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从浴室里出来,沐怀朋见她发呆,走过来拉起她的手细看:“还是很疼?”
盛勤摇摇头。
“怎么一天到晚都笨手笨脚的,”他不可思议,“你是韩剧看多了吗?”
盛勤一阵无语,“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沐怀朋懒散一笑,放开她转身去拿睡衣,随口道:“快点好,不行明天去看一下,周末跟我参加活动。”
“周末我要回家。”
他愣了下,回头看她:“回什么家?怎么突然回家?”
盛勤并不想让他知道母亲生病,她摇摇头:“票都买好了。”
沐怀朋转过身:“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下?好端端的回去干什么?”
“我不是没来得及么,下午想家了就买了机票,这不是一回来碰到你吗?”
“把票退了,这周末我约了人吃饭,你跟着我去。”
盛勤心里记挂着赵静芸,心想跟主席吃饭我也不去。
见她不肯答应,沐怀朋想这女人又蠢又不知好歹,要是换了旁人早就主动要求出席了,只有这人搞不清轻重。
他懒得多说,拿起睡衣进浴室,重重甩上房门。
盛勤震了下,冲着浴室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这人脾气说来就来,也不想去哄他。
到了周末,她扔按照原定计划去机场,沐怀朋这两天虽然没有再提改签的事,又主动留下司机给她,但周末一大早就独自出门,摆明是不爽。
盛勤有些烦他这德行,心想要不是因为他赵老师才不会失眠难受,她懒得再管。
两个小时后,盛勤抵达江州,一进家门果然瞧见赵静芸满脸疲态。
她一路上早就打好腹稿准备说服父母,见了赵静芸的状态却心疼得直让她赶紧去睡觉。
赵静芸摆摆手,一家三口进了书房,赵静芸一来就直切正题:“我不同意。”
盛勤早料到这点,从容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同意,你觉得我们差距太大了,是吗?”
赵静芸直言不讳:“是。”
盛勤点点头,对妈妈的反应并不意外。
“妈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担心我去了北京就受到影响,觉得我是为了钱在跟人家在一起的,对不对?”顿了顿,她坚定否决,“我不是的。我跟他在一起没拿过他的钱,也没利用他得过什么好处,就算曾经有过这种想法,现在也没有了。”
盛勤不想隐瞒父母,将心事合盘托出。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其实相处并不愉快,他那种人真的挺霸道跋扈的,嘴巴也讨厌,从来不说软话还总是嘲讽我,说实话我挺怕这种人的。”
她想起从前,仍然觉得不够愉快。
“我承认我们之间的相处还是有很多问题,但是这不是人家一个人的错。妈妈,我性格也不够好,一生气就容易跟别人冷战。”
想起从前失败的恋情,盛勤眨了眨眼,微微收敛才继续:“以前……总是一吵架就甩手就走,然后一直一直冷战。我其实很害怕冷战。”
“我跟他也吵架,有好几次都挺严重的,但是他这个人……就是挺强势的吧,不许我逃避问题。之前我们在江州也吵过架,他气死了,甩手就走,我当时其实挺崩溃的,就觉得历史总是重演,”盛勤的嗓音里渐渐带出些许鼻音,“但是……但是他又回来了,我问他为什么回来,他说‘我不回来你怎么办啊,要哭到什么时候去’,我不知道你们听了是什么感受,反正我就觉得这个人是真的担心,是真的关心我。尤其还是在气头上。”
她的眼眶发红,忍住没在爹妈面前流泪。
想起南山那夜,盛勤心里有一种不会被人抛弃的踏实。
她知道这或许只是一厢情愿,但仍然不可避免的产生一种安全与信任。
但赵静芸根本不信,她只相信自己多年来阅人无数的眼光。
“你不要只看这一点。这种男人的性格不可能温和无害,心慈手软是坐不到他那个位置的。”
“……如果他对别人厉害,只对我温柔,那不是很好吗?难道要像以前吗,对别人都和颜悦色只会在我面前强势?”
“你不明白。你们现在有新鲜感,他为了达到目的自然会一时低头,那以后呢?两个人相处到了最后就是看性格,你这么要强倔强,能跟人家和谐相处?就算你能,他又能一直忍受你吗?”
盛勤小声反驳:“不是的……我们那个时候……不存在什么达成目的。”
听见这句弦外之音,赵静芸静了一会儿,勉强压制住了脾气:“你跟冯子博在一起四五年,彼此知根知底,就因为他追你的时候跟别人在一起过你就不愿意,你现在这个,在你之前不知道玩过多少女人,你这么在意这种事情怎么跟他就能接受了?”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盛勤顾及着盛景文在场,脸上有些过不去。
她胸口起伏,只觉得难堪,强忍着羞涩解释:“你说的这个问题我想过,那是因为我对他没有期待。可冯子博不一样,他一直一直说爱我,给我编造出一个万分深情的故事,我对他是有期待感的。”
赵静芸摇摇头:“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想说你们俩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级别上,你现在觉得他这好那好,那是人家故意迷惑你的——像他这种花花公子骗你这种女人还不容易吗?”
这话说得很是中肯,盛勤沉默片刻。
她想起两人之见的第一次,那晚上她整个人濒临崩溃,可怎么就那么巧,他刚好路过?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另一个声音压下去:难不成人家还专门跟踪她吗?
盛勤还没天真到以为沐怀朋对她一见钟情。
“没必要的,”她说,“就像你说的,人家花花公子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可能为了我费尽心思?”
“这有什么不可能?”赵静芸很冷静,“征服是男人的天性。对他来说,跟你玩玩难道有什么损失?”
