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胳膊,上面坑坑洼洼,密密麻麻,遍布疤印。
郑西麒才看了一眼,就吓得朝后退开了好长一段,一副生怕会被传染的模样。
“你也有?那你为什么没死?”郑西麒直接问道。
“那是因为我命大!”王二麻子冷哼了一声,才说:“我看自己身上也起了疹子,就急匆匆的去找柳坤,结果却发现他什么事都没有!直到那时候,我才明白,自己和老叶是着了道了!”
“什么意思?”高朗闻言便问。
“他跟我说,那是地下特有的一种真菌,一般的古墓里多多少少会有这东西,他们柳家男儿,从小泡药浴,故而对这种病菌免疫,而我们冷不丁的下去,因为没有抗体,所以自然会被这种真菌给感染了!”王二麻子愤愤地说。
“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下头可能会有真菌,可他从来没有提过这茬,这不是摆明了要我们兄弟下去送死么?他就是觉得,把我们利用完了,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杀人灭口,再好不过!”
这话分析得倒是挺有道理,可高朗听完了,却问:“你们究竟去地宫带走了什么?竟至于别人要杀你们灭口?”
“我们把地下的东西,能搬的,基本上都搬走了!”王二麻子想了想,又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些水晶球什么的,那地方也没什么金银财宝,看起来就是个闭关练功的地方!”
这话一出,就更解释不通了,既然并无什么特别的东西,柳坤又何至于要置他们于死地?
那必然是这地宫地下,藏了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这才引得柳坤起来杀心!
要不然,这仨瓜俩枣的,至于吗?更何况,他自己之前也说了,这玄元地宫,就是个潘多拉盒子!既然是潘多拉盒子,又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很显然,在这个问题上,王二麻子没有说实话!
不过,高朗这时却没有纠结这件事,而是接着问:“既然是这样,后来你又是怎么治好的?”
“是你外婆治好的我!”王二麻子这时却换了口气,说:“这是你们高家对我的恩情,所以高家小哥,我王二,就是再怎么的,你的忙,我是一定会帮的!我就是看在红姑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也绝不可能害你!”
这话一出,顿时让高朗的心里有了答案——外婆死前的症状,多半就是那地宫里的真菌感染所至!
这样看来,至少王二麻子在这件事上, 说的应该是实话,而且这么久以来,他的确从来没有害过他!
“所以你今天大费周章,把我叫到这里来,是为什么?”高朗又问。
“这些陈年往事,我本不想说,可是今天,我看到柳家那小姑娘……她脸上的东西,我敢肯定,就是那东西!”王二麻子一提起柳月,言语之间便有些紧张。
“高家小哥,那东西,凶险地很,人只要沾了这东西,就……你们都要小心了!”王二麻子说道。
这话叫郑西麒顿时一惊——他方才忙前忙后,可没少接触装柳月的那个袋子!
要是真的有问题,那自己岂不是完了?!
一想到王二麻子那满是疮疤的胳膊,他就不寒而栗!
从王二麻子家出来,郑西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失魂落魄,站在高朗身边,一句话都不说,连脚步都不协调了。
高朗见他如此,便问:“你怎么了?”
“阿朗,你说,柳月身上怎么会有那东西?”郑西麒问得有些哆嗦。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他们在王二麻子家待了三个多小时,起身的时候,郑西麒觉得自己脚都麻了。
此时他走路飘得很,也不知道是因为久坐腿软,还是心里太过忧惧!
“怎么了?你害怕了?”高朗见他完全怂了,不由觉得滑稽。
“难道你就不怕?”郑西麒反问,说:“这可是传染病!再说,王二叔叔之前明明说,柳家人从小就泡一种药浴,所以他们家的人,都能对这些真菌免疫,那为什么柳月还会这样?”
“不知道。”高朗心里,此刻其实也满是疑惑。
他想不明白,月月这真菌是在哪里染上的!
当时,大家都在墓中,如果说是墓中所染,那么此时此刻,他高朗也该发病了!
还有六叔、道长他们,岂不是一个也逃不过去?
“我们回去吧,也许只有在六叔那里,我们才能找到答案!”末了,高朗瞧了一眼天色,说道。
今天在王二麻子这里听到的一切,足以毁了高朗的整个童年,他突然觉得,自己从前三十多年的人生,其实都是不真实的!
真相在玄元街上似乎无足轻重,他永远只能看见长辈们希望他看见的东西!
回到精舍,六叔和道长他们都在等他。
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着像是很放松,可实际上,一看就是严阵以待。高朗的脾气,大家都见识过,想来便少不了有一场风波,因此这会儿,他们几个的脸上都不好看!
而此时,柳月的尸体则已经停灵入殓,放进了棺材中,一切都井然有序,就好像一个正常的灵堂。
高朗这时候瞧了这些,却只觉得讽刺。
谁都知道装出来的平静,不是真的平静!
“你回来了?”六叔见他这样,就站起来,问:“饿不饿?吃晚饭了吗?没吃我去给你们做点。”
他的语气和平常一模一样,并没有丝毫不同,就好像下午的一切,真的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嗯,我想吃面。”不知为什么,这一次高朗却出奇的配合。
他大概是真的累了,只拉着郑西麒就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哎、哎,好!”六叔见高朗这次竟完全没有发脾气,先是一愣,随即便如获大赦似的点了点头,往厨房去了。
道长见六叔去了,忍不住主动上前,拉开椅子,坐到了高朗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