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刘勋哈哈大笑,将食案拉了过来,满满的斟了一杯酒,推到黄猗面前。“子美,来,为你这妙计喝一杯。要我说啊,游说这件事,别人都干不了,只有你最适合。子美,你辛苦一趟吧。你抓紧时间联络乡党,为大军筹集好粮草,就赶紧出发吧。”
刘勋是粗人,和那些世家子弟说不上话,只有黄猗才能帮他处理这些事。离开了他,刘勋寸步难行。在江夏如此,在南郡也如此。不过在出发之前,黄猗还要为刘勋准备好粮草。安陆是江夏黄氏的乡里,驻军在此,就是为了方便筹集粮草。这个任务更是除了他任何人都无法完成。刘勋对他客气一点也是应该的。
黄猗满饮一杯,拱手告别,意气风发。
……
江陵城下。
周瑜轻挽马缰,绕城缓缓而行,邓展、娄圭都跟在一旁,低声讨论着江陵城的形势,计划着如何攻取。大军到达江陵,按照计划扎营完毕,巡完城之后,攻城前的准备工作就要正式开始。
荀攸与周瑜并肩而行,一边打算着江陵城的防务,一边暗自筹划。按照事先修正的计划,孙策将进攻江夏,牵制刘勋的兵力,让周瑜全力攻取江陵。周瑜总共有两万四千人,野战绰绰有余,但攻城却要精心筹划。周瑜的任务并不是拿下江陵即可,他还要取江夏,进而挺进江南。
“公达,有何妙计教我?”周瑜甩着马鞭,轻声笑道。
荀攸抚着胡须,淡淡地说道:“我军缓缓而来,陈纪龟缩城中,不敢利用城北有利地形邀战,可见其无能,只知等待援军。刘勋迟迟不至,他怕是已经慌了。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切断城内外的联系,打造攻城器械,进一步挤压他的信心。十日后再派人劝降,说不定会有所收获。如果不降,就派人强攻,最多一两天时间就能拿下江陵。”
周瑜颌首表示同意。守城虽是防守,却也不能被动防守,还是需要主动寻找战机的。江陵毗临大江,地势低平,夏天雨水多的时候常常会积水,形成大大小小的沼泽地,如今水已经退了,但还是随处可见泥泞的湿地,长着茂盛的野草。如果派人在那里埋伏袭击,或者干脆纵火,即使不能大胜,至少也能扰乱对方的士气。经过那一带的时候,周瑜可是打足了精神,准备迎接挑战,没想到陈纪什么也没做,就躲在城里待援,让他安安稳稳地来到江陵城下。
这是个庸将,根本不通用兵之道。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事就遇上这样的对手,周瑜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就算击败陈纪也证明不了什么。孙策为什么能一战成名?因为他击败的是赫赫有名的徐荣和西凉兵,而且是全歼。
对手太弱,胜利来得太容易,就没什么价值可言。
“将军要担心的不是陈纪,而是益州的刘焉。刘焉早有异志,见荆州不安,他很可能会派兵窥境,趁乱取利。荆州未定,不宜与刘焉交兵,宜加强防范,让其知难而退。”
周瑜摇着马鞭,轻声笑道:“如果刘焉敢来,岂不正合我意?”
“不然。”荀攸摇头。“如果将军有必胜之力,则宜诱敌深入,以逸待劳,毙敌于境内。可是将军现在并无余力,就不能轻启战端,而应该拒敌于境内,以示不可犯之意。将军,这是你的首战,首战不仅要胜,而且要胜得干净利落。一旦顿兵坚城之下,又有外敌入侵,将军左右支绌,士气难免动摇,胜负难料。”
周瑜眨眨眼睛,笑了。“还是公达稳健,我有些轻狂了。就依公达。”
两人商议已定,把邓展等人叫了过来,安排任务。邓展武功好,训练出的士卒个人战力较强,有着最为精干的斥候。周瑜将他安排在城东,专门截杀从江夏方面来的信使细作。娄圭文武双全,有独当一面的才能,周瑜安排他独领一部,直往巫县,防备从益州来的敌人。其他人就在江陵城下,打造攻城器械,每日操练,做好攻城的准备,同时向城里的守军展示他们的战斗力,增加守军的心理压力。
诸将领命而去。
两日后,邓展首先有了收获,他部下的斥候抓住了刘勋派来的信使,截获了刘勋给陈纪的命令。看完由黄猗手书的信中洋洋得意的围魏救赵之计,周瑜和荀攸相视哑然失笑。
周瑜摇摇头,将命令扔在案上,不屑一哂。“真是书生之见,坐视江陵被困,却去袭击襄阳、湖阳,愚不可及。让他在安陆等着吧,等我们拿下江陵,再取西陵,看他无路可归,到绿林山落草吧。”
荀攸思索片刻,摇摇头。“不能让他在绿林山落草,必须将他就地歼灭。让邓展部待命,尽可能不要参与攻城,一旦拿下江陵,就让邓展部急行军,奔袭刘勋,力争全歼。通知黄忠、李通,请他们进入战场,做好接应的准备。”
周瑜笑道:“调动黄忠、李通部,公达不担心孙将军说我擅权了?”