盛勤哑口无言。
但她很快又再度开口:“不是的。要不是真的喜欢,他根本没必要为了我做那么多事情。比我好看的比我听话的比我会来事儿的人太多太多了。”
“既然如此,你们可能长久吗?他身边诱惑这么多,你觉得以他的个性会选择对你忠诚吗?就算他现在愿意,可五年十年之后呢?甚至不用五年十年,当激情褪去、新鲜感消失,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吗?你也说过了,他生活工作环境本身充满了诱惑,人都会有松懈的时候,用一己之力对抗环境无异于以卵击石。你相信那个男人,但更要相信人性。”
盛勤听她拉拉杂杂讲了一堆,觉得赵静芸一点没听进去自己的话,急切道:“那又怎么样了呢?因为这么久以后的时候不管现在了吗?就算以后要分开,我也愿意有过这样一段经历。”
“你愿意?你都29岁了,你还有几年时间这么瞎混?”赵静芸气急,“要是那个人真的那像你说的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不跟你结婚?为什么会爆出那种新闻?一个爱你的人怎么舍得让你面对这种舆论抨击?你以后还要怎么做人?”
盛勤非常难堪,认为妈妈话语里已经有了不自知的恶意:“他已经很快解决了。还有,我29怎么了?就一定要结婚吗?就不能好好谈个恋爱吗?什么叫我怎么做人,你还指望我守身如玉到三十岁卖个好价钱是不是?”
赵静芸只觉得这人冥顽不灵,一时胸闷难忍:“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
她豁然起身:“我管不了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说完起身就走,盛勤懵了下,回过神来觉得妈妈越发不讲道理。
盛景文看着女儿胸口起伏显然同样激动,他犹豫着顺了顺她的背心,叹息道:“你妈说得句句在理,你再好好想想。”
盛勤语气急切:“爸爸,我专门回来一趟是很担心妈妈,是真的想跟你好好谈谈,可是你看我妈是什么态度,我说了这么多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盛景文沉默一下,反而劝倒:“你不妨也把你妈妈的话听进去一些。”
盛勤一扭肩膀,甩开爸爸的手:“那你们为什么不能听听我的呢?”
盛景文失望地摇头,转身走出房间。
刚回家就闹得不愉快,盛勤心里万分沮丧。她在家里待了两天,陪着赵静芸去医院做了个体检,又给她开了安神补眠的保健品。但母女俩近乎处于半冷战状态,只聊一下无关痛痒的生活日常,一直到她出门上飞机也没有好转。
盛勤委屈之余又有几分埋怨。
道理谁都会讲,可感受却是私密的、无法分享的。
盛勤想起那人的吸引力,甚至无法对自己坦陈内心的悸动。
三万英尺的高空,她在巨大的轰鸣声里辗转反侧,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醒来反倒更觉疲惫。
再一想这回跑下来非但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反倒平添许多争执,她更是后悔。
盛勤上了车,主动问:“沐怀朋呢?”
司机说是今晚上有应酬。
她想了想,吩咐:“去接他吧。”
“四爷说了,接到您就先回家,他一会儿就回来。”
盛勤不知道他那脾气好了没有,但她想起赵静芸的极端不看好却生出一种叛逆心,偏要好好经营这段感情,以此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打定主意,她淡淡吩咐:“没关系,他在哪儿?”
司机从后视镜里瞟了她一眼,心虚地报出一个私人会所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四点多复制过来竟然直接睡着了忘记发布……找谁说理……
今天要是71还是不能解锁,咱们就微博老地方见
第74章
盛勤一听就有些冒火,心想这城市怎么这么多私人会所,不用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过了片刻,她想起有一次去给他送文件,进门却见人家只是在打牌。盛勤稍微冷静,反思自己的迁怒。
她一路沉默,等司机送达目的地才开口嘱咐:“您别跟他说,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司机嘴上答应,却是一脸欲言欲止。
她下车,进门,报上唐风的名字,被人带到包厢。
走廊幽暗昏黄,能听见不知何处传来的潺潺流水声。盛勤跟着人一路往前,心想要是真的碰上什么不想看到的场面要如何收场。
她一面恨得牙痒痒的,一面又有两分心虚。
就因为身家背景,在世人眼中她就注定要矮一头,更可悲的是,连她自己也在潜移默化中认可这种评判标准。
盛勤站在门口,看着欧式雕花的房门,身边的服务生见她站定不动,迟疑开口询问,她深深呼吸,谢绝对方好意,伸手握住门上的柱状把手。
要是他真的……
盛勤捏紧了拳头,用力推开门。
包厢里光线柔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放浪形骸,但依然带着几分香艳。
三个男人半裸着趴在按摩床上,各自有一个小姑娘或坐或站正替人揉弄按摩。那几个小姑娘穿着短袖单衣,将她身上的羊绒大衣也衬托得格外臃肿。
听见动静,三个按摩女郎抬头,盛勤摇摇头,进门示意继续。
门边趴着的男人听见动静,抬起头看她,“你……”他认出盛勤,顿时住口,又看了看旁边的身影。
盛勤看了他一眼,压根不想理。
中间那张床上,男人舒适地趴躺着,后腰上坐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抬眸看了盛勤一眼,眼神妩媚又漠然,她低下头去,俯身柔软地抚摸上男人的后背,掌心贴着曲线,顺着肌理往下,游弋到身侧胸口处。
盛勤咬住下唇,眉头紧锁,门边的人坐起来正要开口解释,那男人却闷声呵斥:“你手往哪儿摸呢?”
他背后的小姑娘被吓了一跳,俯身下去贴在他耳边低声问:“是力道不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