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灼三人在彭家没有久等。彭正平安置好汪见欢后没过得多久,燕赤霞就回到了彭家。众人见他平安归来,不由的大松了一口气。连杨灼也是面色轻快了许多。
毕竟在杨灼心里,武艺、道行这东西除非两人正经比试过,不然也说不清楚谁强谁弱。再说莽汉打死老师傅的例子也是不曾少有听闻过。
虽然她刚才安慰彭袁氏说的条理清晰、条条在理。但事关丈夫性命,总是有几分担心。只是当时的环境不好表露而已。
见众人异口相问,燕赤霞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张正言是故人之后,双方没有打起来。而他与彭正平两人之间的作为,可能是有些误会。见夜已深沉,众人便散了各自歇息。
因为有数名女眷,汪见欢还是尚未出阁。于是彭家男女分桌而食。彭正平陪着燕赤霞在饭厅进食,而彭袁氏则陪着杨灼、汪见欢等人在后宅用餐。
彭正平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吃完早饭后见燕赤霞还端着酒杯,便开口说道:“舅舅,那张正言真是你的故人之后,怎么品行如此不端?”
“昨晚上要不是你到了忠宣庙把他引走了,我和欢欢还真怕是回不来!”
听到彭正平说话,燕赤霞慢慢的品尝完口中美酒,略作沉吟后说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些误会或者其它缘由。”
“张正言不是江湖上的屑小,他是正一教教主张大真人张嗣成、张嗣德之后,张嗣德也就罢了,声名不显,但张嗣成那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名扬天下!”
“不说张正言才学如何,只是他身为名人之后,现任龙虎山正一教第四十一代教主,品行定然不会过于不堪。”
“什么,那杂毛还是龙虎山正一教教主?”
听到燕赤霞这番话,彭正平只觉得不可思议,说道:“舅舅,他不是有个儿子吗,正一教教主就能结婚生子?”
“如果道士能结婚生子,那这天下还不乱成一锅粥,无法无天了吗?”
“龙虎山怎么回事,这么品行不端的人也能当教主?他们就不怕这世间的百姓看到?要晓得龙虎山可是举世闻名啊!”
听到彭正平越说越是不堪,燕赤霞赶紧出声阻止他。
“放屁!”
“不懂就不要胡乱说道,臭不可闻!”
“不能结婚的道士那是全真教的那些杂毛!前朝初创时期还能以天下为以任,丘处机还有<一言止杀>的传奇事迹,名动天下!掌管天下道教乃至所有宗教事务,他是名至实归。”
“然而他的后辈从之前的清静恬淡之士变成了道士官僚。所居之地早已不是当初的茅庵,而是置诸京城的雕梁画栋的豪华宫室。平时里除了为皇室建斋祈福外,就是忙于与通显豪家互通关系,于天下半点用处没有!”
“你们这些书呆子所知晓的道士就是他们这么些杂毛!”
“而正一教则是可以结婚生子的,南张北孔你可曾听说过?”
“北孔的曲阜孔圣人家里无需我多说,先秦至今已有近1700年的历史了。南张就是贵溪龙虎山的张家。张道陵的后人,世袭天师之位。从前汉至今也有1200多年了!”
“要是不能结婚生子,他们怎么传承?他们每一任教主都号称张天师,嗣汉天师府就是他家的。千年世家哪能有假!”
“道士是有两种的,火居道士能结婚生子,而清修道士则不能,比如说奉为武当山的开派者忠孝神仙张三丰,他就不能结婚。不过听说他座下的弟子,虽说身着道装,但几乎都不是出家之人!”
“你以后少说什么道士能结婚就天下大乱之类的话,惹人笑话不说,还无端端招惹是非!”
“啊~”
听到燕赤霞这番说辞,彭正平瞠目结舌,这才知晓昨天夜晚张正言为什么火气那么大,冲着自己下狠手。
这样的千年世家,被自己辱骂了祖上,要是换成自己早上前去拼命了,更何况张正言还是现任天师。天师府的当代主人,那岂不是更甚!
见到彭正平目瞪口呆、又有些心虚的样子,燕赤霞撇了他一眼,说道:“他这样的人物,品行能差到哪去?”
“多半是你们无意招惹了他。既然身为你舅父,过会我带你上门去致歉一番。以他的身份和我与他父辈的交情,想来也不会过于为难你。”
“你态度要放真诚一点,他们可以不卖我面子的!”
听到燕赤霞训斥自己,彭正平唯有点头称诺。不过心里却是叫起了撞天冤。明明是张正言见到汪见欢天香国色,这才起了色心追杀我等,怎么突然就转变成这番情景了。莫非这里面还真如舅父说的存在什么误会?
