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没有别有居心的丫鬟,她想不到这个问题,一旦有了,就在她面前,她控制不住。
她渐渐哭出了声音,小声的抽搭。
赵沉看着她肩头一抖一抖的,忽然笑了,抱着人改成平躺,让阿桔躺在他身上。这样的姿势,只要她抬头眼泪就得掉在他身上,阿桔更是埋在他胸口不动了。
赵沉体贴地把帕子递给她:“擦擦鼻子,眼泪蹭我身上没事,别把鼻涕弄上来。”
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阿桔气得捶了他一下,一手用帕子捂住脸,一手撑着他想下去。
赵沉不放,紧紧抱着她。阿桔经他这一打岔眼泪慢慢止住了,想到自己为这种还没发生的事哭,忽然挺不好意思的,扭头道:“好了,放我下去吧,我就是一时想不开,你别担心,我信你的。”
信他?
当他是小孩子吗?
赵沉猛地坐了起来,抱孩子似的抱着妻子,在她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我算是发现了,你肚量特别小,容不得身边有女人威胁到你,我没看那个丫鬟你都酸成这样,我要是跟她说一句话,你是不是要回娘家?”
阿桔听不出他到底是不是不满了,低头不说话。
或许他说的没错,她就是肚量小,可这有什么不对吗?他是她的相公,现在有人不怀好意接近他了,哪怕木槿表现得老老实实,她生成那样,说太夫人没有别的心思,谁信?既然如此,有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她如何能平常待之?
赵沉新奇地观察妻子,她攥着手指,她垂着眼帘撅着嘴唇,像是明知道自己犯错却依然倔强不肯妥协的孩子。
可是他很欢喜,旁人送的丫鬟让她不放心,不正是说明她紧张他,怕他被别人抢走吗?
以前他知道她有这方面的担心,却不知道她酸劲这么大,连一般闺秀当着丈夫的面装大度的那一套都做不来。
确实是够小家子气的,但这样的小家子气,他喜欢。
赵沉抬起阿桔下巴,温柔地吻了上去。阿桔现在没有心情做这个,可赵沉捧着她脸不放,她只能承受,慢慢地就陷了进去。像是春雨,淅淅沥沥的,细细密密的,一点一点润透到心底。
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持续的时间都长,偶尔分开,她往后退,他马上追上来,并不急切,慢慢的他往后退,她也会情不自禁地追上去。
一发不可收拾。
他伸手解她的裙子,阿桔闭着眼睛没有躲,就那样坐着陪他胡闹了一次。
两人都没有脱上衣,他裤子甚至没有褪到底,也没有太大的动静,温柔地开始,缓缓地结束。
阿桔抱着赵沉的脖子,轻轻喘着气。
“是不是好受点了?”赵沉亲她有些发烫的脸。
阿桔靠在他肩头,羞于开口,虽然很难为情,但她确实舒服了很多。那种事情很玄妙,有时候脑海里一片混沌只能随着他沉浮,全是本能,可有时候,就像刚刚,仿佛每一瞬的亲密都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愉.悦,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怕 她凉着,赵沉先清理了一下,帮她穿好裙子后才又搂着人躺了下去,平静而认真地道:“阿桔,我不想让你受委屈,之前我以为我不碰那些丫鬟你就会看开了,没想 到你比我预料的还娇气。现在我知道了,我也有办法马上把她送回去,但这样对你的名声肯定会有些损害,你能接受吗?比如说我退了丫鬟,外人会传你小家子气, 传你是妒妇。你仔细想想,抓住丫鬟错处理直气壮地打发掉,或是不顾名声以后干脆不收,两种办法你喜欢哪种?”
“后面的。”阿桔毫不犹豫地道。
诬 陷她品行不端她或许会气愤,但她就是小家子气就是妒妇,这是事实,她不怕人说。在乡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哪家女人敢公然勾搭成家的汉子,不用妻子出手, 左邻右坊都能用吐沫把那女的淹死。到了京城,官家多,三妻四妾是习气,主母就必须容人了。阿桔做不到,她这辈子也做不到,既然如此,何必勉强自己?至于名 声,就算她处处学那些忍让的主母,难道旁人就不会看不起她的出身了?
她就是一个农家女,就是不愿意自己的男人有妾室通房。
“好,你等着,我这就把她送回去。”赵沉亲亲她,松开胳膊想坐起来。
阿桔忽的反抱住他,困惑地问:“你打算怎么跟太夫人说?”为什么她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赵沉笑了笑,“想知道?那就跟我一起去。”
阿桔有点不敢去,她怕太夫人生气,可又好奇赵沉到底会怎么做。犹豫不决的时候,男人已经把她抱到了炕头,亲自捡起鞋子替她穿上。穿完了,他抬眼看她,眼里满是笑意:“下地试试,看看腿有没有力气?”
