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有心了。本王的确认识此女。”元铭淡笑回道。
王大人立即笑道:“原来是郎有情妾有意,看来下官的确是无意之间做了好事,下官见此女乖巧懂事,且又知书达理,便是认作了义女,既然王爷也是对小女有情意,那么,下官就做主将她许配给九王爷为贵妾,她温婉懂事,日后定会伺候好九王爷。”
在王大人的口中,轻易的将认识二字理解成郎有情妾有意,若是他人来说这些话必定会让人嘲笑或者质疑,但是出自王大人口中,这就必须是真实的,即使不是真实的,王大人自然有法子让所有人相信这是真实的。
上官婉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去看向元铭,如王大人所说,他对她一定有却情意。王大人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元铭应该不会拒绝吧?不,他一定不会的,她还想告知于他,关于她所有的秘密,要让他知道她是真心的。
可等了片刻,却见元铭低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上官婉面色渐渐变了,有些难堪。她似乎察觉到在一侧伺候的几名下人看向她时的那种质疑审视的目光。
王大人大笑了几声打破了尴尬,笑道:“莫不是下官无意之间的擅自做主让九王爷不满意了?九王爷莫要顾忌给下官面子,下官也是看她格外的温婉懂事,才会有了想要许配之心。”
“王爷……婉儿……”上官婉已经忍不住正要开口,便被王大人一记阴狠威慑的眼神震慑住,立即将她忍不住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暗自懊恼,是她沉不住气了,怎么回事?自从离开玄燕国后,她发现在自己越来越不受人喜欢,同时又觉得她不够理智。
元铭抬眸,淡漠却又莫测的令人心惧的眼眸看向上官婉。
☆、第五十六章 东陵风的情
察觉到元铭的目光,她窃喜不已。
但,当元铭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犹如掉落冰窟之中,浑身被冰冷的水侵湿,从头冷到脚,更是有一种无言形容的挫败感,甚至整个人都要被踩进泥土中,无脸见人。
元铭冷漠的眼神扫过上官婉,不带有丝毫情绪,“有劳王大人关心,既然王大人亲自将人送来本王就收下了,至于为妾为奴皆要看她是否值得,毕竟与本王曾见过几次面,王大人看在本王的面子上收留了她,王大人有心了。”
为妾为奴?
并非应允?
一切要看上官婉自己的造化?
王大人心里的想法瞬间转了好几个弯,就算他不明白此刻也都看明白了,元铭对上官婉根本就没有心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与此女也不就是见过几次面,与陌生人的关系相差无几,若非是他好心收留了人,又大老远的将人送过来,元铭就不会收下此女,而且话里透着的意思很明显,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会收留上官婉!且还不是收留做妾,没准也不过就是留在府中做个奴婢。
只是……
元铭是否太过不给他面子?他已经称将上官婉认为义女,他的义女难道连一个妾室都配不上?
而元铭的黑眸在看向王大人那隐藏着怒意的眼睛时,殷虹的唇扬起一抹笑意:“既然是王大人的义女,日后若是她有情意相投之人,本王也可做主许配。”
王大人见苗头不好,元铭三言两语似乎在下套,想要将上官婉再推回给他,他立即笑着回道:“好,就如王爷所说,让她暂且在九王府待上几日,她的家族毕竟还在玄燕国,关于她的终身大事的确是下官擅自做主了。下官家中还有众多事情需要繁忙,暂且不打扰王爷了,日后有时间再来登门造访。”他最终的目的不是让上官婉日后走的多远,只要送入九王府便可。
至于上官婉能走多远?他心中冷笑,若是仍旧如此愚蠢,怕是永远也走不了多远。暗自思量,落云怎么会将上官婉这类不识好歹的女子推荐给他?且恳求他亲自送来九王府?
上官婉浑身颤抖,连妾都不是,她即使就是留在了九王府,地位也是尴尬的!她紧咬着红唇,想要拒绝,却又明白走到现在这一步,她根本就不能退缩,否则王家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她现在是进退两难!
元铭,为什么如此瞧不上她?难道她还不如慕容晓?慕容晓一个古代女子不会各种新奇的东西,怎么能够与她相比?
王大人寻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此刻,房中就剩下了她和元铭。
上官婉低着头无措的看着脚尖,眼中已是泪光闪闪,好像只要轻轻的眨一下眼睛,泪水就会滚落下来。
“上官婉,可知罪?”