荀攸摇摇头,成竹在胸。“形势有变,孙将军必然留守南阳,以策万全,江夏的战事怕是要将军独力承担了。既然刘勋出了城,就不能让他再退回去。”
第618章 甘宁
娄圭率军急行,只用了四天时间就赶到了夷陵,让大军在城外列阵。
陈纪只在夷陵安排了三百人,看到娄圭突然出现在城外,这些人都懵了,以为江陵已经失守。看到城外阵势严整,杀气腾腾的敌人,他们根本没有斗志。娄圭派人劝降,没费什么口舌,夷道守军就放下了武器。他们原本就不是陈纪的部下,而是本地的士卒,谁占领南郡都没关系,只要不影响他们的生活就行。陈纪这个南郡太守上任近一年,没给他们留下什么好印象,他们也没兴趣为陈纪卖命。
娄圭兵不血刃的接管了夷陵,随即重整防务。与此同时,他派军侯潘华率领二百人赶往巫县驻防。如果益州有进犯之意,不要与他们接战,把消息送回来就行。至于巫县,能守则守,不能守就放弃,尽可能安全撤回来。夷陵才是真正的要塞,只要守住夷陵,益州人就别想进入南郡腹地,影响江陵的战局。
潘华领命而去。
潘华原本是跟随许褚的游侠儿。许褚追随孙策之后,潘华随许定到南阳讲武堂进修。他武功好,人也机灵,只是不习战阵。进修之后,接受了正规的战阵训练,他脱颖而出,以优异的成绩毕业,顺利成为一名曲军侯,统领两百人。他用学到的训练方法来练兵,与那些纯粹出于行伍的同僚不同,跟随许褚的经历让他更清楚如何激励部下,也让他小有积蓄,有实力不时的犒赏部下,鼓舞士气。
几次校阅下来,他小有名气,已经成为重点培养的后备力量。这次娄圭让他独领一部,就是给他立功升职的机会。只要顺利完成任务,他就有机会再升一级,成为假都尉,进入中级军官的序列。
潘华将这次任务的目的和重要性对部下做了传达,又赏了一顿酒肉,然后下令除了必要的武器装备之外,每人只带三天的干粮,也就是说,如果三天内赶不到下一个县城秭归,他们就要饿肚皮。赶到秭归,不仅能吃饱饭,还能享受一天,接下来再赶往巫县。
夷陵到秭归只有一百多里,但这段全是险峻的山路,长沙三峡中的西陵峡就在这一段。正常行军至少要五六天,但潘华没这么多时间,他必须尽快赶到巫县。
将士们轰然应诺,稍做准备后就踏上了征程。潘华与普通士卒一样步行,背着自己的武器装备和干粮,打好行縢,迈开两条腿飞奔。为了准备这次战事,周瑜组织过多次山地行军训练,这时候看到了成果,这些士卒以超过普通郡兵一半的速度在山路上急行,看得做向导的两个本地人目瞪口呆。
三天后,潘华如期赶到秭归,在休息了一天,补充了给养后,他们再次急行,又用了三天,赶到了巫县。到了巫县后,照例又是犒赏,然后接管了巫县防务,他让假军侯北堂羽留守巫县,自己更是带着几个精锐赶到鱼复附近打探消息。不看不知道,一看鱼复附近的大量战船,潘华知道自己这次赚住了,假都尉已经揣在腰中。
他立刻命人将消息传回夷陵,同时备战。
……
赵韪站在船头,看着滔滔江水,感慨万千,轻声吟哦起来。
沈弥、甘宁站在不远处,听到赵韪吟诗,悄悄地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不屑的眼神。刘焉得知荆州内乱,想乱中取胜,任命赵韪为征东中郎将。赵韪原本是州大吏,因为附从刘焉,得到刘焉提拔,难免有些得意,时不时地要吟两首诗赋来助助兴,但他驻扎鱼复半个月,却迟迟没有进兵。
他们不懂赵韪要等什么,难道刘焉还会派更多的人来?他们问过赵韪,但赵韪故作神秘,不肯说,这让他们很不爽。
“兴霸,你读过书,听得懂他在念叨什么吗?”
