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没有走的意思,秦筝又琢磨不透它,和它说话它又没办法回答,最后,她转身扑向大床,谁她也不理了。
黑夜渐深,窗台上的鹰扇动翅膀,离开窗台一下子落在了床头。
微微歪头看着床上深睡的人儿,那只鹰的眼睛诡异中又透着几许复杂。
翌日清早,太阳还没出来,外面震天的呼喝声就吵醒了还在熟睡的人。
连喜欢赖床的小桂都给吵了起来,更何况秦筝。
待得小桂进来,秦筝已经靠在窗台上好些时候了。
校场是在练兵,大约五千人左右,可也仅仅占据了校场的一半儿,可想这校场有多大。
兵士个个盔甲在身,锋利的兵刃在手,简短的热身之后,就开始步入正题。
他们应当是在演练某种阵法,秦筝不懂,但也看得出他们相互之间在配合。这些人分成两拨,一攻一守,在交手的瞬间乱的秦筝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可之后一刹,就清晰了,果然不一般。
而在校场边缘的高台上,一个人的身影更是显眼,就是云战。
他一袭玄色劲装,屹立一处,恍若永不会倒的山峰。看着当下,视线不由自主的挪到他身上,秦筝不禁的眯起眸子。这厮,真他么帅!
☆、045、私房话
“小姐,他们在训练,有什么可看的?”走进来,小桂撅嘴嘟囔,明显没睡好。
秦筝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弯起唇角,“你来瞧瞧,那云战还人模人样的。”话落,她再扭过头去看,结果发现云战居然在朝这边看。
不禁撇嘴,这么远,下面喊杀声震天,她还真不信他能听见她刚刚说的。
小桂走过来,探头往下看了一眼,下一刻就缩回了头,“小姐,王爷在看你呢。”
“你的小眼睛还挺好使,这么远他能看见什么?”他在校场边缘,她在这儿都看不清他的脸,她还真不信了。
举起食指,秦筝顶着自己的鼻尖弄了个猪鼻子,然后又用两只手按着两个眼角和唇角,鼓嘴一捏,她那张小脸儿就变成了流氓兔。
略显得意的放下手,她笑眯眯的瞅着隔了十万八千里的云战,不成想这厮居然还在看她。而且,他慢慢的抬起了右手,似乎在指她。
心头一跳,秦筝向窗棂后挪了挪身子,这厮真看清楚了?
小桂虽是不知云战在做什么,但一瞧秦筝那模样,她就不禁的摇头叹气,“小姐,咱就吃点亏,别再惹他了行么?”这寄人篱下,忍气吞声算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瞎说。”哼,他欺负她无数次,要真是忍气吞声,那她估计会半夜呕血。
小桂摇头,反正她觉得在人家的屋檐下生活还是弱势一点好,无论人家做什么,都低头不反抗,那么之后大家就疏远两不相干了。
歪头,身子在窗棂后,只露出脑袋往外看,云战已经不见了。
暗暗吁口气,而后昂首挺胸的站出来,对于云战的眼神儿,其实她还觉得蛮有压力的。
用过早膳,小桂要收拾房间,秦筝让出地方,靠在走廊的大理石栏杆上,在这里,可以看得见整个楼下。
这楼里真的很清净,没什么人,可能都知道现在这里住着女眷,所以兵将不会随意的进出了。
低头往下看,这个角度不禁让人有点惊恐,秦筝收回脑袋,视线于一楼入口处停顿了下。
一个身形挺拔的人走进来,他一袭劲装,那满身冷峻的气势让人不禁俯首低头。
一瞧是云战,秦筝刷的俯身低头,猫着腰擦着栏杆边缘快步离开,走至小桂房间的拐角藏身。她刚刚冲他做鬼脸儿,现在还没想怎么对付他,所以暂时不能跟他碰面,否则很可能再吃亏。
靠着坚硬的墙壁,秦筝几乎噤声。她听不到任何声音,那云战走路好像就是没声音,不过也或许他根本没上来也说不定。
眨眨眼,秦筝悄悄地歪头,打算偷瞧一下。
结果,脑袋刚转过去,一堵玄色的‘墙’就出现在了眼前。
眸子定住,慢慢仰头,某个人棱角分明的脸进入眼中。
云战面色无波,垂眸看着那明显有些目瞪口呆的人儿,他唇角暗暗抽搐。
