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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明欣若有所悟的看着门口那两个打帘子的丫鬟,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是,现儿我已经梦想成真,由庶女变成了嫡女,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明媚悄悄在她耳边说道:“池姑姑不是说七姐姐规矩学得很好?指不定这次宫中大挑就被挑上了,到时候还得来恭喜七姐姐呢。”
  柳明欣抿嘴笑了笑,那厚厚的嘴唇被抿去了一半,忽然间显得灵秀了几分,十分的清丽,明媚一怔,原来柳明欣也是可以这般美貌的。
  走到玉瑞堂里边,老夫人还未出来,倒是那个小丫头子七巧蹦蹦跳跳的进来了:“七小姐,十小姐,你们来得真早,今日可能要等一阵子了,老夫人昨晚陪着八公子玩闹,到半夜才落觉呢。”
  明媚忽然间醒悟过来这八公子指的便是自己的弟弟,柳老夫人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来了个亲孙子,由不得她兴奋。转脸望向柳明欣:“看来咱们可得等好一阵了。”
  不多时各位夫人带着柳府小姐们陆陆续续的走进玉瑞堂,听说柳老夫人因着新得的孙子睡得迟了些,个个脸上表情不同,明媚坐在一旁瞧着,真是形形色色,各人各面。
  坐在那里小声说笑了一回,约莫到了卯时末刻,玉瑞堂的后边才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众人抬起头来,就见曼青扶了柳老夫人走出来,柳老夫人脸上全是笑,眉眼都堆在了一处,刚刚坐下身子便发出了感慨声:“这小子一清早就哭闹了起来,声音真是响。”
  不消说肯定是在赞美新生的弟弟声音清亮了,明媚抿嘴一笑,柳老夫人实在太有意思了,说话完全不管旁人的想法,只顾自己的性子来。抬眼看了看对面几位夫人,脸上都有些微微的不快,只是没有谁开口。
  “你们等了好久?”柳老夫人扫视全堂,这才慢悠悠的开口:“以后别来那么早给我请安,推到辰时罢,你们也能多睡一会。”
  几位柳家小姐脸上都露出了快活的神色,她们正在长身子的时候,头粘着枕头就想睡,每日早上都舍不得起床,偏偏却还要来给柳老夫人请安,这完全是一种折磨,现儿听着可以多睡一个时辰,高兴得互相瞅了瞅,眼睛一闪一闪,表示心中十分高兴。
  “你们有什么事儿说没有?若是没有,这请安便散了罢,几个丫头等会去清蘅斋跟着池姑姑继续学规矩。”柳老夫人瞧了瞧柳明欣,池姑姑说她十分难教,每个动作学下来,比旁的姐妹都要多花些时间,不过难得的是很受教,总是默默无闻的在自己练习,很有笨鸟先飞的感觉。
  明媚跟着大家应了一声,抬脚便想走,这时就听柳老夫人喊她:“媚丫头,你别着急走,先跟我去碧纱橱,替你弟弟把下平安脉。”
  看来自己要化身这新生婴儿的私人保健医生了,明媚抬起脸来朝柳老夫人笑了笑:“孙女遵命。”不管怎么说,能不去清蘅斋那边,不去跟着池姑姑去学那种将一个人变成木偶般的规矩,明媚还是很乐意的。
  池姑姑的规矩实在太严格,虽然她说要照着规矩来做,才能体现大家贵女的雍容高贵,可在明媚眼里,那样生搬硬套下来,整个儿便是一只木偶,手要怎么放,脚要如何并拢,请安时的手势、眼神乃至笑容等等……这宫里也实在太可怕了些,亏得柳明欣还那般努力的去学习,一心想着能去宫里做娘娘。
  跟着柳老夫人走到碧纱橱,还没进去,就听着里边有响动,孩子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柳老夫人扶着门大怒:“谁在招惹我的金孙!”
  走进门去,奶娘抱着那婴儿在摇来晃去,柳老夫人大踏步向前,一把便将襁褓抱了过来,眼睛横了横:“怎么将他抱在手中还会哭?是不是抱的姿势不对?”
  说来也奇怪,那小婴儿到了柳老夫人手中,竟然也不哭了,一双眼睛好奇的望着柳老夫人,脸上挂着的泪珠子还没干,嘴巴边翘了起来,似乎在冲柳老夫人微微的笑。柳老夫人见着很是高兴,指指点点道:“你瞧瞧,你瞧瞧,我抱着他怎么就没听见哭声了?”
