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跟着的刘元枫和刘如松表情怪怪的,他们和刘彩可不一样,第一与刘彩的性别不同,第二与代王相处的时候较长感情较深。对同身为雄性的代王,怎么说呢,也就是老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了,讨厌却是讨厌不起来的。
前头的刘彩无礼了,他们总得说点儿什么补救补救不是!
刘元枫正在想,是说新年快乐好呢,还是说新婚快乐好呢?貌似,代王这两头都不好。过年了他中毒了,成亲了媳妇不到回门的时间就回门了。怎么看都是不顺心的节奏啊!
刘元枫委实害怕刺激到了代王,主要是看他比年前分别之时瘦了不止一大圈,害怕他万一承受不了刺激,气了个仰倒,自己的罪过岂不是太大了。
遂只能嘿嘿笑笑。
可就是这个时候,明明已经走没影的刘彩又回来了,倚在秃了的桂花树旁,鬼叫:“刘元枫。”
刘元枫一听,也鬼叫起来:“你个鬼丫头,敢直呼大哥姓名。”
刘彩道:“叫你名字怎么了,你再和我不喜的人说话,我回家就告诉娘你管我借银子,给人伤药费的事情。”
刘元枫:“……”一想起,威武的他娘。好吧,妹妹,你赢了。
他看了代王一眼,意思是:兄弟,再见。
后头跟着的刘如松还没什么表示呢,刘彩就又道了:“刘如松,哪一回大哥打架,你都是帮凶。”
好吧,姐姐,你赢了。
还有,代王师兄,你好。代王师兄,再见。
一直等到刘家的三宝走没了踪影,代王才气笑出来,就是他们不走,他也没有时间和他们说话,只因他不是还得去找裴天舒嘛!
代王在前头赖了大半天就是不肯走,还不就是等着裴天舒的召见。可那裴畅之是打好了主意冷着他,不止不见他,中午还不管饭。唉,也就他脸皮够厚了,一直赖在前院里晃哒,可就这么老晃着也不是个事,想了又想,他也就只有亲自将自己送上门去,随打随骂这一条路可走了。
代王去见裴天舒是不情不愿。
裴天舒那儿一见了代王,是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喷发。骂的清了,不解气。揍一顿,又怕才苏醒的代王承受不了。
也就只能瞪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当作没看见。
他女儿从代王府回来,什么都不愿意多说。譬如代王是什么时候醒的,再譬如在代王府呆了两日,她都干了什么,或者说他们都干了什么。
他女儿不说,他就只有干着急的份。
本有心问一问代王,可那小子已经没了被召见的资格。
裴天舒是个傲娇的老丈人,不过幸好代王是个懂事的“小女婿”。
裴天舒表示对代王自动送上门的举动,其实也还算满意。又见他,一进门就鞠躬,紧接着就笑。
好吧,伸手不打笑脸人。小子,咱们接下来就好好地谈一谈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然后再规划规划未来。
总之一句,不听话就滚蛋。你的明白?
明白,明白。敢不明白就是立马没媳妇的节奏。
代王表现的唯唯诺诺。
就听裴天舒问:“嗓子……还是不能说话?”
代王赶忙点头。要不是因为这个,这不是也不会这么有恃无恐的上门嘛!
可是,就听裴天舒又问了:“手断了吗?”
没,没有。代王认命地点点头。
裴天舒:“嗯,我问你写,敢特么的糊弄老子,老子就让人把你扔到洛水里喂鳖去。”
这是……裴畅之?斯文哪里去了?虽然以前就不怎么斯文,可关键还会装一装啊!如今居然连伪装都卸下来了。
还有镇定哪里去了,全都被狗吃了吗?代王痛哭地闭上了眼睛。
不错,全都被皇帝吃了。
裴天舒表示,被别人抢了心肝宝贝还能保持镇定的,只能证明被抢走的不是真宝贝。
他扔给代王一沓厚厚的藏经纸,说:“废话不说,这就开始吧。”
代王本以为裴天舒要从裴金玉进宫那天发生的事情问起的,谁知,他上来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
“你和我女儿圆房了没有?”其实他觉得一定是没有的,不过还是问清楚了更放心。
噗~他就是再急,也知道她还及笄的好嘛!
这个不用写,代王红着小脸,果断摇头。
裴天舒又问:“睡一张床上了。”
代王神色黯然,还是摇头。
裴天舒放心了,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自然是想起了他女儿才笑出来的,转而看见了代王,还是冷着脸道:“今日,我就把话跟你说明白了,长公主和你成亲是为了给你冲喜。现在她把你冲好了,你就得知恩图报。长公主今年多大,我不说你也知道,从今后,你们是名义上的夫妻,却必须各住各的府邸。”
那肯定是不行的啊。关于婚后住在哪儿的问题,代王一早就想好了,提起笔,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大短话,开头是“岳父大人明鉴”,结尾是“小婿泣求”,中间的废话很多,但中心意思只有一条,那就是“求收留”啊。
既然媳妇不愿意跟他住,那他死皮赖脸地跟着她,总行的吧?
裴天舒先是被代王那声“岳父大人”给弄得眼皮狂跳,只想砍人,忍了又忍,沉思片刻点头道:“可。”要不然皇帝又该说废话了。
代王还没开始欣喜呢,只听裴天舒又说了:“但是……”
代王顿觉头皮发麻,他最怕的就是“但是”这两个充满恶意的字眼了。
但是,裴天舒的“但是”还特别的长。
“这一回一步也不许踏进后院了。别问为啥,就因为你万一对我女儿干点儿什么,如今是律法允许的了。可律法碰见了我,也得靠边站去。我女儿十八岁之前,你绝不允许和她圆房,就是到了十八岁以后,我不点头,你还是不准有所妄动。
等的了你就等,等不了还是得等。
出轨。咔,剪掉。
侵犯。咔,剪掉。
撸,嗯……就是用手。
分自己还是别人帮忙。
别人帮忙。咔,剪掉。”
裴天舒说话之时,表情那叫一个真。
可老天,他说的是人话吗!