“还能念什么,吊古呗。”甘宁伸手从船蓬上折下了片竹蔑,在指间捏碎,挑出一根剔牙,剩下的扔在江水中,江水打了个漩就不见了。“书读得再多也没用,一样不知廉耻。贾龙、王咸都是他的旧相识,死得那么冤,也没见他放个屁,现在还有精神吟诗作赋,真是没心没肺。”
“兴霸,小声些。”沈弥连忙伸手捂住甘宁的嘴。“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当心祸从口出。”
“怕个鸟!大不了还去做贼,自在逍遥。”甘宁推开沈弥的手,狠狠地唾了一口。“乃翁咽不下这口气,迟早宰了这贼臣。仲广,你若是怯了,离乃翁远一点,免得被乃翁牵连。”
沈弥苦笑道:“兴霸,你以为我不为贾龙、王咸惋惜么,我这条命还是贾龙救出来的呢。当初若不是他,我早被蛾贼砍死了。只是报仇需周密部署,不宜宣扬。再说了,我们要杀的是刘焉,又不是赵韪,你跟他置什么气啊。”
甘宁瞅瞅沈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乃翁就这脾气,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管好你这张臭嘴。”
甘宁正准备再说,赵韪忽然转过身来,冲着甘沈二人招了招手。甘宁和沈弥交换了一个眼神,走了过去,跳上赵韪的座船,拱手施礼。
“将军有何吩咐?”
“兴霸,你纵横江湖多年,手下又多健儿,我想请你去巫县打探一番,你愿意一行否?”
甘宁剑眉微耸。“前些日子不是刚打探过吗,巫县没有守备,只有夷陵有三百人,将军若是肯进,此刻怕是已经到了江陵。”
“兴霸,你虽勇猛,却不知道用兵啊。”赵韪微微笑道:“君子见机而作,不俟终日。这进兵的时机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进早了,陈纪会全力对付我们,反让周瑜占了便宜。进迟了,周瑜拿下江陵,我们去了也没用。就是要趁他们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突然出现,才能得渔翁之利。按照收到的消息计算,周瑜此刻应该到了江陵城下,很快就要攻城,我们这时进兵,赶到江陵的时机不早不晚。”
甘宁不以为然,嘀咕了一句“书生之见”,也懒得与赵韪斗嘴,点头答应。他转身离去,回到自己的船上,召集他部下的健儿,扬起他特有的锦帆,顺水而下,很快消失在重重山影之中。
第619章 误判
看到那些灿烂的锦帆,潘华吃了一惊。“谁这么奢侈,居然用织锦为帆?”