  曼青在旁边笑嘻嘻道:“老夫人,小公子知道最亲的人来了,自然就不哭了,瞧他笑得多甜。”她抬起手来点了点婴儿的脸,那沉沉的翡翠镯子晃了晃,若有流光而过。
  明媚在旁边见着,心中感叹这位弟弟实在厉害,甫一出生便攀上了柳府最大的boss,看人摆笑脸的讨得她的喜欢,以后吃香喝辣便不用愁了。她走上前去伸手给婴儿搭了一把脉,朝着柳老夫人笑道:“一切正常。”
  柳老夫人眉开眼笑,瞅着婴儿玉雪般的肌肤,两条眉毛差点没有飞走:“正常便好,正常便好。”
  “老夫人,外边郭家九小姐求见。”门帘子掀了掀,七巧伸出了一个小脑袋进来:“我叫她在外边等着,她听说咱们府里得了个小公子,就等都不愿意等,跟着我进了内院。”
  柳老夫人笑呵呵的抬起脸来道:“没事,快让她进来。”
  “老夫人,我早就说了你会让我进来,偏偏这些丫鬟们却说要通传。”郭庆云就如一团旋风般卷着进了碧纱橱,朝柳老夫人一抱拳:“听说柳老夫人得了金孙,我特地进来瞧瞧。”走到柳老夫人身边,低头一看,嘴里“哟哟哟”的喊了起来:“这模样,怎么与柳十有些像?长大以后保准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
  柳老夫人望了望明媚,点着头道:“可不是,与媚丫头是有些像呢,他们是姐弟,肯定会有些像的。”
  郭庆云在身上摸了摸,从袖袋里取出一把小弹弓来:“我不知道老夫人新添了孙子,身上也没有带什么值钱玩意,就把这弹弓当做贺礼罢。”
  弹弓金灿灿的躺在她的手心,瞧着那做工很是精致,上边还雕着花纹:“这是我抓周的时候抓到的东西,一直带在身边,给这小公子当个好玩的罢。”
  “郭小姐真是客气,这可是我这金孙收到府外的第一份礼。曼青,赶紧将这小弹弓收好。”柳老夫人笑着望了郭庆云一眼,这位郭小姐可真是个贴心的,与旁人说的完全不一样,旁人都说她粗鲁无礼,可自己见着她竟是十分的有礼。
  “是吗?我竟然是第一个?”郭庆云咧了咧嘴,显得十分高兴,转脸望向明媚,在她肩膀上拍了一掌:“柳十,你可真没意思,都这么久了,也不见你来镇国将军府找我,老是要我上门来揪你出去,多来了几次,老夫人肯定都嫌我烦了!”
  柳老夫人此时心情很好,一点都不觉得郭庆云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当,只是笑着替明媚开脱:“郭小姐可别见怪,是我拘着她在家学规矩呢。这么大的人了,再不学点规矩,怕出阁以后被婆家嫌弃。”
  听了柳老夫人这话,郭庆云左右打量了下明媚,拉着她的手道:“瞧你这模样都是不合规矩的,那我真的就野得像只猴儿,合着该嫁不出去了!”说完笑着对柳老夫人说:“老夫人,你可别故意编着话来教训我,要知道我最害怕长辈说我没规矩!”
  柳老夫人看着郭庆云活泼大方,心知她是和自己开玩笑,也笑得眉眼都挤到了一堆:“郭小姐生性直率,童真可爱,怎么会是没规矩呢。”
  郭庆云听着连连点头:“老夫人说得是,我也觉得自己什么都好,做什么事情都是有规矩的。今日我来柳府,是想求老夫人一件事情。”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是想让我放了媚丫头和你一道出府去,对不对?”看着郭庆云那急冲冲的模样,柳老夫人自然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啊呀呀,老夫人可真是天下第一聪明人!”郭庆云扑了过去,拉着柳老夫人一只手撒娇道:“小九这次来确实是为了这事情来的,求老夫人开恩,准了小九的要求罢。”
  旁边曼青看着郭庆云那副猴急的样子,不由拿着手帕子掩嘴一笑:“郭小姐,你再用力摇两下,我们家老夫人的胳膊指不住会被你摇了下来呢,你快住手罢!”