这女人做什么表情都生动,就是眼下这痴傻模样,也可爱的紧。
元宝似的红唇微张,迎着走廊尽头窗子射进来的阳光而显得晶莹剔透。
幽深的眸子闪闪,云战将视线从她的唇上移开,“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躲我?”声线低沉,于这甬长的走廊中回荡,无限循环的钻进秦筝的耳朵。
“没躲你,我干嘛躲你?这个墙角风水很好,我站在这儿沾沾喜气,免得总触霉头。”站直,让自己更有气势些。但其实就算她踮脚,也够不着云战的耳朵。
看她变脸变得快,云战饶有兴味儿,那眸子似乎都有了光彩,“这个走廊尽头的窗子,单单是我所见过的,就有五个人从这儿跳下去摔成了肉泥。你说这儿风水好,我还真是不知。”
“为什么跳下去?”秦筝的关注点果然不同,扭头看着那窗子,是被锁住的。
“因为受不了严苛的训练,相比较起来,还是死更轻松些。”看着她,云战悠悠回答,听得出,他现在很放松。
微微点头,秦筝明了,“应该是和你比起来,死亡更友善。”
闻言,云战的眉尾扬了扬,“你这么认为的?”步子一转,他转到了秦筝对面,等同于将她夹在了墙角与他的身体之间,她前后无路。
眸子转了一圈,秦筝眯眼一笑,那笑容甜到人心里去,“小女子瞎说,大元帅别往心里去。”
看她那笑眯眯的模样,云战的眉尾几不可微的扬了扬,“刚刚在窗口冲我做鬼脸儿?是不是以为距离那么远我看不到?胆子越来越大了。”说着话,他慢慢的抬手,随着话音落下,他也钳住了她嫩滑的下颌。
他一有动作,秦筝就不由自主的汗毛倒竖,直至下巴被捏住,他粗砺的手指磨的她皮肤发疼。
在这个墙角,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周遭寂静无声,各自的心跳就更清晰了。
秦筝知道自己心跳的快,但隐隐的,似乎还听到其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但也很快。
摩挲着她的下颌,那皮肤当真是吹弹可破,他自己粗糙的手指与她皮肤的嫩滑形成鲜明的对比,以至于让他想再摸摸别处,看看是否她身上没一处粗糙的地方。
拇指微动,顺着她的下巴游移至唇角,皮肤摩擦,生出一股异样。
秦筝的眼睛不敢眨,但眸子却闪烁不已,后背紧靠着墙壁,但那墙壁的冰凉却缓解不了她后颈耳朵的发热。
那手指从她的唇角开始往唇瓣上挪,她完全感觉的到,他手指上有着属于他的味道,说不出什么味儿,但是很好闻。秦筝猜想,那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所以才让她感到紧张发毛。
蓦地,有上楼蹬蹬蹬的声音,因着整个楼里都很寂静,所以那脚步声格外清晰。
云战放开手,垂了下眼眸,再次睁开眼,他眼睛里的色彩都不见了,又恢复了脸色无波满身冷漠的模样。
秦筝却是没他那个本事,耳朵还在发热,而且感觉自己的脸也变热了。
“王爷,有王妃的信件,是从皇城送来的。”云战身形魁伟,一个墙角根本藏不住他,走上三楼的亲兵一眼就看到了他。
听到是自己的信,秦筝从墙角中探出头,一张绯红的小脸儿忽然露出来,那拿着信件走过来的亲兵脚步立时顿了顿。
他刚刚确实还好奇王爷站在那儿干嘛呢,现在明白了,原来是人家夫妻俩在说私房话。
☆、046、我的女人
“我的信?谁送来的?”秦筝十分意外,居然还会有人给她写信?这段时间她从未看到过自己的幻象,所以这信突然来了她很惊讶。
从墙角转出来,秦筝伸手去拿,结果有一只手比她更快。
手停在半空,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信封被身后的人夺去,连那亲兵都略感尴尬,瞧着秦筝的手,他感觉有点得罪人。
收回手,秦筝转身仰头盯着云战,“我的信,给我。”
云战扫了一眼信封,“谁给你写的?”
