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傍晚,气温渐凉的花间城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风也吹拂了起来,樱花飘飘洒洒的落进了花间城。
而此时的未央宫红叶坞内也已铺了一层樱花,仿若雪堆一般,雨滴落上去,没有一点声音。
倒是坞内小回廊下暗通向宫外胭脂溪的一条小沟不时发出叮咚之声,清脆悦耳,却也更衬得此时此刻之宁静娴雅。
虽已是四月,但因春暖乍寒,再加上小冰川气候的影响,所以此时的朱由校早已着了一身大氅,坐在坞内曲栏旁听曲。
弹曲者自然是顾横波,白璧无瑕的脸蛋上露着浅笑,修长的玉指尖自然地扣动着琴弦,薄纱裹着的粉肌在一旁的火盆里的火的映衬下微微泛着红光,倒也与其脸颊的腮红有些交相辉映。
古琴对面微微起伏不定的抹胸没有掩盖住内心里的紧张,尽管沐浴后从耳畔飞流直下的长发在随风摇曳中竭力地想挡住宽窄变幻的沟壑。
火盆是朱由校见她衣着单薄,在弹琴时微微发颤时命王承恩着人添置的。
朱由校没有一直盯着她,他还没有到见美色而忘乎所以的地步,户部关于天启十八年的财政开支的审计结果在漂洋过海半月后到达了朱由校手里。
然而,各种数字背后透露出的信息并不乐观,尽管大明帝国近年来总财富值是增加了不少,但随着商业规模的快速扩大而国家资本能力的有限,使得皇家资本在经济新增长量的占比越来越低,但皇家资本也就是国家对于大型建设和汉文化普及的支出数字却是越来越庞大,大明的经济依旧有面临赤字的危机。
另外,产能已出现过度的现象,目前的社会需求增加量的速度已经远远跟不上生产力增加量的速度,要想维持大明经济稳定发展,不出现危机,只能控制产能,开始实行调控政策,不能再一直处在快车道阶段,肆无忌惮地生产,但是,这样依旧会导致社会总财富的增长速度下降,直观表现就是,与生产量直接挂钩的工人的收入会大幅度减少。
如今大明的工人已经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每座省会城市几乎都有上万乃至数十万的工人,特别是两京地区已有突破百万之现象,也就是说,一旦任由这种现象发展下去,不未雨绸缪的话,很可能会是几百万人的暴乱乃至造反。
因而,在控制产能不过度发展的同时,朱由校还得保障社会总财富依旧能快速增长。
如何才能实现这一点,只能开辟新的贸易,卖新的产品,可现在能卖的几乎都在卖,连枪炮出口的禁令都已取消。
因这件事,朱由校有些恼火起来,他突然很想静一静,便将手在栏杆上一敲,顾横波正欲拨动琴弦的手就停了下来。
作为名满江南的清倌人,顾横波自然是看得出朱由校眉间的忧郁之色,她很恰当地奉上了一杯茶:“一曲清心咒竟未能消得陛下之忧,可见奴婢琴艺未精,请陛下恕罪。”
“不干你的事,你说这天下最赚钱的买卖是什么”,朱由校一句话让顾横波对他是顿生厌恶之感,起初自己弹琴不认真听也就罢了,如今一来就问些铜臭之事,自然令一向追求雅致的顾横波觉得俗气,但朱由校毕竟是帝王,她也不过是清倌,地位悬殊,自然不敢表现出来,只得附和道:“自然是烟土,可使人倾家荡产,比赌钱听戏喝花酒还来得快赚得多。”
“烟土?”
朱由校问了一句,突然双眉紧锁,将茶杯重重一放:“朕问你,你是如何得知烟土可牟取暴利的,现在大明是否烟土已经泛滥!”
见朱由校神色严肃,再想到这可是一位一言不合就可杀人的主,顾横波吓得是花容失色,忙跪下道:“陛下容禀,近几年来,烟土的确已是人所皆知的好买卖,因陛下不准外夷经营此道,而大宗货物又为朝廷皇家专卖,因而私人贩卖烟土早已是司空见惯之事。”
“起来吧”,朱由校心里倒是气得很,同时也不明白为何突然在十八世纪十九世纪才大肆泛滥的烟土为何突然在此时就已成为了热门行业。
但现在既然是贪欢取乐之时,朱由校也不好在顾横波面前发脾气,便将疑惑藏在心底,起身直接横抱起顾横波,嘴角勾起坏坏的笑容。
顾横波不由得娇吟一声,也明白当今陛下是要做什么,便不由得闭起了眼。
等到柳如是端着早点来时,朱由校已出了槅门外,站在坞内莲花亭下打起了太极。
“陛下,昨晚可曾好睡”,柳如是不由得问了一句,就端出一碗小米粥,一蝶小笼包,一副银筷,放于石桌上,同时端起一盘装有毛巾与盥洗瓶的木盘走了过来。
朱由校擦了擦手:“好的很,把这些都放下,去将王承恩和李明睿叫来,朕就在这里等他们,另外,告诉叫几个人服侍一些里面的人,朕作为玩得有点过,估计她们此刻是下不了床了。”
一时,王承恩和李明睿都已到达了这里,而朱由校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道:“立即准备,三日之后离开扶桑,朕必须在夏至之前回到京师,另外,着东厂提督刘若愚来沈阳见朕,不得有误!”
李明睿和王承恩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陛下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是风平浪静,但突然改变主意要提前离开扶桑,貌似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但二人也不好细问,只得应了一声。
待两人退下去后便又抓住扶桑总督杨廷麟细问,那名顾横波是谁,为何陛下与之共寝一晚后突然要缩短巡视时间。
杨廷麟自然推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