  柳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镇国将军府家的九小姐,和昔日自己做姑娘时候竟有几分相似的性子,不由心有戚戚,笑着点头道:“你来我们柳府还会有别的什么事情?不就是想拖着媚丫头出去的?准了罢,免得说我这把老骨头不体恤你们年轻姑娘,成天拘着媚丫头在面前陪着自己打发日子!”
  “老夫人,你是我见过的最开明最和蔼最慈祥的长辈!”得了放行牌子,郭庆云开心得不行,一顶又一顶高帽子捧了过去,柳老夫人也笑眯眯的接受了。
  “柳十,我们换男装溜出去。”出了玉瑞堂,郭庆云就让明媚带她去沉香阁换衣服。
  “怎么了?要去哪里?还换男装?”明媚甚是奇怪,郭庆云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竟然还要换男装,她准备带自己去哪里?
  “咳咳咳,你管那么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郭庆云的脸上突然有点粉色,粉得很不自然的那种。
  “许小九,你该不是想带我去逛青楼吧?”明媚笑微微的瞧着郭庆云,连她都要换男装了,可见那地方只能是男人出入的,不是青楼又会是什么地方?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郭小九有那么无聊吗?”郭庆云伸出手敲了一下明媚的头:“姑娘我会幼稚得想去看那些不穿衣裳的女人嘛?”
  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听到郭庆云和明媚的这些话,一个个羞涩得低下头去,心里都默默的在想:自己主子遇到了一个满嘴胡说八道的,现儿更是胡言乱语了。
  “那你打算去哪里?还要换男装?”明媚笑了笑,在郭庆云心中,这青楼里边的女子都是不穿衣裳的?她的想象力可真是太丰富了。
  郭庆云身边的丫鬟嗤嗤的笑了起来:“柳小姐,我们家姑娘盼这个日子盼了许久了呢,你便别问了,再问她便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没有让你们说话便闭嘴!”郭庆云横了几人一眼:“你们只管老老实实呆在柳府,等我与柳小姐回来再来领你们。”
  “姑娘,我们不能扔下你不管!”追风重重的说了一句:“谁知道你会闯什么祸。”明媚瞧着郭庆云直乐,没想到郭庆云还要被丫鬟给拘着。
  “你少啰嗦了,我还能闯什么祸?你们得了我娘的话就跟拿了张圣旨一般,到哪里都要跟着我了。柳小姐可是淑女,我跟她一块,还能去做什么坏事儿不成?”郭庆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拉了拉明媚:“咱们赶紧换衣裳,我向你保证,那里准是一个干净的地方,不是你想象里的风月之地。”
  郭庆云拉了明媚的手,一阵风般卷去了青莲院,走过西云阁的时候,听着里边传来的哭声,郭庆云好奇的瞥了一眼:“怎么了?”
  明媚沉默了一会子,方才徐徐开口道:“我那位嫡母,昨日服毒了,现儿还没落气,我那嫡姐守在旁边哭呢。”
  “服毒?”郭庆云不解的睁大了眼睛:“日子过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服毒?难道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旁边玉梨听了吃吃一笑:“郭小姐说得没错,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呢。”一边走着,一边细细的说了昨日的事儿,听得郭庆云张大嘴巴只是“哦哦哦”的应着,到最后才愤愤不平道:“这可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可不是?我们那位九小姐,偏偏就钻了牛角尖儿,一心只怪着我们家姑娘不给她母亲解毒——这让人怎么说!”玉梨嘟着嘴,满脸不开心。
  “没错没错,柳十,你可不能去给她解毒,还不知道以后她会怎么报复你与你娘呢。”郭庆云连连点头,拉着明媚的手不住叮嘱:“人要有善心,可这善心也不是乱发的,是不是?”
  “郭小九,我即便有那善心也救不了她,我又不是神仙,那马钱子与生草乌单放一样已经是无药可救,可别说同时放两样了。”明媚一步跨进了自己的院子,见着玉箫玉笛他们正在前院说闲话儿,赶紧吩咐她们去取几套男装过来。
  男装是柳元久叫人备下的,京城不比云州,出门在外,尽量要收敛些好,他叮嘱明媚不要怕麻烦,换了男装出去能省不少事情。明媚觉得柳元久说的也没错,自己这张脸越长越妩媚,出门在外遇着登徒子便有些不好办,虽说自己有防狼装备,可那些能避免的事情避免了便最好。
  郭庆云与明媚换了装束,禁不住丫鬟们的哀求,带了追风与玉梨出来,两个丫鬟也换了小厮装扮,瞧着倒也像未长大的男随从。而郭庆云和明媚穿着男装很是洒脱,两人昂首挺胸,看上去倒也是两个翩翩浊世公子。
  几人从角门出来,那边栓着几匹马,郭庆云将缰绳扔给明媚:“咱们骑马去,比坐轿子方当多了。”
  明媚接了缰绳,很利索的翻身上马,那匹马甩了甩尾巴,似乎也没有因着背上多了一个人而不愉快,明媚坐在上边稳稳当当。
  “柳十,你真聪明,才学了一次骑马就能在马背上坐得稳当了。”郭庆云看了看旁边的明媚,面露赞许之色:“有没有人说你特别聪明?”
