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博文:“???”
宋喻对打架这回事就从来没热情过,体育老师来的正好,面无表情看着高丰被拖走,偏头对谢绥:“我们走吧。”
去背书。
三个字没说完,体育老师已经跑回来了,脸色也不太好,凶神恶煞地,就指着他们俩:“闹出那么大动静,你们也给我反思一下,跑就不用跑了,去办公室给我把事情说清楚,检讨也写一份!”
宋喻:“……”
这他妈得耽误多少他学习的时间。
没打那傻大个一顿他瞬间觉得自己亏大了。
谢绥倒是无所谓一笑。
体育老师还有课,就让他们先去办公室等着。办公室在三楼,育文楼,算是比较旧的老教学楼。
现在这个点老师也差不多去吃饭,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他们,还有另一个班的班主任,在打电话。
离月考只有四个星期,宋喻可谓是争分夺秒,伏在桌上,奋笔疾书默写古诗文。
隔着一张桌,那边的老师声音清晰传过来。
“怎么就突然要转学呢?这才刚开学,学费什么的也交了,祝妈妈您要不要在等等。”
“这……也行吧,转学的话,是转到哪儿呢?外地啊,那有点麻烦。您明天来学校一趟吧,带上户口本,我给你填一个转学申请表。”
“啊?今晚就来?哦哦,我当然有空。不过这也太急了吧。唉,行行行,那你来吧。”
“唉,祝妈妈您别哭,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
电话那边隐隐约约还是妇女的痛哭伴随着掺杂景城本地话的咒骂。
班主任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女老师,年轻稚嫩,还没习惯处理和家长之间的事,尴尬地握着手机,却还是给了十足的温柔和耐心。
“嗯嗯,您别气,好好好,我等你来。”
那边终于挂掉,她长长舒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边宋喻默写到了“漫江碧透”,突然就忘了后一句,一节语文课没听,可把他这学霸急的,“后面是哪一句来着,就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之后呢。”
谢绥:“百舸争流。”
宋喻握着笔:“什么争流?我怎么感觉那么陌生。”
谢绥:“舟加一个可。”
宋喻写出来后,终于一拍脑门:“我就说我怎么没印象,我一直背的百船争流。”
谢绥漆黑的眼眸认真盯了他半天,笑了:“你这语数外,是打算争年级倒数第一吗?”
宋喻心虚,气不起来:“没那么差劲吧。”
黄昏晚霞漫漫渗过窗,玻璃纯净,像橘子一样金黄。
等到宋喻都快写完一张物理卷子,体育老师还是没来。
天色渐暗,体育老师终于走进办公室,教训高丰估计花了他不少时间和精力。
体育老师看到他们直接说:“先去吃饭吧。检讨就写个五百字,明天交给你们班主任。”
他后面接了个电话,是他女儿打来的,一变聊着一边走了。
宋喻做一张卷子,只差最后两道题了,老师放他走也不想走。
这做题思路不能断。
“再呆一会儿。”
谢绥坐在宋喻旁边,装模作样拿支笔,写作业,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心里计算着时间,偏头:“饿了吗?”
宋喻头也不抬:“没呢,精神世界非常丰富,肉体已经麻木。”
谢绥轻轻一笑,合上笔盖,也不再去管他。
不一会儿,有人进来了,是一个中年妇女,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短头发、脸色瘦黄,眼皮薄鼻梁,长相偏刻薄。现在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发丝凌乱,眼眶通红、布满血丝,看样子像是哭了很久。
脸颊一边青青紫紫,走进来的时候,腿有些跛。
班主任都愣住了,半晌先站起来,试探地问:“是祝志行的妈妈吗?您,您这是怎么了。”
妇人一坐到老师对面,忽然崩溃又绝望地哭了起来。边哭边骂,嘴里尽是“畜牲”“老不要脸”“贱人”这种脏话。
班主任是景城人,听的特别尴尬,忙说:“这,您带户口本来了吗,真的打算办转学手续?”
妇人掩面大哭:“办办办,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这地方我也呆不下去了。”
班主任僵硬地笑了下:“这……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您冷静一下。”
祝志行妈妈哭腔崩溃又绝望:“老师啊,你是不知道被人戳着脊梁骨说话的日子,字字戳心窝,我今天一天出门都不敢抬起头来。都怪家里那个老畜生,我这辈子都被他毁了,我要带着我儿子离开。丢脸丢到姥姥家,闹出那么大的丑事!这地方呆一秒我都是受罪!”