不过一会儿,来自元铭的冷冽如冰的声音,令她浑身一抖。眼泪一下就滚落下来,她泪眼婆娑的望着元铭,不管四周的下人是用何种眼神看她,她泣不成声的问道:“九王爷,莫非你真的忘记了我们之间青梅竹马的情意了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惦记着你,时时刻刻的怀念着当初无忧无虑的快乐,那个时候,九王爷身边只有婉儿一个玩伴,曾经,有一次你还说过,有朝一日你会娶我为妻。那时候我虽然没有答应,可却在心里生了根发了牙,每回想起来时都觉得心里甜甜的,仿佛世间再也没有如此快乐的事情了!可今日,九王爷将婉儿的一片真心踩在脚下,当真忍心?当真如此心狠?婉儿想到今日要来见九王爷,心悦不已。可……可……”
上官婉越说越是难忍悲伤,还真是令听者动容。立在一侧伺候的婢女皆是觉得不可思议,看王爷的态度明明是此女根本不重要,且也不过就是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而已,怎么从此女的口中说出来的话,好像九王爷是个负心汉?
上官婉自认为刚才的一番话说的极为动情,一般男子听过以后定会感动。从古自今不变的定律就是,女追男隔层纱,她这番动情的表白一般男子听过后一定会十分感动。
但是……
元铭那双莫测的黑眸越发的森冷骇人。
她似乎感受到了元铭的不耐。
她骇然,难道动情的表白都不能够打动他吗?
“带下去!”元铭冷声命令道。
一侧婢女愣了一下,立即走到上官婉的面前言道:“请上官小姐跟随奴婢下去吧,王爷不喜被人打扰。”刚才还在疑惑的婢女们,这一会儿比谁都看的清楚,王爷眼中压根就没有上官婉,根本就是上官婉自作多情!
上官婉极其不甘心,她紧咬着红唇死死的盯着元铭,却换来的还是失望和不甘!她望着对她绝情的元铭,心中暗自发誓,她上官婉想要得到一定就能得到!她一定会让元铭爱上她。如今留在了九王府,那么她就一定还会有机会的!
是的!暂时的屈辱算什么?她穿越而来是命中注定,同样命中注定她的结局不会悲惨!绝对会以幸福为结尾。
夜幕降临时,慕容晓最先等来的是东陵风。这一点令她有几分意外,静王将他禁足,他竟然也会冒着惹怒静王的前提下来见她。
敲门声震震,已用过晚膳的慕容晓和柳四娘几人已经准备吃些水果后就休息,一阵阵连续不断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吃着水果闲聊的轻松气氛,因这一整日都处在得知元铭未死的消息中开心,此刻,无疑在知道是敲门人是东陵风时,好心情也变成了坏心情。
不过一会儿,柳四娘按照慕容晓的吩咐,将东陵风引领到偏房。
尽管与东陵风有仇有恨,但慕容晓仍旧是将礼数做全,东陵风落座之后,热茶点心招待。
东陵风落座已有一会儿了,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慕容晓,从慕容晓如常的神色中,倒是难以揣测到她此刻的心情,不知她是否已经得到消息。从他进来到现在慕容晓一直没有开口询问他到来所为何事。
“你已经知晓九王爷还活着的消息了?”东陵风开口,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带着几分肯定。他双眼略带几分不解的盯着慕容晓。
闻言,慕容晓看向东陵风,看到东陵风邪魅细长的眼眸内流转着不解的目光,不免有些意外,还是第一次见到东陵风将心中所想表露出来,特别是在她看向他时,他更加没有隐藏,她眸光微动,微笑点头:“是。”
如此看来,东陵风有探子安排在了齐腾国,所以也会如此快的得到消息。
那么,他来见她为了什么?
其实,当他得知元铭还活着的消息后,就不会在短时间内轻易出手,他比任何人都忌惮元铭。这一点,慕容晓看的非常透彻。但却唯独不清楚东陵风现在来见她的目的。
东陵风轻笑,邪魅的眉眼间的笑意极为的真切,与他往日面对其他人时的那种如同带着面具般不曾有丝毫变化的算计的诡异的笑容,此刻他的笑是发自真心。他仰头喝下一整杯茶水。
慕容晓挑眉,“不怕我在茶水中下毒?”
