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须凌女婿现在的处境也很可怜诶。
他想起还站宋家门口苦苦等待的徐须凌,现下他喂囡囡吃的药便是徐须凌送来的。
听翠儿说,在囡囡生病的那段期间,怕下人把握不了火候,煎药这种事都是徐须凌亲为的,好像吃的伙食也是他亲自准备的,怕下人们做的不成她口味。这么好的好男人,和他当年有的一拼啊,若囡囡就这样和女婿和离了,他感觉女儿亏大了。
“爹爹怎么会后悔?囡囡你想多了。”喂完最后一口,在女儿与女婿之间摇摆不定的宋老爷终于做了决定,又道:“囡囡,待会有人来看你。”
“谁啊?”宋惊尘疑惑问,“是李颖儿吗?”自从李颖儿当了女官以后,她都没有见过她了,现在不由有些想念呢。
“不告诉你,不过你肯定想见他。”宋老爷朝她神秘眨眨眼。
“到底是谁嘛?告诉我又不会怎么样。”宋惊尘扁起嘴。
“你自个儿猜。”宋老爷笑,端着药碗站了起来,“爹爹还有些事务要忙,今儿便不陪你了。”
语罢,他拍了拍了袍子,笑意吟吟地走出房间,宋惊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爹爹,先别走啊,这药好苦,我要糖。”
“别担心,糖会有的。”宋老爷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宋惊尘登时觉得自个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宋老爷有什么阴谋?要卖女儿了么?
正在猜想是哪个神秘人物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宋惊尘抬眼看去,只见一身青袍的徐须凌直直朝她走过来。
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他的身形较之前消瘦了许多。
“娘子。”他唤道。
宋惊尘别过脸不看他,她现在不想见到他。
“爹爹说你想吃糖,我便为你送来了。”他轻声道。
身旁一阵窸窸窣窣,宋惊尘皱眉,回过脸看去,只见徐须凌那个厚脸皮的笑意盈盈地坐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靠着床头,薄薄的单眼皮眯眯,唇角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你来做什么?是来送和离书的么?”想到他对宋惊离定也是这般摸样,她的语气便好不起来。
“和离书?”徐须凌疑惑地看着她,似从来听过要写和离书的模样,“为何要和离书?为夫可什么都不知道。”
这厮脸皮很厚啊,说谎脸皮都不带抽一下的。
“别耍嘴皮子了。”宋惊尘朝他伸出手,没好气道:“快点拿过来,送完赶紧走人,宋家不欢迎你。”
“夫人……”徐须凌无比委屈地看着她,然后伸手在袖子一掏,手覆在她的手上,他的手离开时,宋惊尘的手上多了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
宋惊尘脸一黑,反射性地将糖果扔出好远,瞪着徐须凌怒道:“这样耍人很好玩么?!和离书呢?你不愿意写是吧,没关系,我写,你在上面按个手印就成了。”语罢,她提高声音喊:“翠儿!”
“娘子,你不是要吃糖么……”
“别扯开话题,咱们现在在说和离的事。”她的眉拧得死紧,又唤:“翠儿!翠儿!”
唤了半天,也不见翠儿进门,她懊恼极了,这关键时候,翠儿又跑哪儿去了?
“她今儿出府去忙活她的亲事了,没在这儿。”徐须凌轻道,“爹爹说你想吃糖,我正好有许多糖,便给你带过来了。来,张开嘴,为夫喂你。”他在袖子一掏,似变戏法一般又掏出一颗糖果,手指翻飞,精美的包装便被剥开,露出了里边小巧晶莹的糖果。
“是蜜桃味的哦。”徐须凌朝她眨眨眼,“为夫十分喜欢这种口味呢。”
你喜欢关老娘什么事?宋惊尘在心中没好气地想。
“为夫觉得娘子一定也会喜欢的。”他将糖果递了过去,“乖,吃了,嘴巴就不苦了。”
“……”她紧闭着嘴。
“好吧,那样就只能为夫亲自喂你了。”徐须凌叹了口气,将糖放进自个嘴里。宋惊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把自个都卖了。
抓准时间抓准角度,徐须凌倾身而下……唔,正中目标。
“唔……”宋惊尘想破口大骂,可惜的是,她的嘴巴被某个柔软物体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最让人气恼的是……那个柔软物体还是徐须凌的唇。
软软的湿湿的还带着甜蜜蜜桃味。
这是宋惊尘初吻的味道。
宋惊尘脑袋如同一团浆糊,待甜甜的糖果顺着他的舌尖渡入她口中,她才猛然惊醒,一鼓作气推开徐须凌。她的力气太大,徐须凌一下便被她推下了床。
“娘子……”徐须凌坐在地上无辜地看着她,粉嫩的唇的亮晶晶的,“你不肯配合,为夫就只能强迫了,这是为你好。不过咱们夫妻之间也没必要在乎那些有的没的,你说是吧?”
