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朗正听着王二麻子说天珠的事,店门口就来了外面小哥。
那外卖小哥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头盔上还写着“饱了么”三个字。
只见他拎着箱子,在店门口张望了一下,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请问是王先生点的餐吗?”小哥探头问了一句。
王二麻子听了,忙停下手上的事,招呼他进来,可谁知,小哥却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家是受洗的,我就不进来了,菜给您放门口,您看行吗?”小哥很识趣地说了一句。
按理说,这方面,王二麻子应该是有所忌讳的,可谁知,他却只是大手一挥,对着那人喊了一句:“没事没事,你只管拿进来,我这就是个店!吃饭的营生,没那么多的讲究!”
小哥听了这话,才勉强地进来了,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也不大情愿。
只看他将王二麻子点的菜一骨碌地丢在桌子上,然后就飞快地跑了出去,就跟避瘟神似的!
“什么毛病!”王二麻子见他这样,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句,然后,就扯开塑料袋,从里头拿出了四个盒子。
宫保鸡丁、鱼香肉丝、麻婆豆腐,还有一盒手撕包菜,全是一水儿的川菜。
高朗从前在学校食堂,也经常吃这几个菜,这时候看见这些菜上了桌,肚子也不由条件反射似的叫了起来。
“来来来,咱爷俩喝一盅!”说着,王二麻子就从桌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了半瓶白酒,外加两个小玻璃杯。
高朗见他这么热情,也不好推却,于是便接过酒杯,拿起了筷子。
“墩子,我问你,姓刘的跟你说那荒山大队的事了没有?”酒过三巡,王二麻子的话匣子便算是彻底的开了。
他拉着高朗,就问起了荒山大队的事。
“说了,”高朗点了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菜,才说:“是宋巧兰发现了山上的基地,这事我知道了。”
“宋巧兰?!”王二麻子一听这话,顿时就乐了,说:“什么宋巧兰?那宋巧兰傻乎乎的,能发现那地方?”
这话显然另有深意。
高朗一听,忙问:“难道不是她发现的?”
“当然不是!”王二麻子冷哼了一声,说:“这种事,没点本事的人,敢上山去?”
“那是谁?”高朗不解。
他原本就料想六叔很有可能是骗自己的,现在一看,果不其然!
“还能有谁,不就是他刘青山么!”王二麻子一笑,说:“这后山的事,只有他刘青山最清楚!”
原来,王二麻子并不是本地人,他也是当年在落户荒山大队的知青之一。
只是,因为他无心读书,又早早地在这里娶了媳妇,所以并没有回城!
这当年红眼人的事,王二麻子也算是个亲历者,知道的,那绝对要比外头的人多!
“我跟你说,后来大家都说红眼人就是黄皮子,可我问你,你见过红眼睛的黄皮子吗?”这时候,王二麻子的酒已经有些多了,说起话来也是没了遮拦。
“当时,这红眼的畜生可不止在外面活动,它还会跑到宿舍里面去!而且,还专跑女生宿舍!”王二麻子的语气很夸张,他比划着说:“你不知道,它就爱偷看她们,那些个女的,吓得连上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去……”
“偷看?”高朗觉得王二麻子口中的红眼,更像是一个人,而非动物!
“是啊,不光偷看,还……”王二麻子欲言又止,顿了有一会儿,才压低了喉咙,嘿嘿一笑,说:“当时有一个女知青,她还怀了孕!你说,她又没男人,怎么怀上的?”
“什么?!”高朗觉得这话简直没法听。
这时店里的大悲咒,让这个故事听起来愈发可怕。
“真的,肚子都大了!你觉得她怀的是个什么?”王二麻子抹了抹嘴,醉醺醺的。
“这是两码事吧?”高朗这时才觉得,醉酒人的话,果然听不得。
“那东西肯定不是黄皮子!”王二麻子很笃定的说:“墩子,刘青山这厮骗了你!真的,他骗你玩儿呢!你不能相信他!”
他正打算接着讲,高朗的手机突然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六叔。
这叫高朗心头一惊,骤然响起倪曼来,于是连忙接通了电话。
“六叔……”高朗战战兢兢。
“你在哪儿?为什么还不回来?”六叔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悦。
“我……我在外面。”高朗支支吾吾。
“小曼回来了,你也快回来吧!别在外面瞎晃悠!”六叔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高朗听了这话,也不敢迟疑,于是收线后连忙站起来,对着王二麻子道了别。
他急匆匆地想要走,不料王二麻子却醉醺醺地再次开了口。
“后山的基地我知道在哪儿!”他也站了起来,含混不清地对着高朗说:“你要是想,我可以带你去!”
说罢,不等高朗回应,他便一下子又瘫坐在了沙发上,继续去喝他杯中剩下的酒。
高朗听了这话,不再停留,而是直接出了门,往精舍方向去了。
这时候,时间已渐渐滑向八点,冬天的玄元街,路上的人愈发稀少。
冷风一吹,他清醒了不少。
走了几步之后,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王二麻子的店,突然觉得迷茫。
王二麻子和六叔,说的话完全不一样,他究竟应该信谁?当年的荒山大队,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沁春园里给他递纸的人又是谁?一个又一个的问号盘旋在他心上,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