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瓷片碎裂的声音响起,于寝屋内等候豫王却久等不来的徐侧妃一脸怒容:“那两个贱人!”
前来报信的下人瑟瑟发抖地低垂着头颅,肩膀也缩起,恨不得将自己变成透明人。
“去,去喊房太医,就说本侧妃身体忽然感到不适,顺便你再去殿下屋里跑一趟。”徐侧妃捏着衣角,强忍下怒气,冷声道,“若是殿下问起,你便说本宫有些犯恶心。”
下人惊疑不定,下意识看向对方平坦的肚腹:“娘娘,您……?”
徐侧妃将手边一盏茶盅扔到下人脚边,怒道:“让你去就去。”
下人脚程快。
那头豫王兴致正高,两个双生子也配合的紧,想要再玩上一玩氏,便被门外赶来的下人那哭丧似的声音给一顿扰没了兴致。
双生子见状,其中的哥哥便笑嘻嘻地捂住豫王耳朵,道:“殿下不想听,妾便帮您捂着。”
豫王道:“爱妾的手真凉。”
“哥哥自幼便是体弱多病,若是殿下觉得凉,那还是妾帮您暖。”弟弟忙跟着说。
豫王见两人积极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而门外那叫门的下人似乎也被侍卫架住,捂了嘴,没了声音。
双生子看豫王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弟弟便实在忍不住道:“方才殿下可说了,过两日便升我们兄弟两个为贵妾。”
豫王懒洋洋道:“嗯。”
“殿下不是胡说来逗妾身兄弟二人玩的?”哥哥眨眨眼,与弟弟对视。
豫王得了晋元帝的一个恩典,今日心情不差,况且如此纳罕又美丽乖巧的双生子实乃少见,他既是坐享齐人之福,也不好委屈了美人。左右前头那个不让他临幸这个,又不让他睡那个豫王妃早被他休弃回家,如今喜得两双子美人,他定是要好好珍惜爱护的。
双生子见他神色认真,眼底不由泛起些真心实意的欣喜,正待哥哥示意弟弟再说些好听的甜话,门边侍卫却“噔噔噔”又敲响屋门。
豫王与美人温存再次被扰,极为烦闷,却因着自己素来宽厚温和示人形象,不得不端起那正人君子的温和态度,重新换好衣衫,随后道:“进来。”
“何事?”豫王又问。
侍卫进到屋里,见双生子与豫王皆是衣衫完整,不敢多看地垂头恭敬道:“是徐侧妃屋内的下人过来,说是徐侧妃先前身体突然不适,不仅食不下咽,还有些恶心干呕,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儿,希望殿下能去看看侧妃娘娘。”
豫王听是徐侧妃生病,且这病症更是与他上次有孕后极为相似,不仅呼吸都急促了两分,忙从榻上站起道:“随本王去看看,快!”
“殿下!”双生子中的弟弟喊了一声,眼底闪过愤愤之意,但面色却是故作担忧道,“殿下小心脚下,慢些走,侧妃娘娘身体不适必是已经喊了太医的,您如此急切,若是把自己急出个的差错,那就是侧妃娘娘的罪过了。”
豫王脚下一顿,果真是慢了些。
双生子中的弟弟眼睛一亮,以为是自己说的话管了用处,正要再接再厉留住豫王。
谁知,豫王虽放慢了速度,却仍是头也不回地就这么丢下他们出了屋门。
“殿下可当真无情。”弟弟追到屋门,到底没踏出去,方才脸上对豫王的笑意与恭迎也落了回去,他懒懒地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兄长,话里有几分莫名的酸意与委屈。
“你懂什么。”哥哥脸上却满是嘲讽,坐在床榻上捏着自己的脚背,冷笑一声,“食不下咽,恶心干后,浑身无力……你可知这是什么症状?”
弟弟先前还没觉出味儿来,眼下这么一想,心底更是气愤与惊惧:“徐侧妃他怀孕了?!”
哥哥闭眼躺在床上,幽幽说:“不见得。”
弟弟却回到床榻边,一把踢掉鞋子,跟哥哥躺在一处小声道:“我先前打听过了,豫王命里缺子嗣缘,先前那些怀过孕的妾室,都没能给他留下一儿半子,最近的一次就是徐侧妃有孕,却偏被前头那位正妃给用药给害地小产了!”
哥哥“嗯”了一声,没睁眼。
弟弟不甘心,撑起胳膊凑到他脸面上,有些急地说:“哥,咱们先前不是说好了吗,得抓住受宠的这段时间,你或我肚皮努力些,怀上豫王的种,这样以后咱们的孩子,不说是嫡,那也是庶长子,日后定然便不愁荣华富贵了!”
哥哥睁开眼,笑了笑:“是啊。”
弟弟说:“可现在若是徐侧妃抢先我们一步,生下长子,那我们怎么办呀!”