“是你妹啊!谁和你是夫妻啊!”她恼道,因情绪过于激动,口中的糖果一不小心整颗便被她咽了下去,惹得她咳得不停。脸色通红,也分不清是咳的,还是刚刚徐须凌那不害燥的举动造成的。
“娘子,你说什么傻话呢?为夫和你便是夫妻啊。”徐须凌从地上起来,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日后说话不要那么激动,像现在这样被呛到了就不好了。”
呛到还不是因为你?
宋惊尘恼怒地想,如果不是徐须凌没事在这儿乱晃乱说话,她又怎么会被呛到?
伤口处又隐隐作痛起来,她的眉头皱起,脾气愈来愈大,她一把将徐须凌推开,这次力气没有上次力气大,徐须凌只略略倾斜了下便稳住了身形,看着宋惊尘突然苍白的脸,脸色也沉了下来,问:“肚子又疼了?”
“不要你管!”额头冷汗直冒,想着徐须凌刚刚做的事,委屈又是一股脑儿涌了起来,说话也不经过大脑便冒了出来,“你对大姐肯定也是这样的吧,对不对,也是像这样的吧?”
“什么?”为她擦去额头的冷汗,徐须凌扶着她躺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起身匆忙走向外面,头也不回的道:“娘子,你躺着别动,为夫为你去找大夫。”
撇头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积了满眼眶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了。
说到宋惊离他就心虚离开了,连解释的话都没有,这说明什么?
从未有过的悲痛漫过心间,肚子上的伤口又传来阵阵疼痛,她终于承受不了,眼一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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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端着满盆的玫瑰走入洗浴间,柳眉微皱,最近小姐与大人的关系愈来愈恶劣了。
她就想不通了,大人那种好男人,怎么就这么不招小姐待见呢?
两人之间貌似也没有发生什么啊,怎么小姐硬要和离呢?莫非是小姐有另外的心上人了?
将玫瑰撒入热气腾腾的盆中,在洗浴间待了半响,待玫瑰完全浸入水中,她端着盆便朝宋惊尘的房间走去。
前些天小姐的伤口又发炎了,现下不能浸泡着沐浴,只能用毛巾擦拭身体。宋老爷怕她乱走又动了伤口,所以吩咐她这个贴身奴婢在房间内为小姐沐浴擦拭身体。
推开门。只见平时生龙活虎的小姐,如同一朵焉了的花一般无力半靠在床头。见她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帘,便没了多余的话多余的动作。
看着宋惊尘这个模样,翠儿心疼不已,她活蹦乱跳的小姐如今变成这副模样,这样下去,她如何忍心离开小姐去和她的李大哥成亲?对小姐的牵挂完全放不下啊。
“小姐,奴婢把沐浴的水端过来了,让奴婢为您擦拭身子吧。”
宋惊尘皱了皱眉头,“不必了,我要去洗浴间,我自个洗浴便行了。”
“老爷说了,您走动的话定会牵扯伤口的,所以为了您的伤口,您还是让奴婢为你擦浴吧。”
“不要。”感觉好变扭的说。
“奴婢的动作一定会很轻的,绝对不会碰到小姐您的伤口。”
“不必了,我一定要到洗浴间亲自洗。”她十分倔强。
“可是,大夫也说了,为了避免伤口发炎,您最好不要大面积碰水。”
“我没有说要大面积碰水,我只不过想在洗浴间自个擦拭身子?难道这也不行么?”宋惊尘瞥了她一眼,“我不喜欢别人看着我洗浴,翠儿,你懂吗?”
