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啊……”放下酒杯,顾客们忍不住相互交换眼神。
招待面带微笑安静地站在一边,见两个客人喝过酒后抬头看向自己,微弓腰道:“这是主厨先生的特别推荐酒,来自c国一位他非常要好的朋友名下,建议您和香草杂烩虾搭配食用,酒水和虾肉相互融汇,味道会更好。”
顾客蹙眉反复回味自己口中久久未褪的酒香,还是憋不住心头的诧异开口询问:“你确定没有弄错吗?这真的是c国酒?!”
招待笑着微微点头,然后离开片刻,端着一个细细才长颈瓷瓶回来。瓷瓶上惟妙惟肖的青龙和御门席张牙舞爪的汉字在灯光昏暗的餐厅里仍旧高调,方块字和民族图腾夹带着c国元素扑面而来,即便再觉得疑惑,看到瓶子的众人也还是想不到质疑的理由了。
“真神奇。”被征服了味蕾的美食爱好者们态度一下子和煦了起来,相互传接着精巧漂亮的细颈瓶子啧啧赞叹,“没想到c国的酒里还有这种口味的,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上次在高档r国寿司店喝到的清酒,但比那种清酒味道要好得多。”
“我曾经听说r国的酒水起源于c国,也许这就是最正宗的清酒的味道?确实非常棒。”
“这瓶子真漂亮,这是c国文字吗?写了什么?”
“是酒庄的品牌。”招待温声解释,“念‘御门樽’。这是个新品牌,您也许对它不太熟悉,但应该听过‘御门席’这个名字吧?”
“噢!那个来自c国的新三星餐厅吗?”长塔餐厅客人们大多热爱美食,怎么会没听说过御门席的名字,被稍稍提点一下,立刻明白了两个招牌其中的关系。他们好似瞬间懂得了刚才喝到的酒水之所以会如此令人惊艳的原因,反正在饕餮们看来,能评上三星称号的餐厅都是很恐怖的,任何不合常理的美食只要和它们有所牵连,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里昂显然没有他的外表看上去那么老实,至少身为商人的奸诈一点不比别人要少,御门席比照国内零售的酒水倒了长塔餐厅后硬生生被卖到一千多欧元的高价,反向却显然很好,颇有供不应求之势。
这反馈对邵家人来说当然也是个好消息,邵衍作为御门席和御门樽的总经理,对里昂种种利于自家日后经营的举措也十分感激。长塔餐厅在销售之余也会替御门樽酒庄进行品牌推广,近期来国际网路上海外对邵家这枚新招牌的议论明显比起刚开业的那段时间要高了许多。这里头绝对有着里昂的一份功劳,当然,邵家父子对此付出的心血也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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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母已经显怀了,也许是怀孕前期不好的反应逐渐消失,她身体变得健康了许多,脸色也逐渐逐渐红润了,只是家里人仍旧不放心她。
邵衍给她腌了一缸又一缸的酸菜和果脯,足够她吃到初夏的分量。平常在家的时候三餐也必须亲力亲为地解决,哪怕不在家,叮嘱她按时吃饭的电话也肯定是要打到的。
父子两人忙着在省外考察,邵母这边自有李玉珂照顾她,她只需要脱掉鞋子窝在沙发里吃东西看电视就好,仿佛又回到了轻松闲适宜的十八岁。接到父子俩电话的时候邵母正在吃一碗手工面,精致的青花碗足有她从前专用的小碗三个那么大,里头盛着满满的面条,汤色红亮,电话开着免提,她吃得抬不起头来。
面条是邵衍临走前做好晒在院子里的手工面,纯手工制造,面粉估计也是专门调过的,劲道爽滑口感柔韧。汤就是一直炖在邵家厨房里的老汤了,猪骨和牛骨熬的,邵母吃腻了鸽子之后不肯再动家禽,否则换成鸡汤味道会更好。真正让这碗面条从其他各种面食中脱颖而出的,还是沉在汤里将汤头都染成红色的面哨子:这哨子是邵衍亲手炒的,鲜肉和鲜笋在特调的酱汁里翻滚到近乎融化。肉丁肥瘦均匀,炖煮之前炒到出油,吸饱了浓浓的酱汁之后合着笋丁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浓浓的肉香。肉哨炒好之后放在保鲜盒里可以冷冻一个多星期,拿出来直接在热水里化开或者翻炒一下都是好味道,邵母有了它连饭都能多吃两碗。
坚持这种吃法,她的脸早就跟吹气球似的圆了起来,李玉珂进门后借着灯光看见妹妹丰润到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的白皙通透的皮肤,又听到听筒那边邵父柔着声音问老婆胃口好不好的肉麻话,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大声替妹妹回答:“胃口好!晚上刚刚吃了一碗红枣官燕和两碗饭,现在又开始吃面条了,胃口好得不得了,好得不能再好了!”
