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倪曼的日子过得平淡。
他依旧陪在陆楷风的身边,陪着他做复建,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好起来。
她一直在说服自己,希望自己可以自我催眠,快些爱上眼前这个连性命都肯为她豁出去的男人,然而,这进展实在有些慢,日久生情,并没有字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尤其是和陆楷风相处的过程中,回忆是把刀子,随时随地都在割她的心。她不论是在做什么,都能由此想到高朗的身上去。然而却又不得不压抑自己,迫使自己不要去想。
这种感觉,真的能把人逼疯!
她总是不自觉地想他,这种想,就像呼吸那样稀松平常,有的时候,甚至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想他,只觉得心口莫名地酸涩发疼,然后才后知后觉,懊恼自己又在想他!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倪曼还是换上了一副笑脸。
她不想叫他感觉出来,因为她知道自己这种状态,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残忍!
“好多了,”陆楷风一看见她来,立刻就笑了,他放下手机,说:“我今天要做检查,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我不放心,反正一个人也睡不着。”倪曼笑了笑,说。
“小曼,你真的没必要这样。”陆楷风突然收敛起笑意,说道:“我说过的,我不需要你为了补偿而这样做。就算当时不是你,是别人,我也一样会这样去救的。”
“是吗?”倪曼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说:“一切等你康复吧,你康复了,我们再来谈这个问题。”
“小曼,这不是……”陆楷风心里很清楚,倪曼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这么久了,他本可以转院回江州继续治疗,可是倪曼却迟迟不肯离开,到现在还留在易县,哪怕她嘴上不说,他也明白这是为什么。
“陆楷风,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倪曼显然不想听他说这些,于是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壶,笑着说:“水没了,我再去给你打点来。”
说着,就再次转身出了病房。
她的笑容,就在转身离开的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有些无力地靠在走廊里,一个人发了好长时间的呆,这才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朋友圈里哗啦着,漫无目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从里头找到什么,只是漫无目的地划拉,不停地往下划拉,划着划着,那眼泪,就从眼眶里跑了出来,一颗接着一颗,停都停不下来……
“小曼,你怎么了?”就在这时,六叔的声音出现在了医院走廊里。
倪曼听了这动静,才反应过来,连忙擦去脸上的泪水,有些慌乱地说:“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小陆。”六叔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到她的手里,说:“你怎么哭了?小陆恢复得不好吗?”
“不,他很好,就是有些弹片太深了,取不出来,所以经常会疼。”倪曼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说道。
“哦,那你现在……有时间吗?”六叔问。
“怎么了?六叔,你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嘛?”倪曼站直了身子,眼里还点着泪光。
“小曼啊,有件事,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六叔这时叹了口气,停了下来。
“六叔,怎么了?”倪曼一看他这态度,顿时紧张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问:“是不是高朗出了什么事?!”
“我们这次去西域,碰上了沙暴,”六叔将事先想好的托辞,说了出来,只看他脸色凝重,只说:“阿朗为了救我们,卷进了沙里,现在下落不明了!”
“你说什么?!”倪曼一听这话,直接吓得站不稳,不自觉地往后倒,一下子靠到了墙上。
她的心整个儿乱了,脑子仿佛就在那一瞬间炸了,两只耳朵里全是乌泱泱地嘈杂声,什么事情都想不明白了,就好像一下子傻了一般!
“小曼,现在阿朗找不到了,你可千万想开点……”六叔见她这样,忙扶了她一把。
“你叫我想开点?我怎么想得开?!你们报警了吗?现在谁在找他?有搜救队吗?”倪曼激动极了,整个人都不好了,远比当初陆楷风为她受伤时还要紧张千倍万倍!
“现在……有搜救队,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你也知道,那种地方……”六叔讲的虽然是假话,可情绪却是真的,这话说到一半,他自己都绷不住哭了。
对他而言,高朗和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没有差别!
他一哭,倪曼也立刻跟着哭了。
他们两个一时间难以自抑,在走廊里哭得泣不成声,引得旁人阵阵侧目,还以为是谁得了不治之症,所以父女俩情绪崩溃至此了!
倪曼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大约是情绪太过激动,哭着哭着,突然就觉得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黑,竟直接就昏死了过去,吓得六叔大惊失色,连忙将她一把抱住,对着护士台就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