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兄弟俩是双生子,楚氏给什么东西,都是一人一份,吃个蜜枣,也是你三个我三个,连大小都是一样的。
皇太后的一道赐婚懿旨一下,两兄弟顿时都生了气。裴雪津是因着气莫名其妙多出来个小媳妇,裴百威则是气他怎么没有呢。
裴金玉觉得自己真被裴百威给打败了,问他:“你知道媳妇是什么意思吗?”
裴百威答得很干脆:“衣服。”
裴金玉忍不住翻了翻眼睛:“谁教给你的?”
“四师哥啊,他说了好男儿志在疆场。女人是什么?女人就是衣服,还不如马鞍呢!”
裴百威和裴雪津也在跟着赵夫子学习,这四师哥自然就是已经出师了的刘元枫。自己还没学好,就开始害人了。
话音一落,裴百威就挨了一记脑瓜崩。
就听裴金玉问他:“娘是爹的衣服?”
不带这样说的,那可是咱亲娘好嘛!裴百威糊涂了,这问题不好回答啊,要说娘不是爹的衣服,可娘明明就是爹的小媳妇;要说娘是衣服……这绝对是他心理上无法承受的事情。
裴百威支吾吾,不甘心地反问他姐:“那你说媳妇是什么?”
媳妇是什么?每个男人心里的答案是不一样的。
裴金玉道:“长大了你们自会有答案。如今,想是错,为之烦恼就是错上加错。”
裴雪津才七岁的好嘛,靖涵公主也才七岁的好嘛,离及笄还有八年。
八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像两百多年前的那场乱世,八年换了三个皇帝好嘛!谁知道这八年中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唯一可以肯定的,林家就是再不要脸面,总不至于发生,堂堂的天家养不起公主,将公主送出去当童养媳的事情。是以,公主总得及笄才能出嫁吧。
完全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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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金玉这儿压根就没将赐婚的事情放在心里,可有些人记得很清,还因此特地登了门。
裴天舒收到永季亭侯章定泰的拜帖之时,很是回忆了一番,也没想起来这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倒是想起来他是谁了。
永季亭侯没做亭侯之前是干什么的,裴天舒不知道。至于他现在的身份……嗯,这一位正是靖涵公主生母的父亲,对就是公主的外祖父。
要说皇太后还真是很会给裴天舒挑儿媳妇的,绝对的是娘家一点儿势力都没有。靖涵公主的生母,早在生她之时,血崩就没有了。那会儿的先帝还是个很有人性的,这才因此抬举了章家,封了亭侯。
永季亭侯上门的原因,不用猜肯定是为了赐婚的事宜。
可裴天舒这不是身体“不好”,朝都不能上,这种不属于自己人范畴的客人自然也是不好相见的。
又不好不见,唯恐传出去,又要和御史那帮人耍嘴皮子。
这就让楚氏带着裴雪津和裴百威见一见吧。
正好赶上裴金玉回转,问他女儿,要不要跟你娘同见一见你弟弟小媳妇的外祖父?
太绕了,也因着并不曾上心。裴金玉也想了许久,才想起永季亭侯其人。
裴雪津说:“阿姐,你瞧瞧去吧。”说实在的,他对他们娘的外交能力不怎么放心。
裴金玉想了想道:“我去,我娘就别露面了,这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
她的意思是成不成亲还是个未知数哩。
裴天舒一想也对,皇太后还活着呢,皇太后才是靖涵公主的母亲,永季亭侯还真不能算正经的亲戚,说了一句:“还是我女儿想的周到。”
裴金玉连衣裳都懒得换,一身男装,就领着弟弟们去了前厅。
永季亭侯一瞧见她,先是愣了半天,又想了半天,才敢肯定眼前的就是裴金玉,赶忙行了礼。
幸好来前他是打听清楚的,长公主是个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呢,要不然真不敢认啊!
他是跟谁打听的事情,靠不靠谱,并不重要。
反正他一瞧男装的裴金玉,就觉得她英姿飒爽,是个爽利的。这就放开了胆子,一个劲地把裴百威和裴雪津瞅,还是瞅了半天,指着裴雪津道:“这位就是二公子吧!”
裴百威嚷嚷道:“你怎么知道的?”
裴金玉瞪了他一眼,他立马缩了脖子,却不死心地小声道:“我就是好奇,那么多人都不能分清楚我们两兄弟,他怎么就认出来了呢?”
永季亭侯笑笑道:“来之前,我打听过的,大公子张扬,二公子性稳,这人的性子要是不一样,连看人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裴金玉觉得这人挺好,不像有些人就爱故弄弦虚,对他也就客气了几分,让裴百威和裴雪津一一向他行礼。
永季亭侯受礼之时,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裴雪津。
裴雪津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给惊呆了,下意识求助裴金玉。
裴金玉清清嗓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道:“不知永季亭侯此来所为何事?”
不问还好,这下可不得了了。
永季亭侯就坐在他们家的前厅里,开始抹起了眼睛,哭的那叫一个哗啦啦。
裴金玉两辈子加起来,看过无数的男人哭泣,见过高声嚎哭的,也见过小声啜泣的,都没有永季亭侯这么会哭的,简直就是直逼她娘的哭技啊!