好得她都有些担心了,朝下还有好几个月,照这个程度吃下去,生完孩子之后邵母得胖成什么样啊!
“能吃就好!能吃就好!”邵父光听声音就能让人脑补出笑得合不拢嘴的表情了,显然一点不为自家老婆的体型担心。李玉珂想起前几天撞到的邵家夫妻在主院堂屋里看电视的场景,邵母头枕在邵父的腿上看新闻看得昏昏欲睡,邵父手流连在老婆初现端倪的双下巴上,显然对手感及其满意,摸了好几分钟都没换地方。
“……”李玉珂完全不打算再尝试挽救自家妹妹妹夫了,长叹一声,目光扫到邵母手上的大面碗,转头朝屋外喊了一声,“桃姐!面还有吗?给我也下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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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父挂断电话之后,一旁的邵衍已经完全不奇怪自己来的时候这具身体为什么会那么胖了。
听到老婆胃口好的邵父无疑放下了肩头一挑沉甸甸的重担,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真诚了许多。他收起手机在宴会的长桌上随手挑了一粒大樱桃吃着,目光扫过宴会厅最热闹的中央位置,继续给邵衍介绍起他认识的重量级贵宾来。
这是一场展开在s市的宴会,会场内随处可见洋人长相,且这些人动辄顶戴xx食品公司负责人xx酒庄继承者头衔,没一个是来打酱油的,规模自然远比邵衍平时接触到的那些宴会要盛大。
事实上今天有资格到场的人差不多都是在各自行业里相当出类拔萃的人物了,御门席若不是现在在江湖上被传闻背景深厚,想要参加这类国际性质的宴会,资格也只是勉强。邵父近来做什么事情都很顺,家中快要出现的又一条小生命也让他重新燃起了拼一把的动力。他即将拥有第二个柔软脆弱的骨肉至亲,这个流淌着他血液的孩子会如同二十多年前的邵衍那样懵懂稚嫩。作为父亲,他应当做的是努力让自己更加强悍,成为一株足以庇佑这个幼小生命的苍天大树。
“嘿!老邵你什么时候来的?”宴会的小团体中有个中年男人认出邵父,拨开挤在自己身边不断攀谈的客人们走了过来,眼神和口气都非常亲热,“咱哥俩可有些日子没见了吧?家里和生意最近怎么样?”
邵父低声朝邵衍道:“这是安远集团的董事长梁常斌,做粮油生意,我上个月跟你要的五斤大补酒都是送给他的。”
邵家现在自泡的大补酒在各大中年男性企业家当中可谓是万金难求,手上握着这么个宝贝,邵父和同龄人交际起来总是比善交的大美女还要容易上两分。
能得邵父五斤酒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物,这人从语言到动作却看不出一点架子,跟邵父亲兄弟似的拥抱了一下,还问起邵母的身体。
邵父笑眯眯道:“年纪大了怀孕辛苦,都让她在家里休息呢。”
邵衍敏锐捕捉到梁常斌眼中一闪而过的羡慕,对上对方投向自己的目光,无害地微笑起来。
“这就是小衍了吧!”梁常斌盯着邵衍目光一亮,颇为欣赏地上下打量了邵衍一番,“年轻有为,器宇轩昂,难得的年轻才俊!”
邵衍谦虚地笑了笑,刚想客气两句,便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梁桑!”