  “你就别来捧我了,老实说罢,这般神神秘秘的,你准把我带到哪里去?”明媚看着郭庆云扯东扯西的,有点不像她素日爽快的风格,心生疑虑。
  “今天是哪一日,你可知道?”郭庆云冲她一挤眼。
  “二月初八。”这个她倒是知道,昨日添了个弟弟,她特地翻了下黄历,记下了他的生辰八字,昨日是初七,今日肯定便是初八了。
  “二月初九便是春闱开考之期,十二、十五,分三场考试,每场三天。你想不想去看看这春闱盛景呀?”郭庆云笑眯眯的望着她:“贡院那边很热闹的。”
  “春闱?”明媚恍然大悟,瞥了郭庆云一眼:“你是给我五堂兄来送书袋儿的?”
  郭庆云哈哈一笑:“没错,你可真聪明。”
  “那快给我瞧瞧,你做了什么书袋儿?”明媚好奇心大起,就这十来日功夫,郭庆云就学会做书袋了?真是不敢相信。
  旁边的追风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来,瞧得出来她正在极力的忍着笑,明媚见她那模样,更是好奇:“你们家姑娘做了个什么书袋儿呢?”
  “我们家姑娘做的书袋嘛,真是不好说。”追风哈哈一笑,揉了揉肚子:“我们瞧着都说是那百纳袋儿呢,还不知道柳五公子瞧着会不会要。”
  “快些给我瞧瞧!”明媚来了兴致,翻身下马,拉着郭庆云的手晃了晃:“亏得我给你出了主意,结果你就想瞒着我偷偷的送礼不成?”
  郭庆云的脸涨得通红,朝追风呶了呶嘴:“你便拿出来给柳十瞧瞧,不给她看她肯定会唠叨一路,到时候耳朵上边全是茧子了。”
  追风笑着转身从马背上拿下一个包袱,将那包袱解开,里边便露出了一个很大的书袋儿,那个书袋是由很多块布平凑在一起的,颜色各异,形状也不同,瞧得出来那做书袋的人手艺很粗糙,不少的布边儿都没有牙线,就如早起的女子没有梳妆的头发,乱糟糟的一片。
  书袋的中央,用红色的丝线歪歪扭扭绣了几个字,看了好半日明媚才看出来是“状元及第”。望着郭庆云期待的眼神,她哈哈大笑起来:“郭小九,你的手还真巧。”
  郭庆云听了这话,眼睛里头闪出光来:“是吗?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眼拙,没想到你能文能武!这十几日里头能赶出这个书袋来,实在不错,我都没你这手艺。”明媚将书袋翻过来瞧了瞧,心中却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她缝结实了没有,不要在带着进考场的时候这书袋就分崩离析解体了。
  “我就说我做得不错,你们非要说我的难看。”郭庆云洋洋得意的朝追风点了点头:“听到没有?柳十都说我的手艺不错!”