哥哥见弟弟急的不行,不慌不慢说:“他是真怀还是假怀尚且不知,你急什么?而且就算他真怀了豫王的种,那生不生得下来还未可知,前头有位王妃能让他丢一次孩子,后头……”
弟弟眨眨眼,眼底划过道狠厉:“不能让他生!”
“嗯。”哥哥点头,眸中有着片刻深思,却是哄着弟弟说,“豫王府的庶长子必是出自你我二人之腹。”
双生子的哥俩算计着徐侧妃的肚子,那边徐侧妃又何曾不是在算计这两人,他第一回 能拿肚皮算计掉前豫王妃,这回又未尝不可再故技重施一次,做掉那两个让自己看到就碍眼的贱人。
心中已经想过了七八种如何将那二人踩入地底的法子,徐侧妃闭着眼靠在榻上,手腕正被房太医捏在手中,仔细诊脉。
“娘娘这脉象……”房太医的手指划过徐侧妃的腕边,一双细小的眼内划过意味深长。
徐侧妃缓缓睁开眼,似是浑身无力地懒懒道:“太医看脉象可是如何?本侧妃这几日食欲不振,身上也乏力得很,仿佛跟上次怀麟儿时……”他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极为难过的事,整个表情都有些郁郁寡欢,强颜欢笑道,“许是本侧妃多心。”
房太医了然地收回诊脉的手,怜惜地看向对方:“娘娘如今脉象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
豫王刚一踏进屋内,便听见太医如是所言,眼中竟是抑制不住的高兴与激动:“太医可是为爱妃诊出了滑脉?”
徐侧妃抬头,看豫王大踏步地走进屋内,似是有些惊讶似地就要站起来行礼,却被豫王用手按回去道:“爱妃如今身体不适,便免去那些俗礼罢。”
徐侧妃笑笑,柔柔说:“臣妾听殿下的。”
旁边房太医适时出声,跪在地上:“恭喜王爷,侧妃娘娘的脉象的确是滑脉,只不过脉象清浅,想来腹中胎儿时日尚不久,胎像略有不稳。”
豫王想了想,先前两人在江州忙碌,不曾有肌肤之亲,至于匆忙赶路至避暑行宫后,他又对刚得的两个双生子新鲜至极,倒是与徐侧妃,便只有来时不久的一次欢好。算算时日,也只有一月多些,这一胎的月份倒的确是浅得可以。
思及此,豫王便更是宝贝起了徐侧妃如今尚且平坦的肚子。
“爱妃此次定要好好的。”豫王怜惜地摸了摸徐侧妃的发迹,想到自己上个尚未来到人世,便被离弃的豫王妃陷害至死的孩儿,不免更是小心地看向徐侧妃。
徐侧妃低眉垂眼,眼中莹润进点点泪光:“殿下,妾身有些怕……怕自己还是没办法保护好腹中孩儿。”
豫王却坚定道:“本王会保护好你们的。”
待送走房太医,豫王留在徐侧妃屋中与之温存许久,他命了自己最忠心的几个心腹来到徐侧妃身边,并下了死命令不许在徐侧妃胎像未稳之间将消息走漏,且从即刻起,凡是徐侧妃的吃穿用度,都必须经过严格检查。
徐侧妃幸福地躺在豫王怀中,小声道:“这么多人伺候在臣妾身边,会不会太多兴师动众?妾不过是区区侧妃,若是被旁人知晓,僭越规格,怕不是又要遭道那些人的齿舌说嘴。”
豫王哈哈大笑,这才将今日自己从晋元帝那边求来的恩典说与徐侧妃:“父皇已经许诺过本王,只要爱妃平安诞下麟儿,便能酌请册封爱妃为平妻,虽不堪正妻之位,却也有正妻之实。”
徐侧妃闻言一惊:“陛下,竟是答应了?”