他眉头一跳,抬眼越过梁常斌的肩膀看过去,远处是拥挤攒动的人群,有人拨开障碍朝着角落的方向缓步走来。
梁常斌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到来人,刚想打招呼,猛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像邵衍。
邵衍顺手从侍应生端过去的托盘里取了一枚酒杯,摇晃着细长杯身里澄黄的冒着小气泡的酒液,神情不变,只嘴角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
邵父辨认了一下来人,温和的笑容不变,只眼中暖意褪去一些:“这位是……”
梁常斌从短暂的怔愣中回神,迅速掩饰好心中的尴尬,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给邵父介绍:“哎呀哎呀大家都不认识吗?老邵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r国伊晃料理集团的负责人樱井雄樱井先生。”
“樱井先生。”他接着侧身朝樱井雄笑道,“这两位是……”
“我认识。”樱井雄带着他的翻译,却非常执拗地说着自己蹩脚的c国话,腔调奇怪笑容却很是真诚,“又见面了邵先生。这位是你的父亲吧?邵老先生,你好。”
邵父扯了扯嘴角,同样真诚地朝他笑道:“你好。”
樱井雄得到了邵父的回应,便看向邵衍,目光直勾勾的,写满了浓重的偏执。
邵衍晃了下酒杯,轻轻酌了一口,朝他抬了下下巴:“伤好了?”
樱井雄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拳,笑容立马变浅了两分,嘴角抽搐了半天,才重新艰难地被扯开来。
☆、第七十九章
邵衍一句话问得樱井雄浑身都开始发疼。
他本来都刻意在忘记自己被邵衍一本书砸断骨头这种丢人的事情了,被邵衍这样一提,又事无巨细地回忆了起来。骨裂非常痛苦,为此他足足好几个月没能自如活动,偏偏身边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伤情真的是邵衍造成的。
樱井雄不生气是不可能的,除了生气外,更多的还是羞耻。
自家的家传刀法保不住也就罢了,被人欺负成这样,却连还手的机会都找不到。美食大赛组委会方的成员们根本不相信他被邵衍打伤的说辞,看似关怀实则半点不留情地直接收回了他参加开幕式的资格。邵衍背后也不知是有什么高人相助,后续在r国民众中撩拨起的对邵衍的声讨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传入c国国门就被掐退了个干干净净。看八卦的人本就是三分钟热度,任何国家的都不例外,失去了最佳的报复时机,前一刻还在为他义愤填膺的r国民众们就纷纷被后继而来的其他有趣消息夺走了注意。
樱井雄养伤期间实在是意难平,时时刻刻挂念着邵衍那一手刀法和对方给自己的屈辱。
他不是认输的人,樱井雄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偏执,而偏执的人,往往是不会被外力的困难打败的。
养伤的这段时间他无事可做,天天胡思乱想,越回忆越肯定邵衍那一手刀法绝对和自家的樱狩洞天式逃不开关系。这套刀法对樱井家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只可惜传人早早离世没能将这门技艺发扬光大,现在居然在邵衍手上重现了,对刀法原本的继承人樱井雄来说,真不知道是应该觉得喜悦还是讽刺。
樱井雄派人去查了邵衍的背景,下了很大工夫,将邵衍的家世背景亲人伙伴分毫不漏地调查了出来,就是想要找到邵衍学习到这套刀法的渠道。可不论怎么看,邵衍的历史都还是让他感受到一种非常奇异的违和感。邵家祖辈的御厨名号并不难打,家风更是一点也不低调——邵老爷子热衷参加各种比赛,且常常得奖,厨艺在a省周边的范围很有名气。邵衍刀法最大可能的传授人就是他,但樱井雄翻出了很多邵老爷子从前参加各种厨艺大赛的视频,虽然也是刀工精湛,但不论是行刀的方式还是挥刀的节奏都和他熟悉的樱狩洞天式没什么共通之处。
