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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铜瞧自己公主相思病又犯了,微微一叹,说道:“行,奴婢去请驸马,奴婢会对驸马说,您伤口红肿,浑身抽筋儿,喘不过气来!”
  三公主哼了哼!
  青铜走后不久,屋外传来那阵敲门声。
  三公主眼睛一亮,郭焱果然是关心她的,嘿嘿,来得这么快!
  三公主一把掀开被子,什么屁股疼、腰背疼、手腕疼,统统都抛诸脑后了,她心里满满的全是喜悦,她胡乱穿了鞋子便行至门口开了门。
  咦?
  没人?
  她跨出门槛,往右边望了望,没看见郭焱又往左边望,可她尚未转过脸便觉着后颈一痛,尔后失去知觉倒在了地上!
  水玲溪丢掉手里的木棍,蹲下探了探她鼻息,发现没死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她招呼身边的两名孔武有力的妈妈道:“快把箱子抬来!”
  两名妈妈依言从隔壁房间搬来一个暗红色的大木箱。
  “把她弄进去!”水玲溪拍了拍手,冷声吩咐。
  妈妈们不动声色地将晕厥的三公主抬入箱子里,并阖上箱子门上了锁,继续等待水玲溪的命令。
  水玲溪用帕子擦了额角的汗,唇角泛起一抹冷笑,真以为她吃饱了没事儿干和郭蓉打架吗?要不是为了弄伤三公主,让三公主没办法吃酒席,她会愿意像个泼妇似的与人干架?原本呢她想了无数复杂的法子,却没想到郭蓉那个蠢货竟然主动挑衅她!这么完美的时机她若不抓住,肯定会遭天谴!
  摸了摸光滑的箱子,她神秘一笑,道:“走侧门!”
  两名妈妈用绳子捆了箱子,再用扁担挑在肩头,追随水玲溪往侧门而去。
  待到她们消失在夜幕中,司喜适才松开捂住嘴巴的手,拔腿奔向荟宾阁!
  可没走上两步,某间厢房传来一声巨响,像是谁踢倒了凳子,或掀翻了桌子!
  司喜刚偷听了水玲溪的墙角,心虚得不行,这会子哪怕蚊子嗡一下她都得吓跳!是以,她几乎是本能地踅步而回,进入三公主的房间并轻轻合上了房门。
  司喜静静聆听着外边儿的动静,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和大口大口的喘息声自门口经过,她揪住衣襟,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直到那些声音渐渐远离,司喜才小心翼翼地开了条门缝儿,瞄了瞄,无异常,再开大点儿,把脑袋探出去瞄了瞄,仍无异常,司喜直起身子,跨出了门槛。一缕微风拂面,吹动一线白光,她定睛一看,却是一方女子丝帕。那丝帕的颜色高贵到令她一眼相中,她四下看了看,躬身将丝帕拾在了手里。 忽然,她听到了似远还近、似有还无的女子呜咽。
  “救命……救命……”
  像女鬼似的,阴森森,令人毛骨悚然!
  司喜打了个哆嗦,没管这种求救,因为谁的命都不及三公主的重要!
  她马不停蹄地奔向了荟宾阁,荟宾阁暗沉如墨,只剩刀光剑影,晃得触目惊心!她吓得差点儿掉头跑掉!但一想到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水玲月手中,她又壮着胆子、举着盘子,遮住脸,自以为看不见刺客,刺客便也看不见她地朝水玲月靠近。
  其实,刺客根本懒得鸟她!
  好容易靠近了水玲月,她整个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简单禀报了水玲溪打晕三公主并将之掳走的过程,没提其它的异状。
  水玲月点头,极其小心地挪动步子,时不时推开倒在她身上的尸体,走向了水玲珑。
  “不用管我,荀枫不可能杀我的。”
  “不行,万一误伤了呢?”
  “不会,荀枫肯定吩咐过刺客,不能杀的绝对不能动!你快去吧!”
  郭焱一走,水玲月便抓住了水玲珑的手腕,水玲珑一惊,看也没看便要出拳,水玲月忙道:“大姐!是我!”
  水玲珑的手僵在半空,狐疑地看着她:“怎么了?现在这么危险,你乱窜不怕被剁成肉酱?”
  “你跟我来,有急事!”水玲月拉着水玲珑溜出了混乱的大厅,一名刺客眼尖儿地察觉到了她们的动静,不能离开,这是保命的基本条件,刺客掂了掂手里的剑,运足内力就要射向她们二人,却突然身子一僵,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荀枫神色淡淡地收回手,继续与被挟持的云礼谈条件:“……我刚说了那么多,你考虑得如何?是看着我把满朝文武一个一个杀干净,还是你主动禅位于我……”
  水玲珑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看了一眼,水玲月却扯着她迅速离开了原地,一边走,水玲月一边担忧地道:“三公主被水玲溪打晕装进箱子里了,看方向是去往侧门,我们赶紧在她们离府之前救下三公主!”