代王满脑子都是那句“咔,剪掉”,看着裴天舒久久不能回神,心想他以前就没发现这货这么奇妙呢。
殊不知,裴天舒正等着代王和他叫嚣“这是不平等条约”,他此时怀着和皇帝一样的恶意,心想着只要代王敢说一个“不”字,他今天便势必要让这货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可代王……根本就不可能说不好嘛!
他忍着想要暴跳的心思,稳稳地在纸上写下了:“小婿全凭岳父大人安排。”这样的忍气吞声的话。
代王为了媳妇真是脸面自尊什么都不要了,说叫岳父一点儿压力也没有,岳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让现在跪在地上爬两圈,那也是可以的啊。
心里还说,我都表现的这么好,您老对我改观了没有?
当然是没有这么简单的。那句“岳父”不写还好,越写裴天舒就越心烦,闷哼一声又问道:“你给我仔细说说你和我女儿单独相处的时间,你们两个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还有,没有同床,可否同屋过?”还得是想清楚了再说,只要有一点儿不对的地方,老子还是要让你站着进来,横着出去。就连皇帝都不敢多放一个屁,老丈人教训女婿,天经地义。
一激动,裴天舒就忘记了控制情绪,这么做是有点儿过呢,还是有点儿过呢。
这还是有个参照标准的。
话说曾几何时,裴天舒的前世,好不容易初恋一回,正和小女友你侬我侬的逛街时,陡然间发现了跟踪他的母上大人。
他那会儿说他妈,“哪有儿子谈恋爱,母亲做跟踪狂的,您老没事儿打您的麻将,装什么变态狂啊!”
如今,一比较,他比他前世的妈还变态。
代王听完了裴天舒的话,脸色就是黑黑的。一是气裴天舒,真不明白他到底想知道的这么清楚干什么?二是不愿意回首,哎哟,怎么说呢,裴金玉在代王府的那两日,几乎每一时辰都要把他的心揪出来凌迟一遍。
他以为裴金玉至少会问一问赫连名花的去处,会问一问假死药的来历。
他连怎么编都想好啦。
可是,裴金玉连提都没提一句。
一接到代王府,还没拜堂呢,她就先晕了。
好吧,别管是真晕还是装晕,至少人还在这里。当然,这堂自然就没有拜成了。至于圆房……呵呵,代王就只想呵呵。也没想着避开别人的眼目,总之,整个代王府的人都知道他在书房里睡了一夜。
第二日早晨,皇帝特地从皇宫微服到代王府,说是想喝一杯侄媳妇茶。
茶还没敬呢,她又晕了。
皇帝可是带着苏御医来给他复诊的,就这,她照样敢装晕,也不知道吃了裴小七给她的啥药。苏子友一给她号脉,差点儿就哭了出来。
说这哪是小姑娘的脉象啊,八十岁的老太婆都比她的脉强。
还有一句话苏子友没敢说啊,说了怕挨打啊,就是往常他要是碰见这种脉象,多半会说这样的一句话“请节哀”。
跟着皇帝一道来喝侄媳妇茶的皇后当时就哭了,说代王:“阿錾,这可怎么整啊,我一直都以为长公主体弱只是托词,谁知道竟是真的呢!还指望着她能照顾好你,到头来还得你照顾她。要不……还是娶个侧妃吧!”总得生儿子不是。
代王也哭了,又使出了上一世用过的绝招,撕扯着沙哑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用嘴型道:“皇伯母,我当你是亲娘,也就不瞒你了,我,我,我好像是不行的啊!”
“什么不行?”皇后一时反应不过来啊!
皇帝可是个反应快的,虽然自打裴金玉“昏迷”,他一直没说什么,但脸色至始至终都是晦暗的。
一听了林錾的话,表情顿时亮了。
头一个念头是,哈哈哈,就算他侄儿不死,裴天舒的女儿还是得守活寡。
第二个念头才是,他侄儿怎么和他哥一个病呢?又恰逢,他自己最近也颇是力不从心。
皇帝拍了拍代王的肩膀,感同身受道:“阿錾,你放心,皇二伯一定要将你治好。”
代王擦了把泪,什么都没有说。主要是嗓子真疼啊!
等到皇帝和皇后一走,裴金玉那儿立马就没事了,喝着小茶,赏着梅花,还和嘉荣她们有说有笑的。
等到他一出现,气氛又变了。
反正,两天两夜,她至始至终就对他说了一句话,那就是“走开,不许跟我说话。”
至于睡没睡一个屋这个问题,连话都没正经说过,你说呢?
代王心想这要是不跟裴天舒一次性说完,他定会问的没完没了,一咬牙在纸上写道:“没拜堂,没敬茶,没说话,没住一屋。还有苏子友替金玉诊过脉,脉弱体弱帝后皆知道。”
裴天舒大眼一扫,看完了,无良地哈哈大笑,笑完了还道:“别叫金玉,还是叫长公主吧!”听着还是觉得别扭啊。
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哦,谈完了他女儿的事情,裴天舒又说了:“咱们再说说宫里都发生了什么吧?”
这问题的范围实在是够广的,代王大致将其理解为了两部分:一,有关于赫连名花生死的;二,有关于他怎么中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