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到了周六晚上, 军校虽然是封闭式的, 但是周末是可以出来的, 周六下午放学后, 顾琛阳就回部队了,他背着白露特意做的军绿色的大挎包,穿着军绿色的短袖上衣、军绿色的长裤以及解放鞋, 看上去就像个现代刚刚结束军训的大学生。
顾琛阳一出军校, 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军车:“顾营这里。”钱建华的脑袋从车里张望出来, 朝着顾琛阳挥手。
顾琛阳走了过去:“特意来接我的?占用部队资源不好, 会惹人说闲话。”
钱建华道:“不是,后面一车后勤部的东西,以前是放在上午采购的, 现在放在下午了,反正都是每个星期一次, 时间上改一下后勤部那边说可以, 后勤部的小张躺在后面睡觉呢,您没看见?”
顾琛阳:“真没看见。”
一个半小时后
白露带着孩子在部队门口张望着, 钱建华来打过招呼,每周六下午他会去接顾琛阳,所以白露知道。
顾乾:“妈妈,车来了。”
顾坤跳起来挥手:“爸爸……爸爸……”
白露心想, 也不知道顾坤是什么视力,这大老远的能看见车里面坐着他爸爸?
等车到了部队门口之后,顾琛阳和钱建华下车了, 顾琛阳先去后面跟后勤部的人打了招呼:“小张,谢谢了,晚上来我们家吃饭。”
小张:“顾副营客气了,不用的。”
顾琛阳:“都七点了,食堂可能没饭了,你一定要来,可不要让我去寝室里抓你,我们等你吃饭。”
小张笑了笑:“那谢谢顾副营,我下了货马上过来。”
顾琛阳:“好。”说着,又对钱建华道,“一起去家里吃饭。”
钱建华:“哎。”
顾坤:“爸爸,你终于回来了呀。”
顾琛阳一把举起他:“爸爸不在的时候乖不乖?”
顾坤:“乖的,我和哥哥每天在托儿所,就是里面的东西不好吃,哎……”
白露:“每天我一回来他就哎,像个小老头似的。”
顾坤:“人家才不是小老头,人家是男子汉。”
顾琛阳打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又对白露道:“待会儿后勤部的小张也来吃饭,饭菜够吗?”
白露道:“我包了饺子,待会儿再下两碗,够的。”其实没有饺子,但是肯定不能说饭菜不够。
到了家里,白露让顾琛阳和钱建华先吃,她自己去了厨房,从单身公寓里拿出两袋饺子倒进铁锅里,然后又到了热水瓶里的热水,这样煮饺子汤的时候可以快点。等半个小时后,后勤部的小张来了,饺子汤已经好了。一共60个饺子,白露给两个孩子各装了5个,余下的50个全部给三个大男人吃了,当然,三个大男人吃50个饺子也就5分饱,白露又给他们一人装了一碗红薯扣饭。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一个礼拜没见,自然比平时要热情和激动的多。直到白露瘫痪在顾琛阳身上的时候,顾琛阳掐着她的腰调侃:“小别胜新婚果然是真的,就是头一次也没见你这么热情。”
白露道:“怕你粮食储存的太多,下个礼拜就存不住了。”
顾琛阳听了,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那我再缴纳一点。”
明天是周末,白露不用上课,顾琛阳也是休息,所以今天闹的晚一点也没有关系。又是过了一个小时,白露实在抗不住了,顾琛阳才放过她,他下床去端了温水,先给白露擦了身子,又给她穿上内裤,拉过旁边的毯子盖在她的腹部上。
白露道:“我认了铁蛋做干亲,明天你休息,咱们去铁蛋家走一趟。”
顾琛阳:“好……怎么想到认铁蛋做干亲了?”
白露把报名那天的事情说了一边:“……所以我就认了铁蛋做干亲了,我跟张姐也打了招呼,到时候请张姐和铁蛋他们村的大队长做个见证人,明天上午张姐跟我们一起过去。”
顾琛阳:“依你。”
白露:“对了,我不是让那个大队长去公社问关于破除封建迷信宣传的事情吗?”
顾琛阳:“嗯?”
白露:“大队长还真的去问了,然后公社的确有这样的宣传,公社和妇联一起搞的宣传,不仅有破除封建迷信宣传,还有支持女性站起来、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宣传,大队长说,但时候会有节目,他们那边的公社准备拿铁蛋的时候当例子,然后公社下面的大队都宣传一边。”
顾琛阳:“拿铁蛋的事情当例子?铁蛋没关系吗?”
