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从几十年后来的?”
红姑听了他这话,不由抢先问道。
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久久地打量着高朗,的确察觉到他与他们这个年代的人有所不同。
虽然衣服可以更换伪装,但他这发型显然就不属于他们这个时代。
“当然是真的。”高朗见红姑终于进入了状态,很高兴。
然而他却不知道她的用意。
“那、那你告诉我,你外公回来了吗?”红姑紧张地拽住他,不停问:“他回来了吗?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的眼睛里写满了渴望,望着高朗的眼神充满期待。
这种模样叫高朗,说不出话来。
他感觉自己没办法狠心告诉她,外公从来没有回来过,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公,直到红姑去世,这个男人也没有出现过!
“你在等他?”他只是问。
“对,他已经走了十几年了,我想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红姑说着红了眼眶。
其实他到底是知道的,他永远不会回来了,可人总是想要求一个结果,没有结果就死不了心,就不能停止等待。
“他去哪儿了?”高冷从来没听我姑提起过自己的外公,这是头一回。
在这以前,他几乎没想过自己有外公。因为他早已习惯了家里没有男人。
“他……”红姑听了这话,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来,“他没有回来是不是,他根本没有回来,对吗?”
“婆,你怎么了?”高朗见她失神,忙去扶她。
“骗子!根本就是骗子!”红姑捂着脸痛哭起来,“他说过无论如何都会回来的,他骗我!我等了他一辈子……”
“到底出了什么事?”高朗闻言不由好奇。
“你的外公,他去了罗布泊,为了救人!我早该知道的,那孩子死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红姑恸哭不止。
这是一种信念的陨落,他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她的丈夫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已经葬身在那片茫茫的大漠之中,化作了一捧黄沙。
“外公去了罗布泊,为什么?!”这个消息让高朗震惊。
镜像人查建勇向六叔他们讲述自己的故事时,高朗正忙着救人,并不在现场,因此他对那一段过往一无所知。
好在红姑此时情绪渐渐稳定,于是便将这前因后果与他说了一遍。
她这故事,讲得比查建勇更荡气回肠。高朗听罢,也不由红了眼眶。
“阿朗,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去罗布泊把你的外公带回来。我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留在那里。我不舍得。”红姑抓着孙子的手,颤声说道。
这一声交托,重达万斤。
高朗闻言,将自己的手覆在红姑的手上,沉声说道:“你放心,等我这次回去便去罗布泊,一定会找到他,带他回来。”
“好,好孩子,等他回来了,记得把他与我合葬在一处。身虽不能同寝,死也要同穴!”红姑哭着交代。
高朗听了这话,不住地点头,随即与红姑哭作一团。
他原本要来寻找的答案,此刻似乎无足轻重了。
告别红姑,他再度回到了大岗村。
还自行车的时候,他敲响了何建东的房门。
虽然有些事不能改变,但他可以让一切变得更好。至少他可以给穆英一个更好的结果。
“你是谁?”何建东此时正在挑灯夜读,为来年的高考做准备。
恢复高考的政策已经下来了,虽然第一批的名额未必轮得上他,但他依旧积极的准备着。
此时他和穆英已经想好两个人要往同一个地方考,一起去当大学生。
要是没有后来的意外,一切应该会进行的很顺利。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后来的一切都改变了。
“我想和你聊聊穆英的事。”高朗不知如何解释,只好这样说,“你不请我进去坐吗?”
何建东闻言侧了侧身子,为他让开了一条道。
高朗就这样顺利的进入了何建东的屋子。
他的屋子及整洁,收拾的干净利落,除了简单的床架便是书桌。整个屋子一尘不染,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这种整洁,无疑彰显了他的个性。
他就是这样一个极度自律的人!
这屋子原本是两个人住的,后来与他同屋的那位知青转到了其他生产队去,这个屋子就空了下来,成了他的单间。
“你想和我聊什么?”何建东见高朗一进屋就自来熟,坐到了空着的那张床架上,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说:“我很肯定我并不认识你。”
“你喜欢穆英吗?有多喜欢?”高朗也没有再墨迹,而是直奔主题。
“你不觉得自己很无礼吗?”何建东并不想回答。
“穆英……她对我很重要。我希望她爱的人,永远不会放弃她,不论遇到了什么样的事,都不会放弃她。”高朗放软了语气,说:“保护好她,赵大宝可能要对她不利。”
“你怎么知道?谁跟你说的?”何建东闻言严肃起来。
“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保护好她。”高朗没有回答,只说:“如果她出了事,我希望你依旧能对她负责,不要放弃她,不论她……怎么说怎么做,都不要放弃她。一定要陪着她!”
“你到底是谁?”这话让何建东不寒而栗。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高朗说罢起身,对他说道:“你只要知道,如果这一次你放弃她,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她倔强又认死理,没有你陪着,她绝挺不过这一关,无论如何,请一定陪在她身边……”高朗说着,对何建东鞠了一躬,然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