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咱们东城有个鸣鹤书院好的很,您怎么不把孝琪送那里呢?”鸣鹤书院在东城可是名校,收费高审核严,常相逢也是有耳闻的。
“那地方一月就是一银两子,一年十二两啊,哪是咱们这种人家上的起的,唉,我对不起孝琪啊,”徐老太虽然手里有些积蓄,但一老一小没有其他的来源,终是要坐吃山空的,她也不敢拿那么多钱给孙子读书。
知道鸣鹤书院而且也想过送孙子去上就好办了,常相逢正色道,“大娘您这就不对了,只要孝琪读出来了,就算是不中举人,中个秀才,那以后坐馆,也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如果中了举人,那可就光宗耀祖了,只怕李家历代都会感激您教孙有方呢。”
“可是,”徐老太摇摇头,她手里的银子可是还要给孙子娶媳妇的,孙子读些书,将来给人做个账房也不错的,“唉,谁叫咱们穷呢。”
“那大娘,您看,如果您将这半个院儿租给我,我一月给您一银两子,我也知道这三间房将来肯定是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可是现在它虽然很干净,也只是空着,什么也做不了,如果租给我,可是一月能给您赚上一两银子的,孝琪上鸣鹤书院的事不也解决了?咱们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啊,何况你家孝琪还是个聪明孩子,您不能因为舍不得三间房子,就挡了他的前程,”常相逢苦口婆心道,“咱们退一万步讲,孝琪上了鸣鹤书院,没考到功名,但他是鸣鹤书院出来的学生,将来找事儿做的时候,只怕也比跟着那老秀才容易些。”
“还有,如果孝琪读出来了,哪怕只是个秀才,将来说媳妇那比现在说的要强上许多吧?”孙子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常相逢抓住重点狠狠使力。
☆、第53章 五十四找房子
这个倒真是,现在自己家的情况,只怕说的也是周围这几条街上的人家,但孙子要是进了鸣鹤书院,就算还是这几条街上的姑娘,那也会变成任自己家来挑选了,徐老太的目光投向那三间厢房,常相逢说的没错,自己守着这三间祖屋,什么也带不来,可是租出去,却能改变孙子的命运,“这一月一两银子,你真能拿出来?”
“我说一月一两,就不会拖欠,我一次给你半年的,咱们半年一交,每次我都先交了再住行不?为了不影响孝琪读书,我叫人再在这院子里砌道墙,这样的话,就算是吃饭的也进不到您这边来,不过我想留道门,因为我想用您家的井,这做吃食的,卫生最重要了,”听这话音儿徐老太是同意*分了,“还有,我哪天要是不干了,最后再给您一两银子,算做这屋子的修缮费,您看成不?”
“你一个人?”要是来的人太多,也乱的很,可是常相逢一个人的话,又不安全,谁知道她能干多久?
“这个么?我跟您实话说,我还没想好呢,我想带个小孩子过来,是我姐夫家的侄子,今天也十二三了,人很好,不过还没跟他娘商量呢,他现在跟着我姐夫学磨豆腐,不知道愿不愿意来,”常相逢也不怨徐老太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其实我一个人坐摊生意也招呼的过来。”
“哎,要不,大娘,您帮我怎么样?我给您发工资,不,是工钱,一月三百文怎么样?反正孝琪要是去了鸣鹤书院,人家是要叫交食宿费的,您只当把他的花费给挣出来,”小吃店也不会有太重的活计,而且自己身边有个长辈也比较好,加上徐氏就是荷花巷的人,有什么也比常相逢好出头。
“这?你准备卖什么?我可是什么也不会干的,”有自己家里给别人帮工,倒也是一个进项,“三百文太多了,不需要那么些的,我又不会做啥。”
“我是打算早上卖热豆腐,中午晚上卖面条,都不麻烦,不过我这种面条可是全洛阳城里都没有人做过吃过的,”浆面条在常相逢的世界里,是洛阳人几辈子的传统吃食,有了热豆腐和凉粉的成功案例在,她相信浆面条也照样会风行。
热豆腐和浆面条徐老太都没有听说过,“这东西有人吃吗?这么热的天儿有人愿意吃热的豆腐?还有浆面条,红薯面条我倒是知道,这浆面条是什么?”