阿桔顿时羞红了脸。
刚刚她坐在他腿上,他让她动动试试,她试了一下就不行了,腿酸……
这可是大白天啊……
阿桔更不想去荣寿堂了,却被赵沉抱到了地上。
~
收拾过后,夫妻俩去了荣寿堂,身后跟着一脸茫然的木槿。
太夫人坐在里面榻上歇着呢,听说他们来了眉头一皱,等赵沉一进屋便问:“你这是做什么?”犀利目光一扫,立即发现了阿桔微红的眼圈,心里哪有什么不明白的,盯紧赵沉等他回答。他一个大男人,真能因为媳妇不喜就来祖母面前开口?
赵 沉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当然敢,直接道:“祖母,阿桔是村里姑娘,周围认识的人都是夫妻俩过日子,没有丫鬟通房什么的,她想过的也是那种生活。被我再三提亲 无奈嫁给我后,阿桔总担心我纳小,为了让她安心,我跟她保证过,屋里丫鬟全由她挑,我自己不买丫鬟,旁人赏我我也不要,更不可能纳姨娘。”
“你……”
太 夫人想插嘴,赵沉没给她机会:“今日祖母送人乃一片好心,阿桔也明白祖母的好意,所以收了木槿,还哭着劝我别把人送回来。可是君子一言,我既然答应她了, 就必须做到。因此木槿还是回祖母身边伺候吧,至于规矩,望竹轩里的丫鬟我亲自考过,都是可用之人,阿桔更不用说,我姨母都夸她不像村里孩子,明日安王府之 行祖母大可放心。”
他说了一堆,说得好听是他情深爱重妻子,说难听了便是阿桔善妒他则惧内。
阿桔眼睛一热,急忙低下头。
她只想到了自己不怕善妒的名声,却忘了她善妒赵沉还纵着她,肯定会有人说他惧内的,赵沉这是陪她一起豁出去了,不要名声也要让她安心地过。
太夫人则直接抓起矮桌上的茶盏朝阿桔丢了过去,赵沉一个跨步挡在阿桔身前,茶盏砸到他胸口发出一声闷响,再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女子善妒乱家,乃七出之一,林氏,你不许承远纳妾,是想赵家休了你吗!”太夫人才不会认同长孙情深,大声斥责阿桔道。
赵沉低声跟阿桔说了一句,没有理会身上的茶水,看着太夫人道:“祖母别怪阿桔,起初她根本不愿嫁我,是我非要娶她,不纳妾也是我心甘情愿保证的,祖母若想训斥,直接说我吧,阿桔你先回去。”
他说过不让她受委屈,就一定会做到。
☆、第56章
赵沉让她先回去,阿桔拗不过他,只好在太夫人吃人般的目光中告辞离去。
路上锦书锦墨跟在她身后,如意吉祥走在最后面。
阿桔再一次放慢脚步似乎想要回头看时,锦书小声道:“奶奶不用担心,大爷是太夫人的长孙,太夫人再生气也不会把大爷怎么样的,再说大爷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奶奶该想想以后如何与太夫人相处才是,经此一事,太夫人对您肯定不满了。”
阿桔没有说话。
她并不是很担心这个。她第一次庆幸这里是侯府,每人都有自己的院子,如果是在村里,一家人住在巴掌大的地方,稍微大声点整个院子里都能听到有人谩骂自己,那才叫难熬呢。现在她只需要每日早晚给太夫人请安,顶多受些冷言冷语,忍忍也就过去了。
她在想赵沉对她的好。
私底下再多甜言蜜语,都可能是随口说说哄人的把戏,可今日他当着满屋子丫鬟说不纳妾,他山一般挡在她身前替她接了那碗茶,她震惊心疼的时候,也生出了内疚。他对她那么好,她还总是怀疑他,出点事就胡思乱想。
“奶奶,当心脚下。”锦墨轻轻扶了阿桔一把。
阿桔这才发现前面就是台阶了,她连忙收起那些心思,朝锦墨笑了笑。
她眼里还有忧愁,笑容却灿若春.花,锦墨心中越发复杂。她不喜欢木槿,担心木槿抢了大爷的心,可是大爷如此痛快地将木槿退了回去,并承诺不会纳妾,她的心也彻底凉了。看来这辈子她注定只能当个丫鬟……
锦墨有些怅然,大爷那么好,她初次见他时就动了心,不过,当一行人回到望竹轩,看到站在院子里等候的蒋嬷嬷的那一瞬,锦墨忽然又庆幸起来。幸好她没有做什么,否则以蒋嬷嬷的精明,大爷此时对大奶奶的维护,她估计是留不住的。
木槿,也算是一个提醒吧。
才来望竹轩一个时辰不到就被退了回去,她们知道木槿什么都没做,太夫人肯定不会这么想,大概会觉得木槿蠢笨不堪用吧?也不知道木槿会是什么下场……
锦墨嘴角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笑着进了院子。
蒋嬷嬷让丫鬟们在外面守着,她随阿桔进了内室。
阿桔把原委说了一遍。
蒋 嬷嬷叹气道:“大姑娘别怪嬷嬷多嘴,以后若是再有人送人,大姑娘还是忍忍才是,大爷都保证不碰她们了,又有嬷嬷替你盯着,你还担心什么呢?这次是大爷心疼 你,不顾自己的名声也要替你做主,可是以后呢?男人也不是一直都有耐心哄人的,姑娘家酸一次是娇,次数多了就招人烦了。”
每次说贴己话时,蒋嬷嬷都用旧称。
阿桔低下头。
道理她懂,她就是做不到,若送来的丫鬟不在她眼前晃还好,在眼前,她就忍不住想到如娘,想到如娘把孟仲景骗走了。
她 不言不语,柔弱外表下是沉默的倔强,蒋嬷嬷无奈地摇摇头,摸摸阿桔的头发道:“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嬷嬷不说你了,不过下次再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记得跟 嬷嬷说,别闷在心里知道吗?有什么事先跟嬷嬷商量,若是咱们能解决的事,就别劳烦大爷动手了,他是男人,外面也有诸事要忙呢。”
男主外女主内,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男人的心太大,内宅里女人眼里天大的事,在他们看来也只是小事一桩。
“嗯。”阿桔真心实意地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蒋嬷嬷一眼,低头认错:“我不懂事,让嬷嬷担心了。”
蒋嬷嬷笑笑,悄声道:“大姑娘,大爷对你的心真的不能再真了,你得好好疼疼他,别让他白忙活一场。要知道男人也得哄着,大爷帮了忙你给他点甜头,大爷记得甜,下次才会继续宠着你,你说是不是?”