“奴婢不懂。”翠儿为难道,“您小时候都是翠儿服侍您洗浴的,奴婢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话还未落下,门突然开了,徐须凌端着一盘洗的透亮的葡萄走了进来。
宋惊尘看了徐须凌一眼,又回眼看翠儿,道:“你觉得在这儿洗浴真的妥么?”
“呃……”翠儿看了一脸茫然的徐须凌一眼,在心中暗暗骂自个儿笨,马上要给小姐擦拭身子了,她怎么就忘记把门栓扣上了?若现在小姐已经褪了衣物,那场面可真是十分尴尬的。
“怎么了?”将葡萄放在桌上,徐须凌问。
宋惊尘看都没看他,自从那天放出话之后。他一天没有将和离书拿过来,那她便一天不会和徐须凌说话。
立在两人中央的翠儿登感头皮发麻,虽然两人并之间并没有什么激烈的语言冲突,可她却敏感地感觉到情势已经向不正常的状态发展了。
“大人,奴婢正要服侍小姐洗浴呢。”见宋惊尘没有说话,翠儿开口回答。
“洗浴?”徐须凌重复一遍,而后笑,“要本大人帮忙么?”
第三十四章
“不用了……”翠儿登感黑线直冒,女子洗浴,哪有男子在场的道理?“奴婢一个人就可以了。”
“嗯。”徐须凌点点头,又将目光落在宋惊尘的身上,道:“娘子,今儿中秋月圆之夜,晚上为夫带你出去逛逛如何?”
“可是宋老爷说最近让小姐在家里静养,怕走动会牵扯到伤口。”翠儿委婉地为宋惊尘拒绝,她家小姐现在脾气很大,这时候大人跟她出去,定是讨不到好果子吃的,还不如拒绝干脆点。
“没事,本大人也想到了这层。不过大夫说,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也是不行的,要适当适当运动运动。”他捏了一颗葡萄放到嘴里,笑道:“那本大人便不打扰你为娘子沐浴,先出去了。”
步子刚踏出门槛,他又回过头来,笑意吟吟地看着宋惊尘:“娘子,你一定要来啊,今儿晚上的夜晚可是一年中最圆的时候呢,错过了十分可惜啊。”
宋惊尘盯着床幔没有看他。
徐须凌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眸中那强打起的亮晶晶光芒慢慢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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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和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翠儿再也看不下去两人变扭的相处方式,索性放开胆子问。
“没什么。”宋惊尘淡淡道。“喝你没有关系的事,别问那么多。”
“可是小姐你这个样子,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翠儿将徐须凌放在桌上的葡萄端到床边,递给宋惊尘,“恕奴婢直言,奴婢觉得您是故意在刁难大人。”
“怎么?”宋惊尘挑眉,“你要为他说我的不是了?”
“不是啦。”翠儿急忙解释,“奴婢只不过是怕您和大人就这样散了,奴婢感觉好可惜的,虽然大人有点懒,可是他对你是真心好的。”
宋惊尘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着她。
“而且大人既不沾花也不惹草,甚至送上门的他也不惹,只守着夫人你一个人……”
“你怎么知道他这么好?”宋惊尘冷笑,“莫非你亲眼见过?”
“奴婢自然见过。”翠儿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上次奴婢看见大小姐……”
话说到一半,翠儿突然意识到自个儿说了不该说的东西,急忙捂住嘴,而后慌张地看着宋惊尘,唯唯诺诺地解释道:“小姐……小姐,奴婢是乱说的……您别放在心上……”
“大小姐怎么了?”宋惊尘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就让她糊弄过去,眉一挑,身子也坐直了,目光炯炯地看着翠儿,一副不知道真相绝对不摆休的模样。
“小姐……奴婢刚刚说错话了,奴婢实际上说的是上次您从匪山救出来的那个妇人,前不久奴婢看到她拦住大人说想给大人做填房……不过大人拒绝了……还有,北街的苏姑娘好像也对大人有意思……可是大人也拒绝了……”
“我问的是大小姐,不是其他女人。”宋惊尘皱眉道,本想转移话题的翠儿登时如同焉了的茄子一般,扁着嘴道:“小姐,您别为难奴婢了。”
“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来者不拒的混球,你不是想为他洗刷清白的么?那便说啊,大小姐怎么了,和他又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