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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心燥。
  这回轮到他坐在沈妄脚上了,然而迟应抵死也不想坐上去,他还是用双手分别摁住脚腕,甚至所有重心都挪了上去,哪怕姿势不大好看。
  这样重心很容易歪,也就连带着迟应整个人略有些前倾,导致了沈妄坐起来的时候,他几乎能感觉到沈妄带来的气息。
  陛下身上总有种淡淡的木檀香味,估计是在寝宫内泡久了的缘故,这种偏淡雅的香味在少年人躁动的校园里极其罕见,而且和沈妄本身性格犯冲,出现在他身上便显得新奇而罕见。
  沈妄身体素质甚至比迟应还好,二十个仰卧起坐很快完成,两人顺利归队。
  不许再说话了啊。小季继续拿着喇叭嘶吼,再被我发现,午饭也别吃了!
  不吃午饭听起来仿佛比做一千个俯卧撑还恐怖,刚刚还隐约的窃窃私语也彻底没了。
  小季抬手看了眼手表:下午我们先学一些分解的姿势,今天也没多少时间了,今晚还有个军事讲座,现在,向右转,目标食堂!
  刚刚站军姿站的昏昏欲睡的同学们瞬间精神了,一个个蠢蠢欲动,去往食堂的路上,连风都是香的。
  按规定是一个小组一桌,四菜一汤一饭,沈妄也饿了,坐下来刚想动筷子就被迟应打了手。
  吹哨了才能动筷。迟组长恪尽职守。
  以往吃饭都是别人恭恭敬敬等他,现在轮到了得听别人的命令,沈妄不禁有些憋屈,迟应瞥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糖果用手指从桌上弹了过去,滑到沈妄面前。
  这哄人的方法似乎有点眼熟。
  好在教官也没那么泯灭人性,让他们象征性坐了一会便吹了哨,沈妄迫不及待夹了个炸鸡腿,放到迟应碗里。
  结果发现他们这一桌居然没人动。
  你们不吃?沈妄惊了,盯着鸡腿看了半天,还以为菜里被下了毒。
  翟仁单挠头笑笑:迟组长先夹菜,他有洁癖的,等他夹完我们再吃。
  迟应原来杂七杂八的臭毛病比他想的还多!
  好在迟应人缘居然不错,其他组员也就这么惯着他,换个脾气躁的早就把他打到地里去了。迟应也不浪费时间,火速夹完菜,其他组员才动筷子。
  你呢?迟应突然说。
  啊?沈妄刚把青菜放到碗里。
  皇帝和他人共同进餐?迟应看着他,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我其实没洁癖,我是想让你也有先吃的机会。
  结果沈妄居然没动。
  我我没事啊。沈妄对他一笑,不用考虑我,我又不是天生的太子。
  迟应一愣。
  沈妄无奈:我真没那么娇贵。
  实话实说,其实军训我是可以请假的。迟应闷着头,我从来不喜欢这种集体活动。
  那你为什么不请?
  迟应半晌没说话,偌大的食堂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教官在上面时不时报吃饭的剩余时间,沈妄也不再看他,专心致志吃着饭。
  还能为什么,为了给自己找苦头?迟应想。
  还好意思问出来。
  不是为了你,谁乐意来?还得多交两百块钱军训费。
  下午的时候,就是无限的向左转向右转稍息立正跨步,其他高中生多多少少在初中军训时已经学过这玩意了,然而尊贵的陛下是头一遭学,由小季教官纠正他好半天他才真正学会动作。
  最近阴云密布,是军训最快乐的天气,只是晚上时还是不出所料飘了些毛毛雨。听讲座的大厅闷热闷热,沈妄用手掌扇风,见迟应脸上有颗汗珠,顺手就想帮他擦了。
  结果伸过去的手被迟应一把扣住手腕。
  干嘛?迟应问。
  你额头上有汗。沈妄无奈,又不是要谋杀你,这么大反应。
  迟应顿了顿,这才放开他的手腕:知道了。
  然后把头转了过去,闭上眼。
  他感觉今天自己总有点咋咋呼呼的,整个情绪都不太对劲。