这是在提点她夫妻相处之道,阿桔受教,认真地道:“嬷嬷放心,以后我会更用心地服侍他。”
蒋嬷嬷还不了解阿桔?说什么用心服侍,还不是多缝几件衣服这种男人并不特别期待的好?大姑娘美是美了,在哄男人上还差了不少,不知道男人心里其实都是坏胚子。
蒋嬷嬷俯身,在阿桔耳旁小声嘀咕起来。
阿桔脸颊越来越红,说什么都不肯答应,蒋嬷嬷还想再劝,赵沉回来了。
蒋嬷嬷笑眯眯退了出去。
她出门前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赵沉心生困惑,看向妻子:“嬷嬷刚刚说什么了?”
阿桔知道自己红着脸掩饰不过去,一边朝他走一边扯谎道:“嬷嬷说我不懂事……”
赵沉笑了笑,看着她道:“没事,我喜欢你不懂事。”
他笑眼温柔,阿桔心里一暖,摸摸他身上被茶水打湿经路上冷风吹已经有些冻住的衣裳,心疼地道:“疼不疼?”说着开始替他宽衣,炕上另一套衣袍已经备好了。
“疼又如何,不疼又如何?”赵沉戏谑地问,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怎么看都看不够。
一听就是不疼了,阿桔没理会他的逗弄,帮他换上新的,对着他胸口问:“太夫人没有为难你吧?”
赵沉目光冷了冷,语气却没什么变化:“她能为难我什么?啰嗦几句罢了,别担心,如果以后她还敢刁难你,咱们连她这个祖母也不用认了。”
太夫人无非是希望赵家所有人都听她的,父亲她管不住,就想来管他了,管不住他,又想揉搓他的妻子。方才在荣寿堂,赵沉跟太夫人说得很清楚,只要太夫人别再找事,他跟妻子便会把她当祖母尽孝,将来他风光了,好处自然有她一份,否则彻底闹僵,大家谁都不好看。
一 个只能倚仗子孙的老人,能闹出多大风浪?太夫人又不是傻子,长孙媳妇的名声臭了,她说出去面上就好看了?平时不过是想用孝道压制阿桔而已。这种招数,只对 仰仗她鼻息过活的人有用,譬如赵沂,如果他跟妻子没回来,将来谈婚都得太夫人秦氏出面,赵沂人品如何全是她们一句话的事,赵沂不敢任性。可阿桔都已经是他 妻子了,用太夫人帮她做什么吗?
妻子可以自由出门做客,人品到底如何,旁人看得出来,不是太夫人想诋毁就诋毁的。
“只要礼数上你不出差错,她就没有借口训你。”换好衣服,赵沉将阿桔抱到怀里,柔声跟她说话,“至于妒妇,京城里不止你一个,算不上什么。”
他说了那么多,阿桔的心已经落了下去,想到他为自己做的,她乖顺地靠在他怀里,轻声道:“你对我真好。”
“那你怎么谢我?”赵沉亲她的耳朵。
“我,我以后再也不怀疑你了。”蒋嬷嬷的提议,阿桔做不到也说不出口,临时换了个承诺,说话时却忍不住悄悄观察赵沉。
男人笑了笑,可眼眸里并没有什么惊喜意外的情绪,反而不太相信的感觉,让他嘴角的笑显得像是在应付孩子。
果然如蒋嬷嬷所说,女人喜欢听甜言蜜语,男人更喜欢落到实处的好处吗?
阿桔抿抿唇,忍羞做了一个决定。
晚上夫妻沐浴,赵沉还想跟阿桔一起,阿桔没应,坚持分别洗,赵沉有点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