光顾着欣赏,就忘了劝。
等到永季亭侯自己哭够了,才把话道明。说是他就一个女儿,还死的早,女儿也就留下了一个女儿,别瞧身份好听,实在是个没人管没人问的,在宫里活的小心翼翼,连个得宠的奴才都惹不起。这不是听说了皇太后赐婚的旨意,别人都一个劲地对他道喜,说是忠义王权势滔天,靖涵公主这是找了个好夫家哩。可他不放心啊,这就上门看看。
感情上是可以理解的,理智上……裴金玉根本就不喜欢这门婚事好不好。
她也不打断永季亭侯的话,一直都是淡淡的表情。
永季亭侯的话说完了,握着裴雪津的手道:“以后公主就拜托你了。”
裴雪津傻乎乎地道:“一定,一定。”
永季亭侯是个利索的,瞧完了人,得到了许诺,这就告辞了。
将人送出了门,裴雪津才反应过来,苦恼地看着裴金玉:“阿姐,我是不是办了一件蠢事情?”
裴金玉:“……”还好吧,一般蠢而已。
转身就将永季亭侯的说辞,一句不落地学给了裴天舒听。
裴天舒问:“你怎么看?”
裴金玉的心里根本就放不下这些事情,光想着布局干坏事哩,遂反问了她爹一句:“什么怎么看?”
就听裴天舒咂了咂嘴道:“他说的应该是实情。”
“是实情,爹又将怎么办呢?莫说是靖涵公主了,恐怕其他的五个公主过的也是差不多的日子。”真不是裴金玉心冷心硬,皇宫本就是现实又罪恶的地方,一个不受宠爱,没人庇护的公主,过的日子真还不如得宠的奴才体面哩。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为了博得帝宠,不惜牺牲性命。为了自己能够安身立命,也为了儿女能够不受人欺。
要说靖涵公主还真是个苦命的。
裴金玉叹息的时候,也没什么表情,瞧了瞧她爹,道:“不过,靖涵公主的日子或许也该好过一些了。”
这真是句大实话,毕竟已经和裴家扯上了关系。
裴天舒也不过就是那么一感叹,自己的女儿要是过那样的日子,拼上了性命也得想办法使其脱离,人家的女儿……主要是太多,管得了这个也管不了那一个啊。
裴天舒也叹息,裴金玉为了使她爹安心,又宽慰了一句:“哪天我和娘一起进宫,瞧一瞧靖涵公主,使些银子打点一下,兴许她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哩。”
反正,皇太后已经赐婚,表面上哄人的事情,该做还是得做的。至少,得表示一下对赐婚的重视,去相一相人才对。
裴金玉倒是没想到,还不等她进宫去,就在赵王的婚宴上瞧见了靖涵公主,且还多亏她示了警。
☆、第117章
十一月初一,赵王大婚,半个洛阳城都因此而喜庆,好似城里所有的人都围在了凌国公和赵王的府邸。
吉时一到,从凌国公府抬出了一零八抬嫁妆,风风光光地穿过了闹市,在人们啧啧的惊叹声中,一一抬入了赵王府邸。
众人都在议论,凌国公真是大手笔,快赶上宜阳公主出嫁的风光情景了。这就有好事之人,总结起了十年间洛阳城中各家贵女出嫁的情形。
肖家最阔,人家的闺女现在已经贵为皇后了。
高家也还行,就是闺女不是个好命的。
忠义王家……长公主……嗯,对,确实已经成了亲。长公主闷不吱声地嫁给了代王,老给人感觉是还没有成亲的。
说长公主,长公主就已经到了赵王的府邸。
赵王穿着喜庆的衣裳,亲自将她迎入了府中,心情真是一句话两句话,哪怕三句话都说不清。
若非得用一句话总结,就是这样的:我结婚了,新娘不是她。
哎哟,想想都够苦逼的。
将人迎进了门,调头就走了。怕的是越想越心酸啊。
裴金玉至始至终没有去看赵王脸上唏嘘的表情,她是代表她爹来上贺礼的,顺便还得代表一下代王哩。
代王已经在回洛阳的路上了,紧赶慢赶,不过还是没赶上。
总之,裴金玉一人就上了两份贺礼。别瞧她事事都想和代王撇清,可像这种情况,还是怎么撇也撇不清。
裴金玉无所谓啊,她不在乎金银那些身外之物,更不在乎那些无关紧要之人是怎么想的。
好比赵王,就是想死了也没有用啊。
长公主是女客里头最大的,一到了地方,自是请安行礼的人不断。
裴金玉倒是挺会找地方的,在厅中不过小坐片刻,就寻了个最背静的八角亭躲躲清静。
高再婵同人寒暄了几句,就直奔八角亭而去。
因着建信侯府已经往诚信伯府下了定,是以这一次肖氏就没有带刘彩出门。
三个闺蜜聚齐了两个,可裴金玉越发地觉得和高再婵没有共同语言了。
只因她十句话里,得有八句是“我们家林恒”“我们家林旭”。这是高再婵的两宝贝,林恒三岁,林旭一岁半。是的,一岁半的林旭已经有大媳妇了,他喜欢不喜欢,同意不同意,压根儿就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就是问了也还不会说话哩。
想想都够荒唐的,这得是有多着急,连不到两岁的孩子都不肯放过了。
高再婵和裴金玉谈论了几句林旭被赐婚的事情,言语中也没表露出什么不高兴,倒是嬉笑道:“才当妈,就当婆婆了,这感觉……”真是酸爽无比。
后头就有人接了一句:“我也想给人当丈母娘,长公主要不要和代王加把劲啊。”
说话的是宜阳公主林焕,她已经卸了货,肚子小了一身轻,女儿前天才满月,刚好趁着赵王大婚,走动走动。
一坐下来,林焕就道:“憋了整整三十天没有出门,一出来,觉得到处都是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