  沈妄察觉到他的异常,低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迟应淡淡说,有点热。
  下一刻他就感觉到有阵阵微弱的风往他脸上吹,一睁眼就看见沈妄像个憨憨一样用手掌给他扇风,迟应有些哭笑不得。
  傻傻的。
  讲座结束的时候,外面的毛毛雨居然变成了中雨,淅淅沥沥,风里也掺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军训没人带伞,女生捂着头往宿舍奔,大喊啊啊啊我昨天刚洗的头,男生也脱下外套盖在头上,然后就被凉风冻的一哆嗦。
  迟应伸手接了把雨,感觉也不算太大,准备就这么直接走回去拉倒,刚迈出步,一件外套就劈头盖脸扔在了他头上。
  头一回被这样偷袭,迟应险些骂出声,然而下一刻外套就被人掀了起来,紧接着又钻进来一个脑袋。
  走。沈妄对他笑笑,且非常自觉地用手揽住他的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妄就已经开始毫无顾忌地触碰他以往抵触的每一个点了。
  熟悉的檀木香被裹在衣服里,还有一些淡淡的汗味,却并不难闻。外面的冷风时不时灌进来,他感觉到沈妄打了个哆嗦。
  你不冷?迟应问。
  不冷,快走快走,等会雨下大了。
  刚说完,沈妄就背过去打了个喷嚏。
  迟应愣了愣,就在沈妄以为他要开始怼人的时候,迟应伸手抱住了沈妄的腰。
  走。
  这回沈妄也愣住了,揽住迟应肩膀的手更紧了些。
  你俩干什么呢!身后突然传来了教官的怒吼,还越来越近,就你们能撑同一件衣服是吧?军训的时候在这卿卿我我谈恋爱?你们
  掀起衣服,是俩男生。
  教官:
  迟应回头一脸漠然地看着教官。
  呃,不好意思。教官咳了咳,威猛的声音立刻小成了蚊子哼,回去吧回去吧,淋雨了记得洗把澡。
  然后教官尴尬到头也不回的走了,徒留一堆听到动静的学生好奇地看着两人,也都被迟应冷漠的神情吓跑了。
  沈妄挑挑眉,重新把外套罩在两人头上,迟应顿了顿,沉吟说:是哦,淋雨了,还得去大澡堂洗澡。
  真糟糕。
  幸好,南方的便利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虽然是大澡堂,但是有小隔间,还不至于一堆人像是蒸饺子一样挤在一起,相互欣赏彼此的身材。
  然而澡堂并不大,今晚的中雨淋湿了所有人,也就让今晚来澡堂的学生格外多,淋浴供不应求。
  迟应走到里面,迎面而来一股热浪,沈妄跟在他身后,拎着洗浴用品和毛巾。
  很快就发现了新的问题。
  压根没位置洗。迟应一直穿着衣服,沈妄也没脱,两人在洗澡里晃荡了许久,在一堆赤着身的男人堆里格外扎眼。要不是迟应时刻冷着一张脸,怕是得当场遭到一堆嘲笑。
  哎,校草!
  翟仁单突然从一个隔间里钻了出来:我这洗好了,来我这来我这,正好有一个位置。
  然而也就是一个位置。
  见两人犹豫,翟仁单又说:哎呀有位置就不错了,今晚好多人都是两个一起洗的,你看外面还有多少人嗷嗷待洗啊!
  这词用的真渗人。
  害羞啥啊?校草,你总不能连你同桌都嫌弃吧?翟仁单说话仿佛随心情决定过不过脑子,都知道你俩同居啦,难道还没一起洗过澡?
  滚蛋。迟应像是恨不得把人当场薅死。
  翟仁单立刻后退几步:哎呀你俩随意,我走了我走了,真是的。
  已经有人开始催:那边墨迹啥啊,占着隔间不洗澡?不洗就让哦是校草啊!对不起我错了我这就走。
  迟应没法子,还是走进了隔间,一转头,发现沈妄没有跟进来的意思。
  确实,接受了搂肩搂腰,接受了同床共枕,但是用一个浴霸一起洗澡,听起来还是怪恐怖的。
  但是让堂堂皇帝就这么等在外面似乎也不太好。
  算了你先洗。迟应又走了出来。
  旁边还在排队的暴躁老哥终于忍不住了:你俩能不能别谦让了,一起洗能死吗?
