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道长坐在高朗对面,瞧着他颇为平静的面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们想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不需要问。”高朗笑了笑,说。
“王二麻子找过你了?”道长见他这样,又问。
“嗯,找了。”高朗点了点头。
“那你就真没什么想问的?”得了,这下子,问题又绕回去了!
高朗见道长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不由无奈地笑了。
“行吧,”他瞧着道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王二麻子、老叶还有坤叔三个人的事。也知道了月月脸上那个伤究竟是什么东西弄的!我现在只是想不通,她是在什么地方染上这真菌的?难道我们这次去的地方,也有这东西?”
“她这真菌,不是染上的!”高朗的话才说罢,六叔就端着两碗面,从厨房走了出来。
“不是染上的?那是怎么得的?”郑西麒听了这话,忍不住插了一句。
“你们先吃面吧!”六叔把面放到饭桌上,然后也拉了一把凳子,在他们身边坐下来,“这两天太忙,家里都没什么菜,冰箱里就剩俩鸡蛋,给你们一人一个,全卧面上了。”
六叔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父亲的感觉。
餐桌上头,灯光昏黄。不知怎的,高朗听了这话,不由觉得鼻酸。
为了掩饰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失态,他没有搭腔,只是接过面条,狼吞虎咽地呼噜起来。
这面汤勾兑得相当好,竟有高良娣的味道。
高朗一尝到这味道,更觉得心里堵得慌。
可越是堵得慌,他便越是想要将这面全都捞进自己的嘴里去。
只看他就这么捞啊捞,不一会儿就塞得两颊鼓鼓的,跟个麻袋似的,然后,终于塞得再也塞不下了,噗嗤一声哭了出来!
这下,那面全喷回了碗里,桌上、墙上,还有郑西麒的脸上……到处是面渣子!
“哎哟、哎哟我的妈!哎哟,呕——”郑西麒一见自己脸上都被喷成了面筛子,不由恶心地撂筷子。
他向来最爱干净,这时候见自己平白受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怎么受得了,直接就像支箭似的,冲到了厕所里去了!
而高朗呢,也顾不上这许多,只是这么突然就崩溃了,一个人哭得伤心。
六叔见他这样,心里也觉得不痛快,爷俩竟就这样抱在一起,哭做了一团。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是悄无声息的。
道长瞧着这爷俩,便明白这会儿已经没事了,高朗这小伙子,的确是长大了!
这一场哭罢,无论是高朗还是六叔,心里都痛快了许多。
他们一块默默收拾了桌子,又重新做了些吃的,等郑西麒一块儿吃过了,一伙人才再一次聚到了店堂的沙发前。
“今天夜里,咱们要给柳家这丫头守灵,大家轮流睡,至少要保证每时每刻,都有两个人是醒着的。”六叔坐在沙发上,瞧着高朗他们说。
“嗯,明白了。”高朗点了点头,接着说:“那你们先睡,我和我师兄守前半夜。”
“这个一会儿再说,”他觉得自己计划得挺好,不料六叔却直接摇头,说:“我现在要跟你们谈谈这鬼面的事。”
高朗一听这话,心头顿时一抽。
就这么短短的几个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六叔的身上。
“王二麻子今天一定跟你们说,柳月这个脸,和他们当初下玄元地宫后得的一种怪病一样,对吗?”
“您怎么知道?”郑西麒闻言立刻点头。
“他没有骗你们,当初,的确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六叔叹了口气,说:“老叶他们从地宫回来,就陆续发病,情况很是惨烈。其实当时,不止是叶家人,街上凡是和他们有过接触的,都陆陆续续出了状况。”
“什么?!”高朗听了这话,不由一愣,“王二麻子并没有说当时街面上还有其他人感染……”
“他当然不会说,”六叔闻言叹了口气,说:“这玄元地宫里,也不知究竟是有什么邪病,他们开了那地宫的大门,那邪病就乘着风散了出去,街上的人,接二连三,都出现了和老叶同样的症状。当时的情况,真是怕人极了!”
“怎么会这样?那柳坤呢?他有没有事?”高朗忙问。
“他没事,”六叔摇了摇头说,“他们柳家有一个秘方,可以治这个病。不过起初他不肯说,是后来我们找到了他,和他做了交易,他才拿出来的。”
“交易?什么交易?”高朗闻言一愣。
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他心中对坤叔的印象简直是不断刷新。
“为了救这街面上的老板姓,他在这地底下拿走的东西,我们没有让他还出来!”六叔说道。
“他究竟拿走了什么?”故事听到这里,高朗终于明白了柳坤的可恶。
这叫他心中愤愤然——看来,王二麻子说他不是个好东西,也当真没有说错!
这柳坤搬到玄元街,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他一早就知道地宫里会有那邪瘟,就是故意要利用王二麻子和叶叔叔手里的人手,帮他开了地宫大门。
然后,又利用他们散播邪瘟,这样不仅可以杀人灭口,自己还能留条后路伺机脱身!
这一步步棋,走得分毫无差,要说他不是精心策划、早有预谋,恐怕都没人会信!
“他拿走了玄元地宫中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六叔长叹了一口气,说:“当时要不是为了救人,说什么也绝不会让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从易县带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