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意更慌了,林宝绒从小到大,别说打她,连凶一下都舍不得。
撇下戒尺,蹲下来急急问道:“有没有伤到?”
“别碰我姐!”林衡推了他一下。
林修意没工夫理会,拨开林衡的手,拉过女儿面对自己,目光焦灼,“绒绒啊,爹不是故意的!”
林宝绒摇摇头,“女儿没事,爹,别打衡儿好吗?”
林修意拉起她的衣袖查看伤势,本以为雪白的手臂上会有一道深深的红印子,结果,她的手臂上有多处红印子!
浓眉渐渐竖起,林修意冷声问管家,“谁伤的小姐?!”
管家指向小孙氏,“是孙姨娘。”
小孙氏赶忙为自己辩解,说是因为自己和林衡动粗,林宝绒来拉架,不小心伤了她。
小孙氏觉得以林修意对她的宠爱,会将怒火全部迁怒到林衡身上,可她想错了。
林修意走到小孙氏面前,抬手掐住她额骨,“绒绒是我的掌中宝,林府明珠,你敢伤她,想过后果吗?”
说完,一巴掌掴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管家不自觉摸摸脸,感觉老爷下手有点儿狠。
随着这一巴掌,像是拍断了多年的恩情。
小孙氏捂着脸,愣愣看着林修意。
林修意虽然脾气差,但从来不打女人,他风流多情,又痴情无悔,可他将风流给了她,痴情给了林宝绒的生母。
这便是男人对待正室和妾氏的区别吧。
府里其他妾氏凑在门口看热闹,也在看小孙氏的笑话。
小孙氏哀哀戚戚地哭泣,再没了嚣张的气焰。
孙轻罗豁地站起身,狠狠瞪了林修意一眼,拉着母亲往外走。
小孙氏虽然寒了心,但不想离开,这座金丝笼可以给她养尊处优的生活,而揣着最后一丝尊严走出林府,今后的苦日子可想而知,况且她年纪大了,容貌大不如前,如何能再攀到林修意这样有钱有势的男人啊。
孙轻罗拉着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小孙氏脚步如灌铅,磨磨蹭蹭不愿走,希望身后的男人能念着往日恩情,开口留人。
可她没有听见挽留的声音。
林修意紧抿着唇,看着小孙氏消失的身影,眼底有丝遗憾和不舍,闭闭眼,转身背对门口。
走就走吧,孰轻孰重,他心里有分寸。
挥手示意管家,管家了然,拿着五十两银子追了出去。算是林修意给她母女俩的安家费,五十两在城外买座宅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林宝绒淡眸看着,眼里没有一丝怜悯。
虎豹豺狼,不值得同情。
——
孙轻罗拉着小孙氏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小孙氏停下脚步,“...咱们还是回去吧。”
孙轻罗嘶吼,“娘,你清醒一点!他们没把咱们当人,咱们若是回去,日后岂不让他们踩在脚底下!”
小孙氏摇头,“可咱们去哪儿啊?孩子,你哪知外面的艰辛!”
孙轻罗望着黑漆漆的街道,陷入迷茫。
这时,一辆马车驶来,看车外的装璜就知车主非富即贵。
孙轻罗灵光一闪,想赌一把,她转了一圈倒在地上......
小孙氏吓了一跳,“轻罗!”
“吁!”