“你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下毒,即使你恨本世子,也是想着如何能够不惊动任何人然后让本世子死于无形之中,不会被任何人发觉甚至是怀疑到你的身上,或许在你的心里已经想好了几个方法。”东陵风眸光灼热紧盯着慕容晓,似乎这一眼就能看见眼前女子的心中,却在话音落下时,心底渐渐的浮上苦涩。
“如东陵世子所说,我的确不会在茶水中下毒。不过,东陵世子说错了一点,我从未想过几个方法报仇。”慕容晓低着眼眸望着手中的茶杯语气很柔和。她向来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从青山国逃离死亡的时候,东陵风虽然怀有目的但的确是救了她,这一点可以抹去她想杀他之心。但是蛊毒之仇却是不得不报!
时机到来之时,她定要他尝尝被蛊毒折磨的痛苦,是何等的*蚀骨!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楚终其一生都将记忆深刻,难以忘却。
东陵风哑然失笑,初时还以为慕容晓对他有了那么一点儿情分,所以不忍心下手。可当慕容晓那温柔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在他的心间时,他明白慕容晓是打算让他也尝尝蛊毒之痛!
好一个慕容晓!恩怨分明!
若是真有朝一日,他当真是无比后悔当日的所作所为,或许他还真的会为眼前的小女子尝尝蛊毒的滋味,以此来打消她心中的怒火!
“慕容晓,若本世子留下你,并许诺这辈子都将宠爱你,且府中绝对不会有人能够欺辱你,无人能撼动你的位置。你是否会动心留下?”东陵风俊美的脸容上笑容消失,转眼变化的是他极为慎重严肃。
杨桃震惊,不可思议的望着东陵风,难以想象,她这辈子会从东陵风的口中听到这样重之又重的承诺!别人或许不知,慕容晓或许不知,但是她却非常明白,东陵风做出这样的承诺,是由心而出!若非由心而出,就不会许诺日后在他的身边无论会出现怎样的女子,都将不会影响慕容晓的地位!这对倾慕东陵风的女子而言,是渴求一生皆不会得到的承诺!就如她,连想都不敢想!
柳四娘手中的锦帕因惊讶而掉落。
无影紧皱着眉,恶狠狠的瞪着东陵风,好个东陵世子!在知道王爷还活着的前提下,竟然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抢小姐!胃口还真大!他因为小姐稀罕他?不用想,在小姐心里,也就稀罕主子一个人!对,小姐心里只有主子!
君莫宇和君莫月姐弟二人面面相觑,暗自震惊东陵风的胆大妄为。不久前还在用蛊毒来折磨小姐,这转眼不过多少时日,现在就来许下承诺,想要让小姐跟随他,真不知道东陵风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今天吃错了什么药过来发疯了?小姐怎么可能上当受骗!
慕容晓失笑,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妖娆如月的眼眸带着笑意望向东陵风,笑声伴随着独属于她低柔的声线而出,“东陵世子是在说笑吗?”她深知对东陵风而言,此等慎重的承诺若非是经过深思熟虑绝对不会脱口而出,正因为如此,她从中察觉到一些她绝对不能面对的东西!
“你认为本世子在说笑?”东陵风眉头蹙起。不过慕容晓的反应却并不让他意外,他并未想过仅是承诺便能让慕容晓信任,不过是试探。但当亲耳听到慕容晓的回应时,他仍旧有些略微失落。
失落?还真是一个陌生的情绪。想不到有朝一日,在面对一个女子的时候,他会有失落的感觉。且当初对这名女子他想的是利用她得到想要的东西,她只是利用品,只是猎物。却未曾想,从青山国到玄燕国这一路短暂的相处中,他竟然会对这名女子有了从未有过的情意。一个他从未深入过体会过的情意。
早知如此。
或许,当初他不会在她的身上下蛊毒,更不会眼睁睁的见她在蛊毒之痛中艰难承受。期间,他也曾有短暂的时间里心软,想要为她解毒。但理智占了上风,他绝非不会为了一名女子而放弃了他长久以来所谋划的一切。
是的,现在仍旧不会。
日后,自然不会。
他能给的也只有这些。
若是她接受,他必定如承诺中所说,可保她这一生无忧,绝对不会有人能够欺辱了她。
若是她不接受,他当然会在暗中保护她,送她回元铭的身边。送她会元铭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最重要的理由,那就是,她果真什么都不知道,是他没有查清楚后将她拖了进来,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一切!