“大娘您知道现在街上卖的浑浆凉粉?那就是我们家的,热豆腐我也在东门外卖了快半年多了,现在还卖着呢,你要是不放心,那天送走了孝琪,可以过去看看,也见见我姐,就知道了,我们姐妹可都是好人,”房子的事儿终于说住了,常相逢浑身都是干劲儿。
这个倒是要去看看,不然自己的院子改了,常相逢的生意做不住,那就不值当了,“成,我明天一早儿就过去看看去,你要租我的院子,你姐姐跟你姐夫也要点头才行。”
两下议定之后,常相逢又仔细将那三间厢房看了看,想好怎么改,便没有在徐大娘家里多留,直接告辞出来。
“你这丫头,出去一下午就将院子的事说住了?”常巧姑有些不可置信,“小心人家诓你!”
“你放心吧,没人诓我,我跟你说,明天吧,今儿我太累了,我又想好了一样吃食,教给你之后,我就搬到城里去,”常巧姑跟窦二成亲时间也不短了,总不能自己一直领着他们走,是该放手的时候了,常相逢骄傲的想。
“相逢,是不是我们对你不好?”窦二一直听姐妹俩儿说话,直到妻子败退,他才闷声道,“我知道我没本事,不能叫你们过好日子,但咱们一家人安安稳稳的,这些天你姐又在给你寻亲事,你放心,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一准儿给你准备一份不输人的嫁妆。”
“姐夫你说什么呢?你跟姐姐对我怎么样我不清楚么?再说了,咱们只是分开做生意,大家一起挣钱罢了,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我在城里开个摊儿,也不影响我姐帮我说亲啊?何况你跟我姐就不要孩子啦?咱们就这三间房,一个豆腐摊子,将来的日子怎么过?靠这个摊子饿不死可也发不了家不是?”常相逢没想到窦二心思还挺细腻。
“可你才跟着我们半年多,就走,再说一个姑娘家,我怎么会放心?”窦二还是有些不安,“这事儿缓缓成不?”
荷花巷的院子自己都说好了,一缓再黄了,“明天徐大娘要过来见你们呢,我就算去了校场街,也跟她住在一起的,也算是有个老人在,还有一件事,我寻思了,可是没跟柳嫂子开口呢,我想带锁住走,你们同意不?”
“带锁住走?可他年纪小,做豆腐只怕不行,”倒不是他舍不得分出去个人手,“你要是真卖豆腐,每天早上我叫锁住给你送。”
“这半个店儿就这么大,锁住就算是出了师,在哪里开豆腐坊?倒不如跟着我去了,一来跟我做个伴儿,二来我们也一起磨豆腐,给我的小店儿打个下手,我给他工钱就是了,这天一冷,你就不必再出去卖凉粉了,跟我姐还有柳嫂子守着咱们摊子卖热豆腐,浆面条,人手也够了,”常相逢将自己的打算跟窦二详细说明了,“姐夫你觉着呢?”
“看来你是已经打定主意了,”窦二对常相逢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凡是她想好的,就没有办不成了,而且别人也拦不住,“这个我觉得柳嫂应该不会拦着。只是这新生意开张,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什么面条的你以后再做,还是先卖凉粉的好。”
见窦二已经被她说服了,常相逢也不跟再计较要先卖什么,“这浆面条你们是没吃过,不过用的也是绿豆浆,今天晚上你帮我磨一些出来,我明天做了你们尝尝咱们再议,只是荷花巷那边的院子还得改改才能用,姐夫你成天在街面上行走,帮我找两个泥瓦匠来。”
“要什么泥瓦匠啊?能有多少活,我叫上武顺儿他们几个,几天功夫就做了,”窦二摆摆手,自己家里有人,何必花那钱?