  走得略快,水玲珑胃部不适,停住脚步猛一阵狂吐,吐完,以帕子擦了嘴,喘着气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指不定你和水玲溪合伙设了一个局,等着我往里跳呢!你我之间,不共戴天的破事儿少吗?”
  水玲月拍了拍脑门儿,叹道:“好吧,你非逼着我说,我说就是了,实不相瞒,宫里太寂寞太清冷了,从前有十二王爷在,日子还好打发,自从太上皇将十二王爷抱去太后的寝宫,我每天都度日如年!旁人都骂水玲溪如何如何不知廉耻,我却很羡慕她!起码她有自由!这回五妹和侍郎婚礼,我向皇上求了恩典,说想来探望你,皇上准了。我知道皇上很在意你,你若替我开口,皇上一定会放我出宫的!”
  哪怕像水沉香那样被逐出皇城她也在所不惜!
  水玲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须臾,问道:“你刚说她们往哪个门去了?”
  “侧门,咯,到了!”抬箱子的妈妈们停住脚步,其中一名出声道,“二小姐,侧门到了,侧门也是要拿对牌的,没有对牌的话不好带东西出去。”
  对牌她当然弄到手了,水玲清那个糊涂蛋最容易忽悠了。水玲溪从荷包里摸出对牌,走上前,欲递给门房,这时,姚欣神色匆匆地自身后而来。
  “水小姐!”姚欣忍住无尽的惶恐,笑意如常地叫住了她。
  水玲溪的手一抖,对牌差点儿掉在了地上!她徐徐转身,强迫自己露出和煦的笑容:“哦,是荀夫人啊,你不去参加筵席,跑来这里做什么?”
  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声音!
  怎么会是她?姚欣和水玲珑那个贱蹄子一样,生来就是克她的吧?这么关键的时候,万一被揭穿,她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其实,姚欣哪里有功夫揭穿水玲溪呢?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是碰巧与水玲溪遇上才装作很淡定地打了声招呼。
  姚欣笑了笑,道:“哦,我有些不舒服,就和父亲说了先回府,前门太远,我走不了那么多路便让金桔把马车停在侧门了。”
  说着,摸了摸肚子,告诉水玲溪自己是孕妇。尔后,脑海里暮然闪过异样思绪,水玲溪又是缘何来到侧门了?且看水玲溪与仆妇的样子,似乎在搬什么东西出府!
  这么想着,姚欣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水玲溪绝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强的慌乱,却以姚欣的话圆了自己的场子:“哦,我上次与五妹说起江南绸缎比京城的好,五妹夫是江南人士,府里备了不少江南绸缎,五妹送了我一些,前门的确太远了,我这不和你想到一块儿么?就走侧门了。”
  扬了扬手里的对牌,示意自己是得到主母允许的。
  本来侧门离厢房比较近,这是实话,可两个都撒了谎的人再细细一品味对方的话,便像照镜子似的觉得对方也在撒谎。
  二人不由地同时朝对方看去,又不由地同时收回了视线。
  姚欣讪笑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都走吧!”
  不管水玲溪要从侍郎府搬运什么东西,哪怕是金银珠宝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而在水玲溪看来,甭论姚欣做了什么恶事,即便杀了人放了火,她水玲溪也没道理过问,侍郎府的破事儿,她看都懒得看两眼!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各怀心思却又故作镇定地走出了侧门。
  “你确定是侧门?”水玲珑狐疑地问。
  水玲月点头:“确定!去往侧面只有一条路,司喜说她们就是往那儿去的。”
  水玲珑反而松了口气:“侧门我安排了人,水玲溪提前离府的话会有人跟上,三公主不可能出事,你放心吧。”
  水玲溪劫持三公主必是得了荀枫的授意,这女人虽恨荀枫入骨,却更惧荀枫入髓,荀枫逼她办事,她焉有不应的道理?荀枫抓三公主,除了胁迫太后和郭家没别的,所以,水玲溪除了下点儿迷魂药,不敢对三公主做过于危险的举动。而一旦水玲溪上了马车,就会立刻被岑儿控制。
  现在,她更担心荟宾阁的战况,姚俊杰让她看到的景象大概真的要一一上演了,这天下迟早易主,今晚或许就要剧变。如果她实在阻止不了荀枫称帝的脚步,便只能带着亲人离开,她是漠北皇室遗孤,体内流着董氏血脉,大周容不下她,她就和诸葛钰、郭焱一起打下漠北的天下!有了漠北与喀什庆的掣肘,荀枫想再纳她为妃至少得努力好多年,而在那之前,她或许能找出改变今生命运,并破解轮回的法子。
  水玲珑拉着水玲月快步走向了荟宾阁,冯晏颖躲在假山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幸好她跑得快,提前躲进了假山洞,要是被水玲珑逼问,她真担心自己一不留神露出马脚。
  眼下一耽搁,姚欣怕是已经走远。
  冯晏颖想了想,快步奔回了厢房。
  一进入厢房,她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紧接着,她便瞧见董佳琳躺在地上,气息奄奄。
  她一个箭步迈至董佳琳身旁,将她抱入自己怀中,颤声道:“琳儿你怎么了?你怎么流了……流了好多血?我……我去叫大夫!你撑住啊,一定要撑住!”
