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落下的时候,衣袂飘飘,当真有那么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只看他一个飞身,便稳稳地落到了那大蛇的冠子上。
他的动作极轻盈,手里还擒着符,显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上天有好生之德,他想试一试这巨蟒的心性,于是故意从冠子上跳下去,立到了巨蟒的面前。
要说这蟒,是真的大。
道长这时往它面前一站,才发觉自己竟然只到它的鼻孔那么高!
巨蟒吐着它的信子,嘶嘶作响。
那信子又黑又长,泛着一股子腥臭气。
那味道,正是这龙窟里的气味!
此刻道长站在它面前,只不过片刻,便觉得自己被这味道熏得扛不住,有些晕!
且那信子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朝着他便是一阵试探。
那信子上的黏液,甩得道长满身满脸,上面的味道,更是令人作呕。
“道长,你没事吧?”就在这时,崔清臣擒着剑,也落到了他的身旁。
他到底是少年侠客的意气,那模样完全可以用英姿飒爽这四个字来概括!
“你怎么来了?”道长没想到他会下来,不由有些吃惊。
“我不放心。”崔清臣笑了笑,但很快就被那巨蟒的口气熏得说不出话来。
“嗬!这味道也太臭了!”崔清臣到底是贵公子出身,习惯了椒兰香气,一时间对这味道,十分上头!
“这下头情况难测,小哥实在不该冒险!”道长瞧着他,说。
“我有目神珠护体,道长不必担心。”崔清臣摇了摇头,自信地笑答。
“小哥让开些,贫道这里要施法了。”道长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空地,说道。
崔清臣听了,连忙识趣地往一旁避了避。
道长看他站定,便直接对着巨蟒翻了个手印,念起了大道之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他强忍恶心,催动内力,以道家内功发声,对着巨蟒传音,试探它的灵智。
那声音,犹如空谷传音,高亢渺远,似有一道道声波,一下子就充斥了整个龙窟。
然而,这几句《道德经》出口,却似乎并未见什么效果。
那巨蟒依旧吐信子,也看不出听见是没听见。
反正六叔和柳坤,在高处的石崖上,那是听得相当清楚。
“你师兄可以啊,这中气那么足!”柳坤一听是道德经,立刻就来了一句。
“那是内功传音,只要他想,可传千里!”六叔不无傲娇地回了一句。
“可以啊!那岂不是省了电话费了?”柳坤一听,更觉得有趣。
“嗯,你家打电话,让全世界人都听着!”六叔抢白了他一句,又问:“下头什么情况了?你看得比我清楚些,说说。”
“没什么情况,我看那蛇都不怎么动弹。”柳坤心里也觉得奇怪。
这蛇看起来,就好像又睡着了一般,除了那信子还伸在外头,便没有什么别的了!
“我说呢,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眼花,瞧得不对。”六叔这时也觉得心里没底。
这剧情,和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
他们正说着,便听见道长再次开了口。
“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长一边传音,一边对着巨蟒做手印。
这几句,同样来自《道德经》,可算作是道家思想的精髓。
然而,那巨蟒,似乎依旧无动于衷。
它既没有更激动,也没有更平静,还是那样一副模样。
这倒叫道长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只得再次尝试。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孤阳不长,孤阴不生……”道长努力传音,只看他额上都微微沁出了汗珠,却迟迟不肯停下。
崔清臣见状,不由飞身上前,叫停了他。
“道长,这蛇……会不会是聋的?”崔清臣说道。
“蛇有听觉,但并不灵敏,很多时候,他们靠地面的震|动感受周围环境的变化。”道长收了功,叹了口气,又说:“这蛇,的确未开灵智,我们只怕是多想了!”
“那现在怎么办?要杀了它么?”崔清臣闻言便问。
“无知并不是罪过,更何况,是我们闯入了它的世界,没理由因定风珠而伤害它。”道长这时却说。
“那怎么办?我们将它赶出去?”崔清臣又问。
“这本就是他的窟,为了定风珠,难道我们要鸠占鹊巢?”道长反问。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倒不如打一架来得痛快!”崔清臣有些焦躁起来。
他到底是年轻人,一时气盛,再正常不过。道长见了,却只是笑笑,说:“这就是人生啊!很多时候,不能解决的事情,就只能想办法与之共存,接纳它,然后顺势而为。”
“道长是已经有了什么好主意了吗?”崔清臣听了这话,突然觉得释然不少。
“我没什么主意,但我看,这巨蟒生性不恶,性情比较温顺,”道长顿了顿,才说:“待我给它喂道符,若以后生变,也好有个制约!”
说罢,他便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以左手夹着,右手作剑指,以意念隔空画符,然后便对着崔清臣使了个眼色,道:“这一回,还真需小哥助我了。”
“怎么做?道长但说无妨。”崔清臣闻言一摊手,忙说。
道长见状,便附在他耳边,对着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宣讲了一通,听得崔清臣脸上是又惊又疑,满脸的不相信!
“这、这可行吗?”道长说罢,崔清臣便问。
“行不行的,小哥一试便知。”道长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情形也在悄然改变。
阿杰想要拖延时间的计划,并不得如愿,白先生一心只想快些除掉他,因此压根就肯与他多废话,直接就上了膛,准备一枪放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