常相逢跟窦二的想法不一样,她是能花钱请人干活也不愿意老是欠人情的,“还是算了,现在是农忙时节,叫人家来做活不合适,再说你也要送凉粉儿,那个可是一天也不能耽误的,”这阵子做浑浆凉粉的多起来,竞争也开始激烈,“咱们请人来干就成,我也好使唤匠人按我的意思来改动。”
常巧姑虽然心里不舍,可是常相逢是个有主意的,而且丈夫窦二也不再反对了,她也只有听从的份,尤其是第二天她在东门外见到了徐大娘,看她面相和善,人也干净利落,家里又只有一个孙子相依为命,那丝不安也就全部放下了,在反复拜托徐老太好好照顾妹妹之后,才将摊子留给柳嫂看着,自己跟常相逢回来品尝她新开发的面条。
常相逢一大早起来已经将配菜什么的准备好了,进到厨房里也只剩下擀面下面了,不一会儿功夫就端了新出炉的面条出来,“姐,你尝尝怎么样?”
常巧姑看着白白的糊涂面里红红的萝卜丝和翠绿的芹菜,“卖相还不错,我尝尝味儿。”
“怎么是酸的?昨个儿磨的豆浆坏了?你没尝么?”常巧姑一口下去,就吃出了问题,连忙一口吐了。
“不是坏了,就是这酸浆味儿,你接着吃,习惯就好了,”常相逢自己也端了一碗,“这东西做着不费事,用的东西也贱,咱们大碗来卖,一碗两文吧,还是有赚头的,你看得用白面呢!当然,杂和面儿也能做,不过进城的人在家里大多都吃杂和面儿了,来咱们摊儿上改改口味应该都愿意。”
“吃着还微微带着甘甜的后味儿呢,不错,好吃,”女人们都爱吃酸酸的味道,“我看这颜色,不像是放醋了?”常巧姑挑着碗里的面条。
“我跟你说,这是将浆放酸了当底汤出来的,当然,这里头可是有窍道的,我可跟你强调一回,跟凉粉一样,一句话的事,你要是再跟人说出去,我可不认识你了,”常相逢敲了敲碗,正色道,“我进城开店,可也是准备靠它起家的。”
常巧姑被妹妹说的脸一红,凉粉的教训她已经领受了,“你放心吧,这面条的窍道我是不会再告诉任何人了,连娘我也不会说的。”
“这浆啊,要是光煮了下面,就会懈的水是水粉是粉的,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这里头的关键就是,在头滚儿的时候撒勺油进去打沫,所以,这油就是最要紧的一步,你一定得瞒了人,不过家里的油下的就快了,你也得想着怎么样叫人不要注意你咱们家老是买油吃,”庄户人家可舍不得成桶的往家里运油。
“噢,原来是这个,你那浆还有没有?我晚上再做一回,”这下汤面条是个女人都会,可这里面的窍道就像常相逢所说的,常巧姑自觉她琢磨不出来。
“我今儿做的多,原因么,你晚上就知道了,还有,这芹菜跟黄豆,每天也要煮好拌好,花生米也要炸好敲碎,还有韭花,以后也得多腌些,给吃家儿下饭用的,将来你要是能忙过来,再想想卖些茶鸡蛋或是油饼什么的,碰上大肚汉,咱们这浆面条可是不耐饿。”
“嗯,知道了,你那边想收拾好只怕还有些日子,咱们这就卖起来呗?”头三脚难踢,有常相逢帮着他们开张,常巧姑心里也有些底气。
“没问题,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还有柳嫂子,一会儿我带一碗给她尝尝,你去给洪生婶子送一碗,叫锁住也别做饭了,一起过来吃,”常相逢安排停当,将浆面条放在篮子里,直接出了院子向东门而去。
看柳氏将面条吃完,常相逢才问道,“嫂子,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这味稀罕,我竟从来没吃过,哎呀相逢,跟着你们家,能挣工钱不说,这见识我也长了不少,这叫啥?”柳氏吃碗还颇有些意犹未尽,“你是准备卖这个了?”
见柳氏问起,常相逢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之后又将自己想带了锁住进城的事儿说了,“嫂子你觉得呢?我再开工钱给锁住。”
其实柳嫂也知道儿子就算是学会磨豆腐了,可是十二三的小孩子开豆腐坊也不现实,而自己就跟窦二一家帮工,贸然的自己开个热豆腐摊儿出来也有些缺德不美气,现在常相逢愿意请儿子进城里给她帮忙,再开一份工钱,真是再好不过的事儿,“相逢,我自然是愿意的,可是他年纪那么小,能出多少力?要不我过去帮你?”