  一回头,发现暴躁老哥是校霸杜巷。
  沈妄忍不住笑了:校霸也没位置啊,真惨。
  杜巷咬咬牙,彻底被惹起了怒火,愤怒之下杜巷的力气得到了质的提高。
  他走过去一把将沈妄推到了隔间里,沈妄在这里待熟悉后很少对身边人设防备,居然被推了个踉跄,好巧不巧还砸到了刚刚走出来的迟应。
  两人一起被愤怒的校霸推到隔间里,校霸怕挨打,反手关上了隔间的门,直接溜了。
  这不就得了,哪来那么多事,杜巷心想。
  第39章 晋江独发
  隔间很小,一个人沐浴空间尚且不大够,两个人就是完全挤在一起了,连转身都不方便,也不知道那些一起洗的人是怎么忍下来的。
  迟应被惯性推的靠在了瓷砖上,胳膊肘不小心触碰到了阀门,登时热水从淋浴浇了下来,打湿了两个人的衣服。
  腾腾水雾缭绕,闷热又潮湿,迟应的眼睛沾到了水,有点不舒服,伸手揉了半天,再睁眼的时候,他发现沈妄的神色不大对劲。
  陛下的面色甚至是潮红的,温水劈头盖脸浇下来,也让沈妄的头发彻底湿透。他头发本来就是半长不长,解开皮筋后,头发有一部分散在肩上,居然有种诡异的妖异感。
  短袖被打湿,肌肉轮廓也彻底显现出来,迟应用沈妄的身体洗澡已经习惯了,但此时真的就这么站在沈妄面前,盯着他精致的锁骨,水滴在肌肤上一点点往下滑,有那么一瞬间,迟应是想跑出去的。
  沈妄却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都相互穿过对方的身体了,这还有什么值得回避的?
  迷惘中,迟应一想确实,就他俩这瓜葛,对方什么地方没看过没摸过,一起洗个澡而已,能有什么不妥。
  他没抬头,因此错过了沈妄迷离的眼神,也没听出这句话的格外不坚定。
  高冷迟校草率先脱下衣服,腹部的伤口立刻印入沈妄眼中。那伤修复的很好,已经快要结痂,没多久就会彻底痊愈。
  不疼了吧应该?沈妄盯着他的伤口问。
  这么多天,早就好了。迟应占着淋浴开始洗头。
  但他裤子没脱。
  你这个洗澡穿裤子吗?沈妄结结巴巴。
  迟应一脚踢了过去:别太过分了啊。
  沈妄背过身去:这样洗着难受,我不看你,你洗你的。
  能不这么刻意吗?迟应沉声,本来没什么,越说越离谱。
  穿着裤子洗澡显然是不可能的,两个人终究坦诚相对了。
  其实也没什么,性别一致,年纪一致,甚至早已见惯了对方的身体,一开始的回避过后也就释然了。
  只是空间实在太过狭小,转个身都费尽,两人也就时不时会有一些肢体接触,迟应每次都像碰到火炉似的直接缩手,顺便丢给沈妄一个冷眼,逼得令文臣武臣们闻风丧胆的堂堂九五之尊缩在隔间角落,昔日批奏折握刀剑的手拿着毛巾,又乖又怂。
  迟应叹了口气,感觉真是见到活鬼了,转过头继续冲他的澡。
  水花四溅,沈妄终究是食了言,他小心翼翼转过头,在热气萦绕的隔间里,偷偷瞥了一眼迟应。
  然后他就又转回去了,深呼吸两口气,庆幸没被迟应看到。
  可终究是空间太小的缘故,迟应又不敢低头,转身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踩到了陛下尊贵的足部。
  迟应连忙缩脚,但是重心已经倾斜,地上的瓷砖又很光滑,还残留些没冲干净的沐浴露,迟应一个不稳,心中暗骂倒霉,眼看就要整个人拍到门上。
  哎!沈妄连忙伸手想接他。
  然后也是脚下一滑。
  事实证明,坏运气往往是连环的。
  迟应又一次摔在了沈妄身上,好说歹说没再发生什么难以言表的意外,然而这一次两个人之间什么布料也没隔,显得更加恐怖,迟应很久没被这么连着吓过了,连忙撑开双臂。
  砰一声,他双手围绕在沈妄两侧,抵住了门。
  水珠从沈妄鼻尖滑落下来,碎发零零落落的散在额间,精致的面容一览无余,隔间内很是闷热,压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两人视线交接,沈妄的手放在了迟应腰侧。
  隔壁干啥呢,打架呢?这么大动静。有人问。
  水流声中,迟应触电似的重新站起来,抹了把脸,沈妄依旧贴在门上,喉结微微滚动。
  迟应什么话也没说,默默重新转身,火速沐浴完毕,穿上衣服走了出去,沈妄也紧随其后。
  他俩默契的一句话也没多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到寝室的时候,偷偷带手机的人已经玩上了,还有三个人挤在一起打扑克,迟应用毛巾擦干头发,从包里拿出一张数学试卷,摆到沈妄面前。
  写半份就行了,写完我给你讲。
  本还算热闹的寝室瞬间安静。
  校校草。翟仁单呆呆地拿着扑克,军训了还在学习吗?不累吗?
  迟应掏出一支笔递给沈妄:反正不是我学。
  其他男生也放下扑克,纷纷凑了过来,一看,居然还真是数学试卷。
  校草你难道真的是学霸?
  迟应睡在下铺,正靠在床上写他自己的卷子:不是,闲着无聊,顺便学了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