白露:“只是拿铁蛋的事情引用一下,不用真人故事,我觉得挺好的,这种事情又不是丢脸的事情,反而把事情说开了,大家就是再想用克死爹娘去攻击铁蛋,也要掂量掂量,连公社都觉得这种思想不能有,铁蛋是无辜的,难道个人还能大的过公社?再说了,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的,这样一来,铁蛋心中的疙瘩也能消除。其实铁蛋也很介意这件事的,真担心自己克死了爹娘。”
顾琛阳道:“你决定就好。”他对这种事情不怎么关心。
第二天
顾琛阳一回来,对顾乾和顾坤来说,就是世界末日来临了。顾乾倒是还好,他年纪虽小,但是懂事,知道爸爸训练他们,对他们有好处,但是顾坤性格傲娇了点,人也娇气了点,简直是受不了这种苦,虽然受不了,但还是忍着。
白露熬了番薯米粥,看着孩子们在院子里训练,院子的角落是绿茵茵的两小块地,一块四季豆他们已经在吃了,一块是丝瓜,要等到九月底才能吃。看着眼前的一切,白露觉得日子很惬意、很满足。
等孩子们训练好,白露把准备好的温开水端给他们,他们咕噜噜的喝着,训练的时候累,同样也渴。
早饭后,白露摘了一些四季豆、拿出五斤大米、两斤猪肉、两斤挂面、一包大白兔奶糖、六个苹果:“拿这些东西上门认干亲可以吗?”
顾琛阳看了一眼:“可以。”这些东西加起来五块钱左右,“家里不是还有奶粉吗?可以给带上一罐。铁蛋和他阿奶都可以喝,他们不是缺少营养吗?”他们家的孩子白露暗搓搓的都在补身体的,有在吃钙片,所以并不缺营养,奶粉刚好可以送人。
白露:“好。”
整理好东西,白露去叫了张静,看到张静一家四口,白露笑问:“这是一家人都去啊?”
张静道:“都去,反正今天都休息,去那边爬山?孩子们一直被困在这里,也没出去,放他们去玩一天也不错。”
白露道:“这倒是好,很久没有爬上了。”
张静:“以前经常爬山?”
白露:“我们乡下地方有山。”
张静道:“这倒是,我老家也是乡下的,小时候经常爬山,要喂猪割猪草。”
白露有些吃惊:“张姐也是乡下的?”看不出,她一直以为张静是职工家庭出来的。
张静道:“是啊,不过我爹娘去世的早,我是叔叔婶婶养大的,我叔叔婶婶手中拿着一笔我爹娘出事时赔偿的钱,然后用那笔钱走了一下关系,把我送进了文工团,那笔钱当初只用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给了我堂弟托关系塞进了厂里,我婶婶是个厉害的人,她想要那笔钱不假,不过到底也为我找了一个好工作,所以我还是很感激她的。”进了文工团之后,她经过别人介绍了吕毅的亲爹,没有一见钟情,也没有轰轰烈烈的感情,那是一个让人觉得很可靠的男人,而她是个孤女,所以就嫁人了。可是没有想到,他会出事。最后她又跟吕宏强结婚了,她也不知道吕宏强看上她什么,吕宏强说,因为她能过日子,他就是想找个能好好过日子的人。而对张静来说,她想找的,也是能好好过日子的人。
因为人有点多,所以开了部队的军车去的,军车过不了山路,他们又去公社那边转了一圈,从公社那边再开到村子里。
军车开到了村里,引起了不少的轰动。尽管这个大队里经常能看到军人经过,或者来交换东西,但是这样开着军车来的,还是头一回见到。孩子们跟着军车在后面追着,他们好奇,想要去看看这是哪户人家的,结果军车在铁蛋家门口停了下来。
军车停下,白露等人从车上下来。
“白露婶子……”大唐的声音从人群的后面传来,他挤进人群,到最前面,双眼闪闪发亮的看着军车,然后又看向白露。
白露道:“大唐也在啊,你带着小朋友在玩吗?”
大唐一听白露回应了他,他更加高兴了,这个星期,白露去找铁蛋的时候,他都能碰上,他虽然怕白露,但是白露给过他大白兔奶糖,所以也有一份亲近感,每次看到白露的时候,他都会叫:“嗯,我和小伙伴们一起在玩,然后在村门口看到车来了,就跟着来看了,您来找铁蛋吗?”