“你还有洪生婶子要照顾呢,你放心将家里的事交给锁住?他跟着我,也在城里见见世面,如果我这小店儿生意好了,我将来还想卖炒菜呢,到那个时候,叫锁住跟着我学掂大勺,不比卖豆腐强,他还小着呢,以后的前程谁知道能走到哪一步呢?”将柳嫂子带走,家里只剩下窦二跟常巧姑,常相逢还真怕他们忙不过来,倒不如自己雇人来的方便。
听常相逢许诺教儿子掂勺,柳氏高兴的两眼放光,常相逢的手艺在窦七爷家她可是见过的,城里的馆子的菜是什么样的柳氏没见过,可是乡下的酒席她上还吃过的,常相逢可是比那些出来上门包桌的师傅高明太多了,只要有料,一桌谋面在她手里根本不是事儿啊,如果自己儿子学了这一手,以后给人上门做席,也不愁养不了家啊,
“哎呀,锁住不在这儿,晚上我叫他过去给妹子你磕头去,什么工钱不工钱的我们也不敢要,人家那个学艺的不先当三年学徒,”柳氏起身向常相逢就是一福,“妹子,嫂子谢谢你了,你肯拉拔我们,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这到别人铺子里当学徒,头三年是不用给工钱的,管吃住就成,学徒要给师傅倒三年尿盆儿,说白了就是当三年白工,之后师傅才会正式教手艺,这些常相逢也是到了永安之后才知道的。
“这样吧,我会保证以后教锁住炒菜,锁住到我那里我包吃住再管一年两套衣裳,农忙时我叫他回来帮你做地里的活,至于工钱,一月我给他五文的零花,一年呢,我给你半吊钱,你看成不?”
常相逢倒不是舍不得银子,而是每行有每行的规矩,照着规矩走,柳氏能安心,而她以后真要再扩张生意,再请人时也有章可循。
两下说定了,常相逢到了晚上又将剩的浆面条给窦二热了端了出来,常巧姑看着那坨在一起稠乎乎的剩面条,想到丈夫在外头奔波了一天了,有些不落忍,“相逢,就给你姐夫吃这个?”
“啊,就是这个,姐你尝尝就知道了,”常相逢挟了一筷子剩面条送到常巧姑嘴里,“是不是比刚做的更好吃了?”
“还真是,还有比新鲜的更好吃的剩饭?”常巧姑惊喜的睁大眼睛,“这好了,卖不出去咱们就开开心心自己吃。”
“说啥呢?什么更好吃了?”窦二也知道常相逢今天在家里要做新吃食,特意回来的早了一些,可在外头等着不见饭出来,便自己进了灶房。
“这个浆面条,姐夫你先吃着,我跟你说,我们再过几天下午就开始卖这个,等过了八月节姐夫你不出去卖凉粉了,就在家里帮姐姐跟柳嫂的忙,你帮着擀面条,你力气大,擀出来的更好吃,”常相逢连以后小夫妻的分工都安排好了。
“这个?”窦二看看厨房,男人可是都很少自己进厨房的,但又一想这是做生意,不算家事,也就应下了,“那可得叫你姐好好教教我才行,我要是弄不好了,又糟蹋粮食。”
“说起这个了,今年豆子你能不能再帮我收一些,先放在家里,等我那边院子收拾好了,再装车拉过去,”常相逢的生意跟黄豆绿豆干上了,哪样都离不开豆子。
“这个没问题,我出去卖凉粉的时候再问问,顺便再看看谁家多的麦子,既然咱们要卖面条了,还得磨面呢,”窦二将吃完的碗递给常巧姑,“还没有,再来一碗。”
☆、第54章 五十五浆面条
当天晚上常相逢就开始教常巧姑跟窦二还有锁住磨绿豆浆,先放在石磨上磨成粗浆,用纱布过滤去渣,然后放在盆中或罐里,“其实简单,现在天热,一晚上就酸了,要是天冷了,你们得放在灶边了,”常相逢将磨好的豆浆装好,冲常巧姑道,“这个明天酸了,我再做一边你看看。”
做浆面条过程中最难的一项工作就是给浆“打沫”。也就是常相逢口中最关紧的窍道:中火将浆熬到浆快开的时候,浆的表面就会出现泡沫。这时,要在锅中倒入适量的小磨香油,右手用筷子在锅中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搅动,直到泡沫消失。
“别看“打沫”说的容易,却有讲究的,这个你要多练练才成,力度速度自己得摸索了,要是打的好了,浆就会变的又光又滑,这样做出的面条才地道,吃出来的味道才正宗。”常相逢说着将已经擀好面条放到锅里,“这锅出来了,你照着我的方法做上一锅,后头用的那些配料,咱们也得陆续弄出来。”