  “那是柳小姐不好直说。”追风在一旁直摇头,自家姑娘也真是,捡了根棒槌当针(真)呢,那明显便是恭维话儿。
  “我们家姑娘说的是真话,因着她自己也不会做女红。”玉梨在旁边证实了明媚这话的真实性:“郭小姐能缝个书袋,在我们家姑娘眼里,已经是了不得了。”
  “喔,原来你们家姑娘也不会针黹啊。”追风惊讶得眼睛都圆了:“难怪她说我们家姑娘手艺不错,那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说什么呢!”郭庆云白了她一眼:“分明就是我的手艺好!别啰嗦了,快些上马,咱们去贡院那边看看,今日上午各处的举子都要去贡院看考场呢。”
  这大抵跟前世高考的时候要提前去看考场是一个意思了,明媚心中也很是好奇,与郭庆云一道翻身上马,打马扬鞭,不多会便到了礼部贡院门口。
  贡院门口全是来自各地的举子,有的带着书童,长随,还来不及找住宿的地方就直奔贡院街这里来了,身上还背着行囊,一副匆忙的神色;有的则是悠悠闲闲的在贡院外闲逛,到处打量;还有的则三三两两的在谈论着什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不是说会试是在省府贡院考吗?怎么都跑京城来了?”明媚很是奇怪,她依稀记得前世课本里说科举的时候有乡试、会试和殿试三种,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些什么门门道道,自己理解为这样的相对应考试:乡试——市级考试,会试——省级考试,殿试——国家级考试。
  “咱们大陈的会试可在省府参考,也可以来京城贡院,因为二月份会试完毕,三月出榜,四月就要殿试,一些偏远地方的恐怕赶不上,所以很多都直接来京城参加会试,住到放榜,若是中了贡士就继续住下去,等着殿试之日;若是没中,便可以打道回府了。”郭庆云侃侃而谈,看起来对这大陈科举体制研究得颇为透彻。
  “郭小九,你知道得好多。”明媚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我们家姑娘也是因着柳五公子要参加春闱才去问的。”追风在身后毫不客气的揭了郭庆云的老底:“要不是她关心这些做什么。”
  “咳咳咳……”郭庆云没料到追风会抖了她的底儿,被她这句话给呛到,惊天动地般咳嗽起来,咳得脖子都红了,弄得旁边的人都把视线投射了过来。
  “你就别扮淑女了,又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事儿。”明媚瞧着郭庆云忽然有了小儿女形状,不由得感叹这感情真是奇妙,大大咧咧的郭庆云也脸会脸红。
  郭庆云的伸手捶了明媚一下:“我哪有扮淑女,那淑女也不是我能扮得像的,实话实说,我确实是最近才去打听春闱的情况,总要找个机会将书袋送出去不是?否则我这份心不是白瞎了?”
  说完她翻身下马,顺便拉了拉明媚手里的缰绳:“你也下马吧,别人都在盯着我们看呢,被看出是女扮男装那可不太好了。”
  明媚依言从马上下来,瞧了瞧郭庆云:“你后来有没有和我那五堂兄联系?”
  “我有想过啊,但哪有什么机会?他不还要在宫中轮值的?我也不好意思总往你们府里头跑。唉,从跑马场到现在,我就见过他一次,那回还是跟我表兄乔景铉去搜查鞑靼人偶然碰到了他,我们三人便一道儿吃了个饭,”郭庆云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我瞧他似乎对我没那个意思,看我的眼神好像跟我表兄看你的眼神不同!”
  明媚的脸上有些微微的发烫,这郭庆云可真是毫不掩饰。柳明卿看她的眼神不够热烈?肯定是他对郭庆云还不够上心。
  她心里突然闪过那日柳明卿双眼盯着刘玉芝的模样来,那是柳明卿关心的女子?想到那日他追出来送自己与刘玉芝去玉瑞堂,一路上默默无言,但他的眼睛却时不时的往刘玉芝身上瞟了过去,他是在乎刘玉芝的罢?明媚心中默默的想,可是他与刘玉芝却只见过几次面,为何就会如此上心?难道是素日里没见过别的女子,一看见个入得了眼的便放在心里边了?
  但是刘玉芝喜欢黎玉立,那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柳明卿难道准备与黎玉立上演争夺戏码?明媚微微的呼了一口气,不会的,柳太傅府的公子,即便为了家族的名声,也绝不会去做这种事情,让柳府成为京城的笑柄。
  转脸看了过去,郭庆云的双眉微微皱起,似乎有些烦恼,明媚不由得有几分同情,这情窦初开的少女,哪怕再是粗枝大叶,也终会有烦心的时候。
  “那你准备怎么办?”明媚看着郭庆云那怅然若失的脸:“难道你准备放弃?”
  “放弃?”郭庆云哈哈一笑:“那我还做书袋做什么?我是会那么轻易放弃的人吗?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就能轻易把他放弃?柳十,你瞧着罢,我会把他追到手的!”
  郭庆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的神色,拿着书袋摆了摆:“你本来让我请绣娘做好书袋,自己绣几个字便是,为了体现我的一份诚心,我全部是自己做的。柳十,你瞧瞧,我连针线活儿都学会了,还有什么能难倒我的?我告诉你,你那五堂兄是跑不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