  说着,就要放平董佳琳去请大夫,孕妇出了问题不能随意挪动,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谁料,她刚站起身,董佳琳就抓住了她的裙裾:“表……姐……”
  冯晏颖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别说话,你挺着啊,我这去叫人!”
  “不……等等!”董佳琳仿佛用尽了全力,说道,“姚欣怎么样了?她怎么说?”
  冯晏颖急死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怎么还有心情管姚欣?“我没追到她,半路碰到世子妃与太嫔娘娘,我……我有些心虚就躲着了,一躲……耽搁了不少时间……”
  董佳琳恨铁不成钢地蹙了蹙眉,痛得接连倒抽凉气:“表姐,你先别请大夫,你……你找人……阻止姚欣……回府……”
  “我怎么阻止啊?姚府是她家,她想回自然回了!”冯晏颖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敢往下猜。
  董佳琳死死扣住冯晏颖的裙裾,几乎要捏出几个洞来,而她的眼神,也是从未有过的冰冷的犀利:“表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她只要走漏风声……表姐夫就活不了,在她和表姐夫之间……你自己选择一个吧!”
  冯晏颖惊讶得捂住了嘴:“不……不会的……相公什么都没做,老太爷不会杀掉相公的……”
  董佳琳冷笑:“不杀?就算不杀……可为了防止你们拿姚家的钱帮荀枫,老太爷也一定会夺了表姐夫的经济大权……说不定……还会把你们……赶出京城……以防止你们……与我密谋……”
  冯晏颖的眼底出现了一瞬的浑浊,似是被蛊惑了一般,但很快又再次恢复清明,她扯出自己的裙裾,后退一步,像看着一名陌生人似的看着董佳琳:“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你的温柔、你的良知、你的道德都去哪儿了?我不能这么做!哪怕我喝西北风也不能陷害自己的小姑子!今天的话我权当没听见,姚欣那边我尽量说服她别把你供出来,但是从今往后,我……我再没你这种亲戚!”
  言罢,抹了泪转身。
  却忽然,一名侍从敲响了房门:“董佳侧妃,世子那边忙得差不多了,着我来接你。”
  冯晏颖下意识地朝董佳琳靠了靠。
  董佳琳眼神一闪,一把抓住她满是薄汗的手,一字一顿道:“要么照我说的做,要么我告诉荀枫,我好意劝降你,你却故意害我的胎!世子最恨别人伤害他的骨肉,这胎保住保不住,你,都逃不掉了……”
  水玲珑忍住通身疲倦赶到荟宾阁时,战况已经结束了,荀枫负手站在圆台上,长身玉立、风华绝代,于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种神魔俱怕的龙威,他明明穿着银白锦服,水玲珑却仿佛看到了他明黄色龙袍加身,霸气恢弘,捭阖纵横的模样。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签了字的,带家属离开;不签字的,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水玲珑的耳畔不断飘荡起这三个字的回音,整个人如临幻境,轻飘飘的,像踩在了棉花上。
  云礼如何,姚庆丰如何,水航歌又如何,她统统看不见了,这样的荀枫强行占据了她所有视线,连一块墙壁的边角都挤不进来!
  荀枫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并朝她伸出了右手:“玲珑,到朕身边来。”
  水玲珑霍然惊醒,像在水底憋到了极限才突然冲出水面获得呼吸一般,她猛得吸了口凉气,她再定睛望向荀枫,发现荀枫正在与邓公公交涉什么,根本没注意到她。
  她居然出现幻觉了……
  定了定神,水玲珑迅速在人群中搜索郭焱的身影,发现郭焱就在她前方三米处,她大踏步行至郭焱旁侧,握住了郭焱的手。
  郭焱的脸色非常苍白,刚刚在拼杀的途中又晕倒了一次,好在刺客没对他下杀手,或许荀枫是投鼠忌器,知道玲珑在意他。
  荀枫还是注意到水玲珑了,在水玲珑与郭焱亲密接触的那一刻,他眸子一紧,迸发出了两道犀利的寒芒:“怎么?世子妃是在劝郭将军投诚呢,还是拼死顽抗呢?亦或是……在等诸葛钰从喀什庆赶回来救你们?但我想,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啊。”
  说着话时,他在笑,带着一种乖张的自信和妖邪,嘲笑所有负隅顽抗却只能徒劳的人。
  水玲珑的眸子微眯了一下:“喀什庆的圣火是你动的手脚?”
  荀枫似是而非地一笑,目光自殿内的景物一一逡巡而过:“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但实事求是,我武功不如诸葛钰,禁地那种地方,我潜不进去。只不过……”
  “只不过你知道圣火会灭!所以才选了诸葛钰不在京城的时机故意高调地现世,以激起皇上和姚大夫人对你动杀心。然后,你再将计就计,把京城……一锅端了。”水玲珑不疾不徐地分析着,看来,圣火是人为造成的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