“行,一会儿我就试试,你做的这锅,给七爷家送去吧,我做的咱们中午吃,”常巧姑点点头,拿了长筷子搅着锅里的面条,“你咋会做这种?我都没听过。”
“我会的多了,你不知道罢了,这几年我在甜井胡同,可没少受罪,不过去客栈收脏衣裳的时候,听门口晒暖的要饭的说闲话,也听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常相逢淡淡道,“算了,不说那些了,左右人家说的我一试还真能行,这就是命好啊!”
“那咱们这回怎么跟外头人说这面条的来历?”受了一回惊,常巧姑也长心眼了,“说是要饭的那里学的,只怕没人吃了。”
“这个么?人家问你,你就说是我做的,至于怎么想出来的,就跟大家说其中自有天机,”常相逢还没有想到这个呢,听姐姐一提,转瞬就有了主意,“我保管他们没话说,只是这打沫的法子你可得看好了,当着别人的面儿千万不能做!”
因为是教给常巧姑的,所以这一锅常相逢做的也不多,她叫了锁住眼她一起将面条盛出来装陶饭罐里,一起去了窦七爷家。
“你这又弄出新吃食了?”饶是窦七爷这村里见识最广的人,也被常相逢一会儿一个新点子给弄的吃惊不已,“这闺女的脑子真不知道是咋长的。”
“浆面条没啥的,七爷您尝尝看中吃不?”常相逢嘿嘿一乐,先给窦七爷舀了一碗,“春婶子你也来尝尝。”
“这丫头还真是不简单,你们又准备卖这个了?不卖凉粉了?”因为面条有限,李氏吃完自己的半碗,颇为遗憾,“味道倒是不错,准备卖多少钱一碗?”
“我们这回全用白面,所以两文钱一碗,碗大一些,”常相逢已经在注意窦七爷家人的神情了,男人们倒还罢了,几个女人显然对这浆面条更满意,“春婶子,你觉这面条咋样?”
“好吃,酸酸的也开胃的很,你这个丫头做什么就没有做不成过,”郭氏看着意犹未尽的大女儿,“瞧大丫儿这碗刮的干净的!”
“我姐还在家里学着做呢,罐子小我装不小,叫大丫儿过去再吃一碗,”窦七爷只有大丫一个孙女,而且人随了郭氏,安静勤快,常相逢也很喜欢她,“大丫儿一会儿跟姐姐回去啊。”
“这东西真的挺好吃,我也去,学学怎么做的,咱们自己做着吃,”李氏嘻嘻一笑,将桌上的碗一收,起身就出门,“我去给巧姑帮忙。”
“夏婶子不必去了,我估摸着这会儿我姐都做好了,这浆面条其实也是有讲究的,比凉粉可麻烦的多,我们吃了一回常家的亏,这次的方子我连我姐都不会再给了,每次将料备好了给她用就行了,免得钱赚不到,再招人眼红又生事端,”当着窦七爷的面儿常相逢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可是李氏却连脸都不要了。
李氏被常相逢这么一说,也有些下不来台,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道,“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独了,这生意么,大家一起做,也互相壮个胆气,你们姐妹俩只顾自己发财,不招人嫉才怪呢。”
“那也得我们姐俩发了财再说啊,谁知道我这浆面条到底发不发得财呢?”常相逢站起身冲窦七爷一福,“还有件事儿没跟七爷您说呢,我姐夫帮我在校场街租了间房,我准备进城摆摊儿去,这阵子多亏七爷你老照顾了,相逢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相逢一定会尽力。”
“呸,还说自己不挣钱,校场街可是有大集,那里的房子会便宜?窦二竟然能拿出那么多钱给他小姨子租铺面,待发了多少财啊,”常相逢一出门,李氏就骂开了,“真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
“养了白眼狼?老二家的,你过来给我说说,你养了常家姐妹什么?我可记得你娘家兄弟跟妹子现在可都卖着凉粉呢?到底谁是白眼狼你跟我说说?”窦七爷已经冷了脸,知足常乐你懂不懂?这世上便宜事就得叫你占喽?一次占不上就不行不是?”
