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你振作一点,陆楷风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
柳月陪在倪曼身边,见她如此悲痛,心里也难受极了。
“他中枪的时候,血就喷在我的脸上……”倪曼语无伦次,整个人都抖得厉害:“他的血……她的血好烫。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的血是这个样子的……”
这话听起来叫人难受,可更难受的话,还在后头。
“他的手悟在我的耳朵上,却还叫我闭上眼睛不许看。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的?怎么会有的?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傻?”倪曼不停地问。
柳月被她这些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她只是瞧着她,许久才说:“也许是他前世欠你的吧。”
“前世……要真有前世,也一定还是我欠了他的情。”倪曼俯身,将自己的脸埋进膝盖间,十指深深地陷进头发里去。
这种模样,着实令人心疼。
“如果陆楷风醒了,你真的要嫁给他吗?”柳月瞧着她,忍不住问。
“为什么不?”倪曼闻言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看着她,说:“我本来就该嫁给他,六年前我就该这么做!如果我当初没有拒绝他,今天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高朗呢?他怎么办?”柳月觉得倪曼此刻完全不清醒,不禁有些担忧。
“如果他能醒,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欠他一条命。”倪曼果然毫不迟疑。
“小曼,你没有逼他做什么,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柳月抓住倪曼的手,说:“你和高朗,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不该就这样放弃。”
“嗬,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我累了。”倪曼闻言,却只是冷笑。她抽回自己的手,近乎决绝地说:“每次我有危险的时候,在我身边的人,都不是他。既然是这样,有他没他,又有什么差别?”
“所以你不是随便说说的?”柳月闻言顿时觉得不妙。
“当然不是随便说说。”泪痕冷在脸颊上,倪曼苦笑一声,道:“不管陆楷风这次能不能挺过来,我都不会再和高朗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在柳月的概念里,倪曼对高朗的爱,绝对是百折不饶、永不放弃的典范。
而现在,这个爱他爱到骨子里去的女人,居然会在这一刻说出这样的话,着实叫人匪夷所思!
“我想得很清楚,这一切都该结束了。从前是我太执着,本来他就无意招惹。既然如此,那我便还他自由!”倪曼说得决绝。
她的脾气就是这样。
喜欢的时候,可以不顾一切,飞蛾扑火;不喜欢了,也可以毅然转身,毫无留恋!
所谓爱情,很多时候不过是一念之间。
喜欢和不喜欢,执着与放下,也许之差一个转念!
”小曼,你……”柳月闻言,正想继续相劝,不料却看见手术室的灯突然亮了,紧接着便看见医生穿着手术服走了出来。
倪曼一看见医生来了,那还顾得上其他,立马发疯似的冲了上去,一把拖住了医生。
“医生,他怎么样?他平安吗?”倪曼紧张极了。
“我们从患者体内,取出了十一颗子弹。目前血是暂时止住了。但能不能挺过来,未来四十八小时,是个关键期。”医生说道。
“所以他现在没事,是不是?”倪曼一听这话,眼泪顿时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暂时没事,但,还没有脱离危险。”医生并没有给她吃定心丸,而是说:“病人失血过多,你凭这个单子,去血库取血吧!”说着,就拿出了一张单子,递给了倪曼。
倪曼姐了单子,不敢迟疑,连忙往血库去了……
与此同时,高朗在敦煌,却正在享受着高规格的待遇。
因为欧阳华的特殊身份,在这个地方,他们受到了隆重的接待。
西北博物馆的招待所,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富丽堂皇。
他们人还没到,房间就已经安排好了。
不仅如此,馆长还在欧阳夫妇的套间里安排了一桌饭菜,为他们接风洗尘。
这敦煌的饭菜,就是典型的西北风味,像什么胡羊焖饼、烤全羊、酱驴肉,还有丝路驼掌、浆水面、拔疙瘩,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吃。
那种丰富多层的口感,着实让高朗流连忘返。
他从烤全羊上片肉下来的时候,心里还在暗想:还好没带小曼来。这里的菜,她一定吃不惯!
他这话倒也不假,倪曼不喜欢吃羊肉,叫她吃羊肉,简直就和要了她的命一样。
他至今还记得,自己当初为了骗她吃羊肉,曾经付出过多少努力。
当然,最终这些努力都是白搭,倪曼一口羊肉才到嘴里,就直接给整吐了!
“小曼就不适合来西北,她吃不惯羊肉,又怕晒黑,这么大的风沙,她不滋哇乱叫着逃跑才怪呢!”他这样想着,脸上不由露了笑容。
那模样,还真有点热恋中的少年的意思,只可惜,他却不知道,在一千公里外的易县,一切正悄然改变!
“高博士怎么了?这菜合不合你的胃口?”他正发笑,就听见馆长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