班主任都傻了:“好……好。”
宋喻在最开始听到班主任喊“祝志行妈妈”的时候就停下了笔,悄悄抬头,看着那边。
祝志行?不就那个初中三年欺负谢绥的傻逼吗。
他妈妈怎么来了,还哭的那么惨。
谢绥神色自如,看样子对那边的动静丝毫不上心,只问宋喻:“你写完了吗。”
宋喻其实最后一题还卡着,但是祝志行妈妈算是谢绥童年时期的噩梦吧。谢绥那一晚说放下过去,他也不想再让这些人来辣谢绥的眼。
他收笔:“写完了,走走走。”
只是他们走出办公室,往楼下走,却在楼道里遇到了祝志行。
晚上,月色冷冷照进来。旧的教学楼里,墙皮脱落。祝志行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阴暗角落里,平日里猥琐又阴毒的眼睛一片迷茫和恐慌,他眼睛也是红的,和他妈妈一样不知道哭了多久。
宋喻看到他还一愣,原来他也来了,拉着谢绥想要远离这个人。
没想到,祝志行一看到谢绥,眼眶突然就充血,咬着一口气冲了过来,一拳就要打在谢绥脸上。
吼声在楼道里显得撕心裂肺:“是你对不对!是你把照片和监控发给警察,是你做的对不对!”
宋喻气得不行,一手掐着他脖子,把他扯开:“你神经病啊!上次放过了你!这次上赶着来挨打?”
谢绥退后,深不见底的眼眸看着宋喻挡在他前面的背影,唇角微不可见勾了下。
祝志行理智全无,像条疯狗:“全完了!全完了!你把我一家都毁了!谢绥!你就和你那专门勾引男人的婊子妈一样可恨!”
宋喻气死了,一拳打过去,拿手里的书塞他嘴:“你是不是有病!闭嘴!”
祝志行现在已经不怕宋喻了,那种皮肉上的痛苦远没有他今天经历的一切恐怖。
他视线怔怔地看着谢绥。
谢绥的皮肤冷白,在月光下更是有一种出尘的清冷,眼眸黑如深潭,视线到现在望过来,还是漫不经心的,冷冷淡淡。
哪怕背后操纵全部,也没真正把他们放在心上。
甚至连厌恶的情绪都不屑于给。
祝志行牙齿打颤,有一瞬间将浑身冰冷,头皮发麻。
本来不确定的,现在忽然就确定了。
是啊,谁还能对那一块那么了解。
“就是你……”他泪流满面,举起手,颤声:“就是你……魔鬼……魔鬼。”
如果说对宋喻的情绪,只是单纯对恶霸的害怕。
那么这一刻他对谢绥的,就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宋喻烦不胜烦:“你到底——”有完没完。
“谢、绥!”
妇女包含恨意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带着哭腔和愤怒。
然后宋喻还来不及反应,忽然后背就被人狠狠推了一下。
他眼睛瞪大,眼看要朝楼梯扑下去,手腕却被人抓住,往旁边一扯,落入一个清冷的怀抱。
谢绥一手搂过他,一手抓着祝志行妈妈的手,神情在月色下冰冷如霜。
“你找死?”
语气里的寒意可以结冰。
第31章 因果报应
祝志行妈妈愣住了,呆呆看着谢绥,眼前的少年是她熟悉又陌生的模样。
张了张嘴,布满血丝的眼恐惧过后,挣脱开,再次迸发出疯狂的恨意。
她又哭又吼:“就是你、就是你!如果不是你妈妈那贱人勾引人,我家那老畜生当年怎么会中招,怎么会摔下楼断一条腿。现在又出了这种事,你们一家都是灾星!灾星!”
宋喻被谢绥拉着站好后,也回过神,紧接着就听到这泼妇的骂声,瞬间怒从心生。
“说完了没有。”
也不顾自己还在谢绥怀中,宋喻抬头,脸色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看你们才是灾星,谢绥前十几年遇到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祝志行妈妈现在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谢绥,有些疯魔诡异,恨恨不休:“你毁了我们一家人,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这辈子都会缠着你。”
宋喻被气笑了,浅色的瞳孔折射楼道里昏暗的光,乖戾嘲弄:“别吧阿姨,被你缠上我怕是会做噩梦。”
他杠起来,真的是不用脸色都火药味十足。
“你瞧你前面那话说的,你自己像个妖怪,你男人是个变态,怪人家长的好看。”
“你——!”
祝志行妈妈气得语无伦次,脸色涨的通红,手指颤抖指着宋喻:“跟婊子孩子一起玩,你也不是个好的,没教养的货色!不是我有病!是谢绥这个小贱人有——!”
宋喻想到谢绥初中三年的事,顿时冷下脸色:“你再说下去试试?”
祝志行妈妈怎么会怕他:“艾滋!他有艾滋!那种脏病!会死人的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