道路被拦住,车夫不得不拉住马匹。
“怎么回事?”车主问。
车夫仔细瞧了瞧,“回王爷,有人晕倒了,奴才看着,好像是林尚书家的妾氏和养女。”
晋王掀开帘子,瞧了一眼,原来是林府的骚娘们。
晋王年轻时,领教过小孙氏的勾人手段,如今看她人老珠黄,不懂林修意为何将她留在身边。
他下车走到她们面前,居高临下睥睨着,见孙轻罗相貌妖娆,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常年流连花丛的晋王一眼看透,哪有这么巧的事,偏偏倒在了他的马车前,心道骚娘们的女儿也挺骚啊。
他蹲下来,不紧不慢问起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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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保护
翌日散值,林修意接到晋王的请帖,邀他和几个官员去西街的醉香阁吃酒,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林修意自然不会拂了晋王的面子,他一直想把撮合女儿和晋王世子,今儿倒是个好机会。
于是修了封回帖,转达了自己的意思。
晋王收到后,瞥了护卫一眼,“去,知会世子一声,今晚去醉香阁会客。”
护卫:“王爷莫不是忘了,世子在国子监呢。”
“给祭酒打声招呼,把人带回来。”晋王躺在美人腿上,一手拿酒盏,一手摸着美人的手,懒懒道:“顺道请闻司业一起去。”
*
醉香阁不止是酒楼,还是歌舞坊,燕燕莺莺各具特色,但美人的手摸不得,美人的手臂枕不得,若要越雷池,必须掏够银子。
来此的恩客非富即贵。
林宝绒女扮男装,跟在林修意身边。林修意知道女儿不会答应与晋王世子见面,便拿闻晏做诱饵。
听见脚步声,晋王从舞姬怀里抬头,视线从林修意转到林宝绒,一眼认出来,啧啧道:“绒绒越来越漂亮了。”
说完勾了下唇。
林宝绒福福身子,躲在父亲身后不愿多寒暄。
林修意把女儿带到屏风后,屏风后有副桌椅,桌子上摆了不少茶点,还有诗书话本,像是特意安排的。
林宝绒坐下来,听着雅间内越来越嘈杂的交谈声,心中惴惴不安,上一世,晋王没少给闻晏穿小鞋,不过,反倒促成了闻晏的仕途。
闻晏进门时,感受到一道道视线。
坐在最中间的晋王高举起酒杯,“稀客啊,今儿司业大人倒是给本王面子,来人,快赐座。”
晋王世子跟在闻晏身后,见屋里全是人,吊眼梢一眯,笑着作揖,随后,径自走到屏风后头。
林宝绒见到晋王世子,想起身回避,被晋王世子拦下。
晋王世子上下打量一眼,笑道:“我又不是煞星,至于躲我吗?”
林宝绒当作没听见。
晋王世子笑的没心没肺,“来都来了,还矜持什么啊,陪哥哥喝一杯?”
林宝绒淡声道:“世子还是监生,不宜饮酒。”
“你还是深闺女子呢,不宜抛头露面。”
林宝绒不理他,离他一丈远站着,透过屏风凝睇闻晏的身影。
晋王世子坐在圈椅上,随手抓起一把花生米扔进嘴里,知晓林宝绒心系闻晏,出声提醒:“父王今晚有意刁难闻夫子,妹妹看了可别哭鼻子。”
林宝绒心一紧,“晋王想做甚?”
晋王世子勾勾手指,“你过来些,我告诉你。”
“爱说不说。”
“父王和林尚书想撮合咱们,妹妹这个态度,是极为不乐意吧。”
林宝绒感谢他还有些自知之明,点点头,大方承认:“我与世子无缘,强扭的瓜不甜,世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晋王世子哈哈大笑,吊儿郎当,“说的好像我稀罕你似的,小豆芽。”
林宝绒反笑,“那样最好,小女子受不起世子的喜爱。”
*
闻晏听得一声大笑,朝屏风看去,见屏风后人影浮动,双眸微眯。
“来,本王敬闻大人一杯。”晋王拂开众人敬过来的酒,单举起酒杯冲着闻晏。
闻晏冷眼看着酒盏,碰都没碰。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觉得闻晏太过桀骜,不识抬举。
晋王放下酒盏,“怎么,闻大人不是来喝酒的?”
他狞笑一声,“那是来做什么的?陪酒吗?”
闻晏淡淡道:“接人。”
晋王:“谁有这么大面子,需要闻大人来接?”
闻晏:“王爷明知故问,想让下官做什么,不妨直说。”
一旁的林修意恍然,难怪闻晏今日会来赴宴,若不是受到威胁,他是绝不会捧晋王的场。
晋王指了指屏风后头,“本王一直敬重闻大人的为人,也崇敬大人的才学,犬子在国子监修业期满,就要参加科举会试,本王希望大人能抽出时间,为犬子点拨一二。”
闻晏:“世子在国子监就学,辅导监生是下官的分内事,无需王爷提醒。”
晋王冷笑,“你懂本王的意思,本王是让你单独为世子效命,而不是作为国子监的长官,督促世子。”
闻晏:“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