第104章
白露:“是啊, 今天我要认铁蛋做干亲。”
铁蛋奶奶出来了:“铁蛋不在家里, 去山路口接你们了。”
白露听的不是很清楚。
大唐解释:“白露婶子, 铁蛋去山路口接你们了, 我去帮你叫铁蛋啊。”说着,他风一般的跑了。
铁蛋奶奶迎着大家进去坐,因为屋子小, 所以直接在院子里招待大家。院子门口有好几个小朋友, 都好奇的往里面张望。不仅是小朋友, 就是有些大人也好奇的来看了。
大唐跑的气喘吁吁的, 跑到山路口,看到铁蛋蹲在那里,他大喊:“铁蛋, 你干妈来了,他们在你家。”
铁蛋这几天和大唐相处的还可以, 自从大唐答应白露不再骂铁蛋之后, 他就真的不骂了,不过也有其他的两个原因, 一则是大队长教育过大唐,二则是白露也在学校里,铁蛋不敢骂。不过这一星期下来,他也习惯了。
铁蛋起身, 跑了过来:“我干妈他们来了?但是我没看见他们啊。”
大唐道:“他们开车来的,这里路小,车又不能开, 他们从村门口进来的。”
铁蛋撒腿就跑,大唐追上:“你等等我啊。”大唐跑的没有铁蛋快,铁蛋从小干活,从小在山里跑,早就跑出速度了。
铁蛋跑到家里,看到家里有不少人。
“铁蛋来了。”
“铁蛋福气真好,要被部队高官认干亲了。”
“铁蛋这是苦出来了。”
“你们说铁蛋会不会克到……”
“嘘……你说什么呢,你不要命了?”
铁蛋从人群中钻进去:“干妈。”他因为跑的急了,额头上都是汗水。
白露朝着他招手:“快来,咱们是从村门口来的,大唐说你去山路口等着了?”
铁蛋点点头:“嗯。”他又看向顾琛阳,有些拘谨的叫了声:“干爸。”
顾琛阳点点头:“嗯……乖孩子。”他的神情比平时和气多了,铁蛋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位干爸的时候,他吓的都不敢看他,当然,也有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自卑,不敢直视。
“啊哟,弟妹,你们这是家里来客人了?”又一道声音从院子口传来,然后有几个人挤了进来。
“嫂子,你们家里挺热闹的啊。”进来几个中年妇女,还有几个年轻的媳妇。
铁蛋奶奶脸色一沉:“是的,嫂子和弟妹来了,我们家里有客人,我就不招待你们了。”
来人是铁蛋奶奶的大嫂和弟妹,还有几个侄媳妇,这大嫂和弟妹的男人和铁蛋的爷爷是亲兄弟,那些说铁蛋克死爹娘的人中也有她们。但是,以前铁蛋还小,他们家的粮食接不上的时候,这大伯和三弟家也的确帮过他们,所以要说他们无情,那是真的无情,亲戚间都这样说,但是碰到困难了,也不是全然无情,所以铁蛋奶奶对他们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大嫂子姓黄,黄氏这个人嘛,最喜欢占便宜了,说冷漠无情,那也没有坏到这个地步,说有请,但也不可能,毕竟救急不救穷。黄氏上前道:“啊哟,弟妹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自己人,还需要你招待吗?我们是来帮忙吗?听说铁蛋被部队高官认了干亲,我们也来高兴一下,这铁蛋的干亲,跟我们也算是亲戚一场了,免得以后在路上碰到都不认识,这多尴尬?不知道哪位是铁蛋的干亲啊?”
院子里的人全看着她。
铁蛋奶奶是真的不想介绍,但是黄氏都出来了,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她如果不接话,这样子就很难看。铁蛋奶奶只能厚着脸皮对白露道:“白露啊,这是铁蛋的大奶奶,是我老头子这边的大嫂,还有这是铁蛋的小奶奶,是我老头子这边的弟妹……”她把来的几个人都介绍了一边,“这是白露,铁蛋的干妈。”
白露道:“你们好。”也就一句话,她没有再说其他的了。
但黄氏显然是不会看人脸色的,她热情的上前,握住白露的手:“叫白露是吗?你好你好,你要认铁蛋做干亲是吗?你看看我孙子,我孙子叫强子,他既聪明又懂事,你觉得他怎么样?强子快来叫干妈。”
另一个妇女叫洪氏,也就是铁蛋的小奶奶,她也上前:“白露啊,你看我们家孙子怎么样?他叫牛子,他也非常的聪明懂事,牛子,快来叫干妈。”
强子:“干妈。”
牛子:“干妈。”
她们说着方言,夹着普通话,所以白露是听的懂她们的话的,尽管她们的普通话不标准,但是猜一猜意思也就知道了。白露抽回自己的手:“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们,也不是你们干妈,请不要乱叫人。”
门口也有人窃窃私语:“这黄氏也太不要脸了吧,这是抢干亲啊?”
“部队高官的干亲,谁不想抢?”
“可他们是亲戚啊,这样抢铁蛋的干亲,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可不要说的这么好听,以前大家说铁蛋克死爹娘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不是人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