公公发了火,李氏再不敢骂了,小声解释道,“我不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么?咱们家对窦二多好啊-”
“咱家对二郎好是因为他姓窦!你们李家对二郎有啥恩惠?别以为我知道你刚才想出干什么?人啊,心莫太贪,”窦七爷摆摆手,“出土做饭去!”
“嫂子,你说我错了么?咱们两家可都是帮着他们卖凉粉的,她常相逢有了新吃食,跟咱们说说有什么不对?”一进灶房,李氏又开始了,那浆面条的甘酸之味到现在还在她口腔里回荡呢,凭直觉她就知道这东西一准儿好卖。
“我娘家外甥可没有帮二郎家卖凉粉,现在他们自己做自己卖,对二郎一家感激不尽呢,”郭氏还不了解自己这个贪心的兄弟媳妇,如果自己敢随口接上一句“就是,”只怕明天全村儿人都知道是她对窦二一家不满意了。
“那怎么一样?我家二和可是想娶常相逢那丫头的,她有什么方子将来还不是李家的?”想到这儿李氏就更不满了,这种面条的做法,现在常相逢就不应该拿出来,等自家去窦二那儿提了亲,她成了自己兄弟媳妇,小两口拿着开个小店儿不行么?
听李氏说的理直气壮,好像常相逢真跟李家订了亲一样,郭氏忍不住摇头,“我告诉你吧,相逢那闺女心劲儿高着呢,前些日子我给她提的四家她都没看上,人家娘是大家出来的小姐,爹是秀才,相逢不但会做饭食,也从小读书认字儿。”
郭氏见李氏一脸不可置信,心里冷笑,“你别不信,问问锁住就知道了,咱们德旺还上着学堂呢,认的字儿都没有锁住多,人家巧姑说了,相逢不图富贵,要找个秀才才行呢!”
就李氏那兄弟,长的不差,个子太低,而且跟他姐一个德性,恨不得蚊子腿上剔出二两肉来,郭氏都看不上,别说常相逢那种心高气傲的闺女了。
原来看不上她兄弟,还找郭氏说亲了?李氏气的将菜刀往案板上一剁,“我呸,什么好玩意儿还敢看不上我家二和?找秀才?我就睁大眼睛看着她常巧丫那泼货能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窦二一家可不知道李氏的心思,晚上等窦二回来,一家人吃过饭后,常相逢便告诉姐姐姐夫自己跟徐大娘已经谈好了,她是个急性子,既然打定了主意,自然就是越快越好,因此准备这阵子少去东门摊子上,而是把重心放在荷花巷的房屋改造上。
“你已经打定主意了,我们就听你的,”窦二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其实这半年挣的也不少,不过都拿来收豆子了,这里只有四两多些,你先拿着,等咱们这个月跟令狐家结了账,我再给你。”
家里有多少银子虽然常相逢没见,但每天进出是有数的,常相逢估也能估个差不多,这四两多确实是窦二跟姐姐的全部了,“这个我不能要,我有银子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比你们俩儿还有钱呢,”她的二十两没有花用呢,拿出来开店足够了,“我还想着过些日子来拉豆子的时候,将豆子钱也给你们呢,你们以后的事儿多着呢,不像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咱们一家人还要算豆子钱?”常巧姑怒了,真不知道这个妹妹是怎么想的,“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你要翻新房子,还要给徐大娘交房租,再置办家什,哪样不要钱?倒是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才叫没有用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