更何况c国国内早已盛传开各种各样有关邵家的八卦:一部分人信誓旦旦地说邵衍从小是被老爷子秘密当做厨艺继承人培养起来的,另外一部分人却始终坚持邵衍有如今的好手艺是因为另有奇遇,依据就是御门席的东西比邵家餐厅的好吃多了。不讲更远的地方,只说a市,邵家的餐厅早已经门庭冷落,生意被抢的差不多了。
要不是早在御门席开业之前就筹备落实了转型豪华酒店的计划,邵家集团绝不可能像如今这样镇定悠闲。
各种各样不同的“内部爆料”看得樱井雄一个头两个大,思维总被各种猜测带歪,每一种说法都有着各自的道理,真相竟然越查越扑朔迷离了。
刀法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只有邵衍清楚,但樱井雄知道从对方嘴里问不出来。对他来说最糟糕可能的就是传授邵衍刀法的真是那个什么隐士高人,c国文化里有能耐的老人都喜欢隐居,除非自己想露面,否则谁也甭想找到他们。与之相比樱井雄更愿意相信最近新出来的那个沸沸扬扬的传闻——邵衍的技艺其实还是邵家的技艺,他的手艺都是跟着邵家食谱学的,之所以技术比邵老爷子好是因为天分更高,通彻了许多食谱中邵老爷子都没钻研透的知识。
这个传闻逻辑上其实也有着某些硬伤,但在各种猜测中可信度算是高的了,可以完美解释邵衍惊人厨艺和失传刀法的来历,天分嘛。
天才本就不是用常理可以解释的,这个词语一出,一切超乎寻常的现象就都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邵家毕竟是御厨,有点独门绝技并非不可能的事,樱井家不就世代流传下了刀谱?很难说邵家祖辈是否也是这样,将容易失去传承的技艺付诸书面,寄期邵家的后辈子孙中能有将此流传下去的。
樱井雄姿态诡异,邵父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对面这人虽然口头礼貌恭敬,但御门席和伊晃餐厅早在好久之前就交过一次手了。那时候御门席正被邵家打的风雨飘摇,伊晃餐厅趁机做了不少垃圾事,导致御门席腹背受敌。那时候的邵父看着各处铺天盖地的负面报道,好几次都以为自家这块稚嫩的新招牌会挺不过来。
好在自家最后还是挺过了那一场劫难,邵家和伊晃餐厅也自食恶果被好好反噬了一番。这件事情过去还没多久,邵衍和樱井雄在b市美食大赛开幕前的矛盾又闹得沸沸扬扬,这一下才真是把邵父给激怒了。商业竞争他看得多了,成王败寇各看天命,谁也不必朝心里去,但他绝对无法接受竞争对手将阴暗的主意加诸在邵衍身上。
要是再年轻个十几岁,邵父绝对无法像今天这样和樱井雄滴水不漏地交际。
樱井雄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嫌的自来熟姿态,站在那就不肯走了,让了解过一些两家人矛盾的梁常斌非常尴尬。手上醇正的香槟酒喝的一点滋味都没有,他站了一会儿,几次试图将樱井雄带走,但樱井雄还是执拗地流了下来。
梁常斌还有正事,呆了一会儿呆不住了,只好打着哈哈告辞。
“邵老先生。”樱井雄朝邵父笑道,“我有一些私事想和邵先生单独说,我可以带他到那边坐坐吗?”
邵父不想离开,但又不能在台面上和他起矛盾,于是转头看向邵衍。
邵衍手上的酒杯碰了一口就没再碰了,大概是不喜欢香槟的味道,对上父亲略带担心的眼神,他什么都没说,搁下酒杯朝樱井雄勾了勾手指,然后转头就走。
他动作太利落迅速,让原本以为对方会避着自己走的樱井雄都愣住了,等到回过神来邵衍已经走远了。
宴会场的两边有供人休息的位置,都是僻静幽暗的小隔间,或厚重或轻灵的裙摆飘荡在休息处周围,樱井雄拨开人群找到邵衍的时候,对方已经拿了份鲜果冰淇淋吃起来了。
樱井雄的眼神冷了下来,作为樱井家的家主和伊晃集团的负责人,他早已经习惯了做一个权威。可不知道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每当对上姿态更为强势的邵衍,他说一不二的气势就总是会被稳稳当当地压下一截。
这种感觉,很不好!