向导的脸色煞白,用力扯着潘华的袖子,连声说道:“军侯,快走,快走,这是锦帆贼甘宁。”
潘华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锦帆贼啊。出征之前,娄圭就和他交待过,根据细作打探的消息,益州大概有哪些将领可能会出征,各有什么特点。甘宁是其中一个,对他的描述是武技高,水性好,勇猛好斗,曾经做过多年江贼,锦帆贼这个外号提过,但没什么概念。此刻看到货真价实的锦帆,潘华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军侯,快走吧,被甘宁发现可就没命了!”向导连声说道,急得嘴唇都没了血色。
“不急,看看他有多少人。”潘华虽然也有些紧张,却没有乱了阵脚。他是来打探消息的,任务还没完成,怎么能走。他向四外看了看,指指上方的一片孤崖,做了一个手势。一个身手矫健,善于攀爬的同伴会意,脱离队伍,迅速向上爬去,其他几个人则手持强弩,为他掩护。
江中的甘宁并没有发现岸边的潘华等人,他带着手下顺流而下,心情郁闷。离开鱼复不远就是三峡中最险的瞿塘峡,即使他的手下都是操舟好手,他也不敢有任何大意。在他看来,赵韪屡次派他去巫县打探消息就算不是故意为难他,也是折腾他。顺流而下容易,逆水而上就难了,一来一去,没有三五天时间缓不过来,一不小心还会船翻人亡,损失几个弟兄。
看着三十余艘挂着锦帆的船从面前驶过,进入峡谷,爬到上面的人也几乎数清了鱼复城外停泊的战船数量,潘华心满意足,带着部下踏上了归程。岸边的崖壁上有栈道,只是路很窄,走起来非常危险,速度也慢,远不及顺水而下的船只。潘华等人连甘宁的帆影都看不着一点。
向导非常紧张,不停的嘀咕,担心巫县会遭这群贼骚扰、劫掠。潘华却一点也不着急,很有把握的安慰向导,保证巫县无恙。向导只是不信,巫县虽然险峻,易守难关,但甘宁骁勇,又有千余江贼,城里总共不过三百余人,潘华的部下又是刚刚急行军十余日赶到,一旦甘宁决定攻城,他们能支撑几时真说不准。
潘华哈哈大笑,拍拍胸脯,又指指身后的同伴。“你看我们这样,像是累得爬不起来的人?”
向导打量着步履如飞的潘华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甘宁有惊无险地穿过了瞿塘峡,看到了巫县,可是心情却一点也好不起来。
和他上一次来不同,巫县城头竖起了战旗,还有盔甲和兵器的反光,显然已经有了戒备。连最远的巫县都有了防备,作为南郡西大门的夷陵更不用说,更让人郁闷的是巫县离江陵有千里之遥,又都是山路,行军少则半个月,多至一个月,既然援兵都赶到了这里,周瑜肯定也到了江陵,等他们赶到江陵,只怕周瑜也拿下江陵城了。
“书生误事!”甘宁气得跺足大骂。“说什么俟机而动,分明是贻误战机。”
“将军,这怎么办?白跑一趟啦。”一个满脸青绿水锈的手下嘀咕道。
甘宁咬牙道:“既然来了,就不能白跑一趟,拿下巫县,砍几颗首级回去报功,洗劫巫城,出出这口恶气。”
一听说可以洗劫巫县,甘宁的手下又兴奋起来,纷纷靠岸。
攻巫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巫县依山而建,东西北三面临深谷,只有南面临江,有石阶可登。若不是气急,甘宁也不会出此下策。他是巴郡人,与巴人相处,习染蛮风,好勇斗狠,罕逢敌手,又自恃部下精悍,兵力优势明显,自然也不会把区区南郡郡兵放在眼里。
甘宁下了船,让人将船系在岸边,在周边布置好警戒,左手提钩镶,右手提长刀,身先士卒,拾级而上,来到城门前。还在射程之外,他就感受到了城头的慌乱和紧张,更加得意,大声与部下说笑,打算进城后能劫几个漂亮女人带回去。
离城门百步,甘宁停住脚步,示意一个游侠儿上前叫阵。他做江贼二十年,所到之处,不论官民,若是招待周到,他就高抬贵手,如果对他无礼,他就杀人劫掠,无所顾忌。二十年下来,他已经闯出了名声,锦帆就是他的路传名刺,通行无阻,小小巫县岂敢挡他。
正当甘宁信心满满地等着巫县开门迎接的时候,城头响起一声厉啸,紧接着数十枝弩箭呼啸而至,上前喊话的游侠儿应声倒地,抽搐了两下就咽了气。甘宁反应快,及时举起钩镶护住面门和胸腹,“丁丁”几声响,钩镶连中数箭,他身边的游侠儿就没这么敏捷了,当场两人中箭,痛得惨呼。
甘宁大怒,举刀怒吼。“随我登城,血洗巫县!”