两人正说道之际,就听到院外有人敲门,却是汪永良收到彭家请人捎去的讯息,知晓汪见欢在彭家后连忙赶来,信息来回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时辰,汪永良就到了彭家。
见又有客人,燕赤霞只能放弃带着彭正平一起去找张正言的打算,独自一人出门游玩去了。等他下午再回来,汪永良已经回去安庆,只有汪见欢、彭正平、杨灼还在后宅陪着彭袁氏闲聊。
杨灼见丈夫归来,便从后宅出来,来到厢房陪着燕赤霞,继而两人来到厅堂说话。
见燕赤霞面色愉悦,正有滋有味的喝着小酒。杨灼一边帮着他斟酒,一边小心翼翼开口说道:“相公这日出去,莫非是去找那龙虎山正一教的天师张正言去了?”
“我在里间听着正平详细说道昨晚的情景,觉得两方之间存在误会的可能性不大。”
“多半那张正言看到甥媳妇后妄起色心,想着抢夺人口。”
听到杨灼这番说辞,燕赤霞神色一愣。因为他晓得杨灼是个精明、稳重之人,这样说肯定有其原委。不过略为沉吟后,燕赤霞还是摇了摇头,不太敢相信的说道:“你既然这样说,肯定有你的道理,但是我观那张正言也不是无理之人。”
“你现在听到的毕竟是正平一家之言,当不得真!”
“这事情还是要见到张正言之后才能晓得实情。不过我今日在安庆城里转悠,却是没有见到他。”
“也不知他是在哪家道观或是大户人家落脚,数间客栈均未见其人。”
见杨灼面有讶色的望着自己,燕赤霞边喝边说,道:“你也别这样看着我,我虽然重情,但也要分什么时候。”
“正平固然是正人君子,品徳高洁。然贵溪张家也不是泛泛之辈!”
“娘子长居河北,不晓得龙虎山天师府的影响力。他们不比现在的全真教那些假道士,变得在民间没有人望基础。全是官样文章!”
“在江浙一带,尤其是江南西路(这是江西省的由来),龙虎山天师府的名望比孔圣人的后裔声望更隆几分。到了本朝从张宗演起,代代被朝廷封为天师、真人、大真人,主领江南道教。正一教更是典盛无比!而且他们不仅父死子继,还有兄终弟极的传承规矩,虎父犬子的机率大为减少。”
“张正言就是天师府现任天师,你说这种人物能差到哪去?”
“就算张正言不堪,他也不敢在这里妄为,这里离贵溪不过二三百里路,他还没愚蠢到这种地步。”见杨灼满脸尽是不信,脸现揶揄之色。燕赤霞不由的有些生气,不断的解释着自己为什么不相信张正言会见色妄义的因由。
“你不要说汪见欢长得人间绝色,有沉鱼落雁之姿。所以张正言见色起意,不顾自身形象和他们天师府千余年的声名,做下如此让人不齿之事!”
燕赤霞本来说的就是气话,不想杨灼却真的连连点头,不断颔首。说道:“还真让你说中了,欢欢还真是容貌过人、气质绝伦,完全称的上是天姿国色!”
听到杨灼曲解自己的言辞,燕赤霞更是没有好声气,两眼一瞪正要反驳,就听到过道传来铃佩声响,继而有说话声音和脚步声响起。
原来是已时至傍晚,汪见欢想要回家,而彭袁氏和彭正平起身相送。彭袁氏摸黑走在前面,汪见欢第二,彭正平在后相送,一路来到厅堂。
三人一到厅堂,杨灼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燕赤霞却是看的忘记了杯中美酒,举着杯子一直打量着路过的三人。
彭袁氏是个年过五十的瞎眼老婆子,虽说还有些雍容气质,但称不上还有什么姿色可言,燕赤霞早已见过数回。而彭正平虽说年纪渐大后变的玉树临风,文质彬彬。但燕赤霞也不是有龙阳之好的人,自然不可能让他这般失态。让他失态的是汪见欢!
汪见欢三人不知在内里说了些什么,脸上有些许羞涩、红润。但见到厅堂里的燕赤霞夫妇后,转眼间就换上了一脸的清冷。
她不仅面容姣好,肤白赛雪、蜂腰细腿,莲步轻移时摇曳生姿。一身素白的襦裙轻晃,清新脱尘又仪态万方。
都说男要皂、女要孝,汪见欢身着素色罗裙,纤步微踏间裙摆上面的玉环绶清吟浅唱。在夕阳的金色余晖斜照之下,纤姿尽露又清纯无瑕,尤显圣洁。仿佛一名谪落凡尘的仙子般引人无限遐想!
直把燕赤霞看得忘记了其它。目不转睛,一双虎目直勾勾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