冰激凌是绵密的奶冰上撒了很多鲜果粒,味道没什么特别,邵衍一边吃一边怀念起前段时间自己做的那个味道。里昂教了他好多种西点的做法,冰淇淋是长塔餐厅的口味,用奶油和牛奶鸡蛋纯手工做的,喜欢的话可以加入干果碎粒。因为工序特殊,那种冰激凌的保质期只有短短五天,五天内吃不完就必须丢掉,储存起来也很麻烦麻烦,连冰箱的温度都有讲究,稍不注意就会结冰影响口感。然而一旦感受过那种稠厚绵密层层叠叠的奶香在口中烟花般迸开美好滋味,所有的麻烦就会立即变得不值一提,美好的东西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呢?
至于保质期的问题……根本无须担心,不论做多少也没见哪一次冰激凌有剩下来的,家里连男人们都爱死了这个口味。邵衍带几个徒弟一次搞一大堆,留下自己吃的分量之后其余的全都送去御门席,要不了半餐饭的时间就会被热爱甜点的客人们抢得干干净净。
口中嚼着水果,他听到樱井雄靠近时沉重的脚步,猛然一晃身子,拍开了对方袭向自己肩头的手。
原本想要有气势地按住邵衍肩膀的樱井雄被拍了个趔趄,整个人差点被糊到休息处用于隔断小空间的藤蔓篱笆上。
被人搀扶站稳,樱井雄捂住自己被拍的小臂转过头惊愕地盯着邵衍。
痛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在皮肉中张狂乱窜,令他眉头抽跳,卷起衣袖,一切正常,甚至连红肿都看不到。
他相信上一次不是巧合了!
又惊又惧地盯紧邵衍,他越发摸不清这个年轻人的底细。凭借轻轻一拍或者不起眼的小工具做到这个程度——邵衍的力气真的是人类!?
邵衍放下冰激凌杯子,抽了张纸巾擦擦嘴,下巴朝自己对面的座位努了努,看不到一点不好意思,不咸不淡道:“说话就说话,少动手动脚。”
樱井雄是真的一点不敢掉以轻心了,邵衍的种种举动显然是没打算给他留一点面子的,把人惹怒之后被暴打一顿的爱好樱井雄可没有。
胸口仿佛又在隐隐作痛,隔着桌子拉远了椅子樱井雄才安心了一些,他盯紧了邵衍的一举一动,谨慎地切入主题:“邵先生,我不追究你上一次的失礼,但是你手上的樱狩洞天式确实是我樱井家世代相传的刀法,我希望你诚实地告诉我,你究竟是从那里学到这种刀法的。”
邵衍扫了一眼旁边战战兢兢的女翻译,已经快被不懂见好就收的樱井雄烦的气死了。
“邵先生!”
邵衍一字一顿清晰深刻地回答:“我,的,刀,法,跟,你,没,关,系。”
“请不要说玩笑话了。”樱井雄生硬地笑了起来,“樱狩洞天式虽然是我樱井家的绝学,但邵先生既然已经掌握了,我就不会再追究您窃学的责任。也希望邵先生也能退一步,看在厨道精神上将樱井家的东西物归原主。”
窃学?邵衍有点想打他,余光瞥到周围到处都是的人,想了想还是压下了心头这股冲动。
樱井雄听他不回答,嘴角僵硬地扯了一下:“不瞒邵先生,来之前我已经对邵先生的师承做了些研究。如果邵先生执意不愿透露,那么不放听一下我的猜测。”
邵衍朝嘴里舀了一块西瓜。
樱井雄被他漫不关心的态度噎了一下,艰难地继续了下去:“邵先生的刀法,跟邵家已经过世的前任家主留下的那本菜谱,应该有些关系吧?”
邵衍嗤笑一声。
“……我可以理解邵先生您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的心态。但樱井家从第一辈先祖开始就潜心钻研厨艺,传承到我这一辈已经将近四百年,比起邵先生家短短二百年的历史要悠远得多,也希望邵先生能理解我不愿意家传文化流失海外的心情。”
邵衍快被他的理直气壮给逗笑了,靠在椅子上语气温和地问他:“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用的刀法,实际上是你们家创造出来的?”
樱井雄没有说话,但表情严肃,显然对他的这个结论相当认同。
“真是长了见识了。”邵衍朝他轻佻地抬了抬下巴,轻笑道:“你说的那么有理有据,不妨耍一套刀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