游侠儿们也被激怒了,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向城门奔去,在奔跑中列阵,前面的人举起盾牌遮挡箭矢,后面的人举起弓弩还击,还有的人则摘下腰间的铁爪,准备强行登城。江贼们抢劫的时候往往会用铁爪先钩住对方的船,攻城时也喜欢用这一招。只要用铁爪钩住城头,他们就能迅速攀城,根本不用云梯。
这样的事甘宁干了二十年,非常熟练,从来没有遇到过麻烦。正是有这样的底气,他才敢强攻巫县,要拿巫县出这口恶气。但是,他很快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已经逼到了城下,但城头却没有像他预期的那样乱成一团,反倒镇静下来,而隐约的呼喝声听起来也有些陌生,不是南郡人的口音。
更重要的是,那些声音铿锵有力,简洁明快,虽然很急促,却听不出太多的紧张。
甘宁心中掠过一丝不安,他觉得今天有点冲动了,可能遇到了硬茬。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百步之内的距离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三四十个人,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已经毙命,却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无助地躺在地上哀嚎。
“城上有神射手?”甘宁倒吸一口冷气。他本人就有出众的射艺,知道一个神射手有多大的杀伤力。更重要的是,神射手是军中重点保护的兵种,通常只会随校尉以上的将领行动。如果巫县里有校尉级别的将领,那城中的防守力量就远远超过他的预计,绝非他这千余人能够击败。
第620章 吃了闷亏
城头没有什么校尉,只有假军侯北堂羽和不到两百士卒。
北堂羽和潘华一样是许褚的旧部,当时和潘华就是好兄弟,后来一起进讲武堂进修,毕业考核时略逊潘华一筹,只得委屈地做了潘华的副手。
看到甘宁的锦帆时,巫县原有的郡兵都吓傻了,再看到甘宁离舟登岸,向城头走来,一个个连滚带爬,谁也不肯留在城头等死。北堂羽干脆让他们全部下城去了,只留下自己的部下守城。巫县易守难关,别说甘宁只有千余人,就算再增加一倍,他也有信心守住巫县。
按照尹端教的战术,他没有急着射击,而是等甘宁进入普通弓箭的射程才用强弩射击,挫敌锐气,战果很不错,甘宁损失了三十多人才来到城下。看到有人舞动铁爪,准备登城,北堂羽立刻做出调整,让弓箭手进行压制射击,强弩手则瞄准那些手中有铁爪的人进行精准狙击,其他人则准备接战。
巫县南墙长约三里,但甘宁等人并没有全面铺开,而是以松散阵型分布在城门口,城上城下,相距离不过数丈,别说是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就算是闭上眼睛乱射也有机会射中。六十名弓弩手全力射击,立刻又放倒了二三十人。
前后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连城墙还没碰到,甘宁就损了五十多人,顿时急眼了。他抢过一只铁爪,甩得呼呼作响,向城头扔来,铁爪落在城头,抓住了城垛,甘宁左手拽铁链,右手持刀,开始向上攀登。一见甘宁抢攻,其他游侠儿也纷纷效仿,不少人摘下了铁爪。
北堂羽一边命令弓弩手射击甘宁,一边挥刀向铁爪砍去。“当当”两块脆响,小指粗的铁链应声而断,已经快要爬到城头的甘宁失去了支撑点,轰然落地。甘宁大惊失色,就地一滚,捡起地上的钩镶护往身体,几名游侠儿赶了过来,用盾牌护住了他,同时用弓弩还击,反向压制。
甘宁收回半截铁链,看着崭新的断口,郁闷得要骂人。
对方不仅有神箭手,而且有削铁如泥的宝刀。
城头“丁丁当当”的响起此起彼伏,又有数名游侠儿的铁链被砍断,游侠儿摔了下来,有的摔得晕头转向,有的直接摔昏了,更多的人被箭矢射中,受了重伤。
甘宁也受了伤。他虽然有精甲,防护能力比普通的士卒强,但如此近距离的射击,再好的精甲也挡不住,更何况北堂特别照顾他,安排了三名强弩手对付他。没有了钩镶保护,短短的时间内他就中了两箭,虽然没有射中要害,却也洞穿了身体,鲜血直流。
透过盾牌的缝隙,甘宁越看越心惊。城头人不多,但调度有方,忙而不乱,弓弩手们借着城垛的排斥,不停的射击,他们的动作很熟悉,射得又快又稳。甘宁看了一会就明白了,城上没什么神箭手,所有的伤亡都是这些普通的弓弩手造成的,尤其是那些强弩手。
看他们的动作就知道这些弓弩手对自己的射艺极有信心,才能在战场上发挥得这么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