“我还想知道呢,许是哪个俊俏公子写给我的情书,快给我。”伸手,意思云战赶紧交出来。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你是我的王妃,居然还肖想其他男人,不守妇道。”
瞪眼,秦筝去夺,云战直接举起手,他这高度乃天生优势。
一瞧他举起手来,秦筝跳脚,蹦跳着去抢,但怎么蹦也碰不到那信封的一角。
亲兵就站在近处,一瞧这架势,他也傻眼了。愣怔几秒,随后俯首后退几步赶紧撤走,这画面,他不敢看。
“快给我。”蹦跳,秦筝就算脚底安个弹簧也够不着。
云战垂眸看着她,轻松的举着手,瞧着眼前的人儿蹦蹦跳跳,他也忍不住的唇角抽搐。
蓦地抬起另外一只手臂,绕过秦筝的后颈圈住她,将她固定在臂弯当中,瞬间让她动惮不得。
秦筝气喘吁吁,抓着他的手臂挣扎,“放开我,云战。”吼他大名,但也无济于事。
云战快速的用圈住秦筝的那只手扯开信封,然后用一只手抽出里面的信纸,抖开,纸上的内容进入视线。
字体略显张狂,言辞得意,这居然是秦瑟写来的信。
她已经嫁给了云赢天,而且入宫就是妃,跳过了婕妤贵人等等头衔,这确实足以让她得意的了。
给秦筝写信无非是为了显摆,当然,少不了嘲笑秦筝嫁了个永不能回朝的男人,顺带感叹一些命运。
云战快速的扫了一遍,随后大手一抓,整张信纸就被捏紧了手掌中,待得他再次松开手,那张纸就成了碎屑,散落一地。
秦筝只顾着挣扎,根本没瞧见信纸上的内容,是谁写的她也不知道。待得再瞧云战的手,看到的就是飘然而下的碎屑。
“我还没看呢,你怎么给毁了?谁写来的?还有,你那手挺厉害,一张纸成碎末了。”不挣扎了,任他手臂箍着自己,秦筝栗色的眸子叽里咕噜转,在云战的手和地面的碎屑之间游移。
云战慢慢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眸子幽深漆黑,“从陵墓里出来这短短的时间内,你都结识了哪个俊俏公子了?”
秦筝愣了愣,他这话什么意思?那信还真是哪个男人写来的?
“我没过多注意别人,但保不齐有人注意我了呗。我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美貌不是?说,谁写来的?”男人?她还真不认识外人,但凡认识的,都是云战的兵。刚刚那亲兵说信是皇城送来的,那皇城也只可能是秦家。
“自我感觉还真良好。”似有些忍俊不禁,云战抬眼不看她,然后直接拖着她朝自己房间走。
秦筝被他箍着,不得不跟着走,脚步踉跄一边喊叫,“有话好说,你放开我。云战,你欺人太甚,快放了我。”
云战恍若未闻,直接拖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秦筝的喊叫消失于关闭的房门内,这走廊彻底清净了。
隔壁,秦筝卧室的门悄悄打开,小桂小心翼翼的走出来。刚刚这门没关严,外面的声音她都听见了。心下暗暗赞叹,那俩人有点苗头,也怪不得小姐敢勇于挑战王爷,看起来王爷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若是这样,小桂绝对是乐于见到,同时又不禁摇头,原来王爷喜欢小姐那样的。她一度猜测,像王爷那么冷漠的人,应当会喜欢温柔如水的。但现在瞧瞧,冷淡的王爷身边配上聒噪的小姐,其实还挺配的。
被云战拖进他房间,秦筝开始还紧张了一阵,以为这厮意图不轨。
但将她拖进去之后,他便松开了她不再理会,兀自的坐到书案后埋首忙活自己的事,就好像这房间里没有秦筝这个人一样。
她站在那儿傻了一会儿,然后也沉默了下来。
最后,她找到了事情做,就是研究地毯上那一摊白油布。
昨天她因为这个丢了大脸,她都不愿回想了。现在瞧瞧,其实也挺好奇的,好奇这其中门道。
走至昨儿云战拉扯细线的墙边,仰头顺着那细线看过去,是贴着房顶走线的,一直横穿过整个房顶,然后顺着那侧墙壁下去,沿着地面与那摊油布结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