豫王道:“没错。”
徐侧妃心思回转,突然抓住豫王的衣襟,表情坚定道:“那,臣妾定会努力,努力保护好这个孩子。”
两人小心温存,各自期待着十月后孩子的降生。
至于双生子那头,得知徐侧妃果真怀有身孕后,又是一番别样算计,便另做它说。
豫王府后院的风云之事变幻莫测,但这却阻拦不了静王府上上下下洋溢着的淡淡喜乐之气。
院内,白果捏着一枚荔枝,小心剥去外壳,露出里头晶莹剔透的果肉来。
“殿下,啊……”白嫩的手指小心端着白色的果肉,送至谢临眼前。
谢临抬眸,淡笑地咬过一口,道:“嗯,很甜。”
白果望着果肉,又说:“殿下全吃掉。”
谢临看他对那荔枝一副不舍的模样,忍住笑说:“乖些,自己吃罢。”
白果闻言,喉咙微动,但半晌却只露出遗憾的表情,委屈巴巴说:“太医说我一天只能最多吃八颗……方才,方才我数错了,多出来一颗殿下帮我吃掉呀。”
谢临了然地笑起来,点点他的额头道:“贪吃。”
白果先前可想要孩子了,可直到孩子真的来到自己的肚子,他这才直到怀孕到底有多难。以前能吃的得忌口许多不说,便说这时令季节的荔枝,一天也只能吃个六七颗解解馋罢了,若是多吃一颗,便免不了又要被周围人念叨许久。
不过为了腹中的胎儿,白果虽是觉得委屈了些,却还是很认真的记下太医说的忌讳,并且配合地日日喝着清苦的保胎汤药。
但谢临看他饶是酷暑还为了不凉着孩子,穿着比他上朝还多的衣袍,不免有些心疼地用手帕擦去他额头的渗出的点点汗渍。
好在白果耐热,并不觉得太过难受,只跟谢临在凉亭里小坐了会儿,便困倦地大起哈欠。
又过一会儿,在外素来沉默温和的静王妃,便将自己团成一颗团子炮弹,整个人都扎进冷酷暴戾的静王爷怀中,仿若小动物般找到了最舒适的窝,香甜睡去。
谢临便如此抱着怀里的小乖仔,趁着凉亭里温热的风看完了一整本的风物志。
“殿下,豫王府那边传来消息……”
凉亭中,似有一道身影闪过,附耳在谢临身边说过些什么。
合起手中风物志,谢临抬了抬被怀中人安枕的一只手臂,神色间是似笑非笑的若有所思:“那两双生子既是所求简单,你们便趁机成全他们一二……至于徐侧妃那边,不需要拆穿,且看他之后又要行如何对策。”
暗卫点头,一如来时一阵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隐匿而去。
日头越烈,便是连避暑行宫也再最热的几天都没了丝毫凉意,宝妃经过了前后几次的糟心事,干脆闭门自己跟自己玩儿了起来,再懒得去搞跟宫妃还有世家小姐的宴会。
万幼岚在屋里安静呆了几日,却发现先前总爱来探看自己的徐侧妃突然没了信儿,不免有些坐不住。但她身份不高,左不过是个贵人,若是贸然上登门豫王的住处,怕是知道了又要被人说嘴。这般想着,可她到底按捺不住,还是叫下人去豫王住处问了问府上的徐侧妃近几日都在做什么。
宫侍来去很快,徐侧妃也给万幼岚回了信,但信上只写了自己身体不适,接下来几月怕不是要闭门养身,再不能像先前那样与她来往。
万幼岚刚跟徐侧妃交好了关系,就被徐侧妃留了这么封信,心里不多想是不可能的。
她总觉该是徐侧妃有了新的结交对象,所以故意躲着自己呢,谁料接下来几日,避暑行宫里风平浪静,竟是家家都关起院门过自己的日子,仿佛是被一起下了什么禁令一般。
而见状,万幼岚也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只嘴里骂上几句,也自个儿关上门当起了鹌鹑。
又是月余过去,最热的日子便安安稳稳地过了,空气中划过暖风适宜的凉意时,晋元帝也决定要启程回到皇城去。
第97章
与避暑行宫里的当地的官员做了一番赏惩皆有的辞行宴,皇宫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地离开往皇城拔营而归。
白果肚子进入五个月后便略略显怀,有了一个小肚腩,他偷偷戳了两下自己的肚子,没有太多感觉,一时间那点新奇之意便消退了大半。
倒是谢临发现了他的小肚子后,便多了一个毛病,便是时不时地便要伸手贴着他的皮肤,却摸摸鼓起的地方。
回宫的队伍行进速度不快不慢,坐在马车上的白果屁股底下被小心垫了好几层的软垫,也并不觉得颠簸。他看着小心将他揽在怀里的男人,时不时就要问他难不难受,想不想吐,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突然傻笑?”谢临有些无奈搂抱紧怀里的这个小祖宗。
白果眨眨眼说:“因为想到了高兴的事。”
不知是不是谢临的错觉,仿佛自从怀里这人有孕后,性格里的那一丝活泼与调皮就仿佛压制不住了一般,整个人都鲜活了许多。
白果不知谢临心中所想,只是轻轻松松地哼着他前日听过的一段曲儿。曲不成调,却胜在哼唱的人心情愉悦,于是听的人也不由跟着放松下来。
“听说徐侧妃身体不适,被留在行宫里了?”白果撩起马车变得帘子,往住了三月有余的行宫那头看,却发现远远地只能望见丛林掩映,不由缩回脑袋,歪着问起身边人来。
谢临道:“是这么说。”
白果眨眨眼,小声问:“那殿下知不知晓那徐侧妃到底如何了?”
谢临似笑非笑看他一眼:“王妃对那位徐侧妃怎得如此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