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鸽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回来的时候小和尚释梦春的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
作为一名出色的主持人,谈话中确实具有极强的随机应变能力,以及掌控节奏,调动他人情绪的本事。
江凌向顾言鸽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随后来到小和尚面前,面色放松。
“你看看这些,是你平时用的绑腿吧?”
江凌把现场找到的布条放到小和尚面前,小和尚将布条收了起来,并没有否认。
江凌继续说道:“这些东西应该是别人故意留下来的,就是为了栽赃陷害,你想想在这工地上你和别人闹过矛盾么?”
小和尚想了想说道:“就是那个郑春生师傅最近总喜欢挑我毛病,说话不太好听,后来跟他争执过几次,不过我也没真的在意,生气是犯了嗔戒的。至于其他人,应该没什么矛盾,这里不少的师傅还是挺热心的,刚来的时候教了我不少东西。”
想起小和尚那天吃汉堡的模样,又总爱把清规戒律挂在嘴边,江凌突然想笑,急忙收敛了思绪继续问道:“今天事故发生的时候,你怎么会在五楼?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小和尚说:“我本来就在五楼整理水泥和瓷砖,恰好看到郑师傅从楼上掉落了下来,情急之中就把铁架接了下来。”
“什么?!你把人和铁架从半空接了下来?这怎么可能?”
不止是江凌,一旁的顾言鸽和赵青雷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小和尚解释说:“其实郑师傅并不是直接从八楼掉下来,外面还有不少防护架,磕磕碰碰地延缓了下落的速度,我也是正好就在窗边,听到动静就把他接了下来。”
“那后来呢?”江凌继续追问。
小和尚说:“郑师傅连在铁架上面,那个铁架实在太重,我勉强能够拉住,但坚持不了太久,所以打算解开郑师傅的安全带,先把他救上来再说。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两个人跑了过来,看到我在解安全带,非说我是要害人,拉拉扯扯之下,我便泄了气力,铁架和郑师傅就掉了下去。”
江凌缓缓点了点头,暗自思索了片刻,同时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具体经过。
之前看过,那个铁架起码好几百斤,说是半空被人接住估计没人相信,但他却知道,小和尚还真有这把力气。
随后几个人都陷入到沉默之中,小和尚情绪平稳,安静地坐在一旁,江凌虽然清楚了事情始末,但一时半会却没找到有用的线索,甚至有些后悔之前自己太过冒失,做出半天查出真相的承诺。
就在事情失去方向的时候,常悠突然跑了进来,带来一个好消息。
“那个郑春生没有死。”
江凌闻言大喜过望,既然没闹出人命,事情便是截然不同的性质。
“他人呢?现在怎么样?”
江凌追问了一句,常悠说:“老师刚打电话说是多处骨折,还有严重的脑震荡,不过性命应该暂时无碍。”
江凌送出一口气,笑了笑说道:“要这么说,小和尚不但没有害人,反倒是救下了郑师傅一命,从八楼和五楼掉下可是完全不同的结果。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吧。”
常悠皱了皱眉说道:“他现在还在昏迷中,没有醒。”
“还是去看看吧。”
江凌也没有其他的方向,尽管郑春生还在昏迷,但他总觉得能在那边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简单商量之后,赵青雷暂时留在工地照看小和尚,同时继续调查这边的情况,江凌谢过顾言鸽,就让她先离开了,他则是和常悠赶往郑春生所在的医院之中。
到了医院,江凌又从沈妍那里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郑春生保住了性命,但伤势确实不轻,情况也不乐观,据沈妍说应该三到七天能够醒来,但落下残疾在所难免。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江凌对案情并不担心,只要等郑春生醒来,应该能够了解到事情缘由。
打算去病房看上一眼,刚过来就见一个农村打扮妇女背着大包小包,手里拉着个六七岁的孩子在病房外哭哭啼啼。
不用问,应该是郑春生的老婆和孩子,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对家庭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不远处,还站着一人,这人江凌并不陌生,正是水哥认识的那个工头,当初小和尚也是他介绍去工地的,江凌隐约记得这人姓王。
工头脸上也不好看,这会正跟穿着西装的一男一女争论着什么,江凌旁听了几句,这才明白一男一女是保险公司的员工,双方正在就事故是意外还是人为不断地争论着。
工头这会也认出了江凌,急忙走了过来,多少有些埋怨地说道:“你说你们介绍来的这个小师父,平时看着老实,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
江凌说:“你放心吧,事情肯定不是小和尚做的。”
“哦?那就是意外了?”
王工头有些激动,他最希望的就是能撇清自己的关系,保险公司的两个员工也围了上来,几人又开始了争论。
原本安静的楼道又变得乱哄哄一团,常悠有点不耐烦地拿出证件说道:“你们现在争论什么也没用,我们很快会有调查结果,你们还是等结果吧。”
说完,常悠又去安慰了一下抹着眼泪的郑春生老婆,江凌则是把王工头叫到一旁。
“你和郑春生是什么关系?在这个工地上,你们之间有上下级的区分么?”
江凌询问了一下情况,在他看来,现在这个时候,工地上的任何人都存在嫌疑,王工头也不例外。
王工头想了想说道:“老郑算是工地上的老人了,我们之间关联不大,我主要是负责工地上的管理,他是带着工人干活,谈不上什么上下级之分。”
“工地现在有多少工人?平时怎么住?”
王工头算了算说道:“大概一百多人吧?这个行业工人来来去去的也不固定。工地里有临时的宿舍,宿舍不大,条件也不算好,都是些年轻工人住在宿舍里,还有二十多个资历老一点的工人住在工地旁边的招待所里,老郑就是住招待所的。”
另外一边,在常悠的安慰下,那名妇女也停止了哭泣,常悠来到江凌身边,示意要不要询问一些情况。
江凌看了看妇女,突然发现她手中还攥着一张火车票,好奇之下便接过来看了一眼。
只是看清那车票之后,江凌瞬间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