只是……元铭对慕容晓又何尝是掏心掏肺?他们两人半斤八两而已。
“东陵世子自然是在说笑。”慕容晓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回答。
东陵风瞬间哑然,竟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当慕容晓踏入玄燕国之时,就注定慕容晓因为他而踏入了沼泽之中,日后想要脱身都脱身不得!他后悔吗?或许会后悔。他起了身,隔着无影几人看向那明明看似非常柔弱,却总能在逆境中从容面对的慕容晓,眼眸幽深,静默片刻,开了口,似嘱咐,又似在提醒:“慕容晓,你毕竟是个女子,女子天生容易相信男人。或许世间有男人可以全心信任,但是面对我……我们这样的人,你看到的,听到的,知道的,永远都会是表面。虽你将心思隐藏在心底,却无法隐藏一个事实。你若对一个人动了情,便是会为了这个人哪怕粉身碎骨都不怕。但,值得吗?该防备的时候……请防备。”
留下一段话,然后没有说离开的言语,更没有说今日来见慕容晓的主要目的,他离开了。
杨桃意外,看了一眼慕容晓后,立即紧随着元铭的身后一同离去。
慕容晓眸光幽深的望着大敞开的门,清冷的风吹拂着脸颊,她双眼无惧的迎着凉风,心若深渊。
柳四娘紧皱着眉,望着东陵风的背影,心中打了鼓,东陵风今日的行为极为怪异,不难看出对小姐的确可能有了几分情意,却也看的出来情意并不深,可他离开时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东陵世子是不是在挑拨离间?当真是阴险狠毒!”无影怒骂道。这几人当中,就属无影的心思最单纯,江湖闯荡几年若非是他武功高深,或许活不到今日,太过诡谲多端的阴谋在他眼里,或许翻不起任何风浪。
但君莫月姐弟二人和柳四娘似乎都察觉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察觉不到。
他们都看向慕容晓。
该死的东陵世子,留下这一堆话究竟意欲何为?当真是为小姐好?
☆、第五十七章 召见
玄燕国,皇宫,御书房。
玄燕国皇帝今年四十八岁,二十八岁登基,在位二十年来天下皆知其圣明,大刀阔斧的将玄燕国陈旧的政策更改撤换,使得今日的玄燕国内民生安乐,百姓称赞。虽不及齐腾国的繁荣,却二十年来的发展迅速令人震惊。毕竟二十年前的玄燕国可谓民不聊生,当权者荒淫,信任小人,斩杀忠臣,幸而在当时的皇帝因太过荒淫而暴毙,当今皇上登基后改革,才会有玄燕国的今日,若无当今圣上,今时今日的玄燕国恐怕已经被其他两国吞没,又或者自行灭亡。
所以,当今圣上极为受百姓尊重。
御书房内,皇帝东陵彻正批奏折,这是日复一日都要做的事情,有时候从早到晚皆会在御书房度过,至于后宫的三千佳丽对于这位皇帝而言,如同虚设。他在后宫宠幸妃子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子嗣单薄,却无人敢为此提出异议,经历了太过荒淫无度的皇帝后,如此圣明的皇帝若是真的再贪恋女子,玄燕国岂不是要毁了?
东陵彻不仅英明,同样英俊不凡飞,即使已经四十八岁,仍旧是俊朗如而立之年的男子。
“事情就是这样的,请皇兄指示。”静王东陵景进了御书房后,就将来意说明,他在王府内想了几日,决定还是前来禀告东陵彻,他怕控制不了事情的发展。
东陵彻合上已经批阅好的奏折,抬起头看向东陵景,轻轻叹息一声,问:“那女子可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和令人吃惊的才情?”
东陵景愣了一下,想了一下初见慕容晓的情形,总觉得这名女子不简单,可哪里不简单又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形容,他想了一下,有些吃惊,他竟然对慕容晓的容貌记忆不深刻,最记忆深刻的是慕容晓那波澜不惊如一潭死水的双眸,看过去令他吃惊,他想了一下后回道:“是中上等的姿色,初看时并不惊艳,至于才情应该是深藏不露吧。皇兄不知,此女子浑身上下透着诡异,她遇事时的气定神闲着实令人吃惊。就像刚才所说的,一般人难以承受蛊毒之痛,可她竟能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内承受四种蛊毒的疼痛,可见此女子不简单。”
即使想着用各种言语形容如何的不简单,此刻却发现一切言语其实都不如不简单三个字。
“哦?不简单?”东陵彻眼眸如同惊涛骇浪后的惊人平静,眼中是冷冽寒霜的笑意,“可惜是挡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