边哭道:“哎哟,有什么报应为什么不冲着哀家来,要报应到孩子的身上去。”
皇帝听了自然是脸色不好的,他又不傻,有些事情当时没有觉察出不对,不代表后来不会越想越心惊。
他也不敢问,主要怕真相是他无法承受之痛。
皇帝闷不吱声地坐在了皇太后的身边。
皇太后觉得她对这个儿子还是有所了解的,譬如他从小就不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为此她没少拿根小棍在身后鞭策。
皇太后哭道:“皇上,等抓到了那逆子,你就让他为先帝守陵去吧。”
皇帝还是沉默不语。
皇太后道:“哀家知道是那逆子不对,可哀家就只有你们两个孩子,皇上就忍心看着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皇帝忍了又忍,还是道了一句:“母后,当狠心就要狠心,你说对不对?母后为儿子所做的一切,儿子铭记在心。如今,到了儿子该狠心的时刻了,若不然大宏就要陷入十几年前那样的战乱了,不说为了黎民百姓,就是为了林家的江山,恕儿子不能听命于母后。”
林家的江山!她恨自己的丈夫,又怎么会喜欢夫姓。
皇太后的心里有多么痛恨这个事情,偏偏皇帝还提起了“狠心”,她觉得自己被堵住了话语,揉了揉憋闷的心口,只觉从心底升起了一口气,“噗”的一声,一口血喷了出去。
皇帝还以为自己说中了他母后的心事,将他母后吓成了这个样子,也顾不上去想心里是什么样的一个感觉,叫了声:“母后”,又呼道:“快,快传御医。”
御医很快就来了,说的是皇太后气急攻心,要好好地调养心气。皇帝觉得他在这里,没准儿皇太后更生气,趁着皇太后晕过去还没有醒来,嘱咐了太医几句,就借着还有国事的借口,走掉了。
皇帝的心情实际上也很是复杂,若是他的猜测没错,他母后毒杀了他的父皇帮助他登上了皇位,这是天大的恩情。
可若是分开说,他父亲被人杀了,他不能为父报仇是不孝。
他母亲被人逼迫,他没能保护母亲周全,冲杀在母亲之前也是不孝。
偏偏这样的事情合在了一起,他母亲杀了父亲,还是他父亲逼迫在前,皇帝一想到这里整个人都不好了。发誓要将此事烂在心里,还特别回忆了一下,此事的知情者可能有谁,这是起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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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友和春宝最感谢的人,应该是赵王。
皇帝这里才动了想将他二人除去的心思,还未付诸行动,那厢赵王就如丧家犬一样奔到了封地晋阳,还没有喘口气,立时正式扯起了反叛的大旗。
反叛的理由也不知是赵王的哪个幕僚撰写的,洋洋洒洒一大篇,意思就一个:原太子,现皇帝,收买了先帝身边的太监和御医,毒害了先帝。
所以,赵王的口号是:诛奸宦,讨天理。
皇帝得到了消息,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差一点点当朝晕死过去。
他黑着脸,缓了半天,又不能说他是躺枪,毒死他父皇的不是他,而是皇太后。
就算是皇太后这事也说不清,谁让最受益的是他哩。
面对着文武百官的目光,皇帝总觉得他们个个的眼神里都饱含着狐疑、鄙视。
没做过那样的事情,皇帝也不知怎会有这样的心理。
他斥了一声:“乱臣贼子,一派胡言。”
可这样的话语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
这时候,匆匆赶来的苏子友苏御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头撞在了朝柱之上,表决心,也不管自己血流的哗哗啦的,昏迷之前还在高呼:“臣冤枉,臣没有毒害过先帝。”所以死我一个算了,放过我的家人吧。
将这话喊出来,苏子友没有一点儿的压力,这是大实话好不好,他不过是个从犯,昧着良心说了谎话的从犯,至始至终他可是压根儿就没有动过手啊。
有样学样的春宝也想撞朝柱来着,被皇帝下令给拦了下来。
皇帝心说,这一个两个要都死了,晋阳那边保准该说这是杀人灭口了。
虽说他还真有灭口的心。
但,皇帝还是聚齐了所有的御医,命令他们势必要医好了苏御医。
苏子友悠悠转醒的时候,长叹了一口气,哎哟,这是想死也死不成呢!这,这可怎生是好啊?
先不说皇太后听了赵王的反叛口号,又晕了一回。
单只说,皇帝下朝之后,微服出宫到了武陵长公主府。
在这样一个焦灼的时刻,皇帝终于还是要请老将出马了,期颐着忠义王能够力挽狂澜,帮他收复民心。
可皇帝去的不巧,据说忠义王刚刚吃完了药沉沉睡去。
长公主又去了半壁塔中为父祈福,偌大的长公主府中配和皇帝相见的除了楚氏,就只有代王了。
和一个女流相见,难不成要看她的眼泪?皇帝忍住各种心塞,告诉裴七里:“让忠义王妃安心照顾忠义王,无需来见朕了。还是……让代王来一趟吧。”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这说的一定不是皇家的兄弟。
☆、第121章
皇帝和代王见面,真有点儿难兄见难弟的意思。
代王这几天的日子一点儿都不比皇帝好过,可以说是日日煎熬,只因他终于觉察到了裴金玉的目的。
这是一个很难调和的难题,也是他一直都不敢去想,更不敢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