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我们是恶魔,和恶魔的……夫人。”
“你们在开什么玩笑?”王泰拼命挣扎,甚至对符纸用力吹气,想要挣脱束缚。
那个男人淡淡地说:“我们是特侦组的调研人员,在下是组长陆行舟,来找王先生了解一点事情,希望您能够配合。”
“什……什么事?”
“你的前妻张芳,是怎么死的?”
王泰错愕:“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好奇。”
“可恶!”王泰暴怒,“你们擅闯民宅还试图打听别人的隐私,我会去投诉你们的!”
陆行舟掏出工作手册,在上面飞快地写了一串字符,将那张纸撕下,放在王泰旁边的桌子上:“这是投诉电话和邮箱,随便投。”
“你!”
“现在请回答我的问题,张芳到底怎么死的?”
王泰强横道:“你现在的行为是违法的,我有权不回答。”
“不错,”陆行舟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一般来说,面对你这样不配合的调查对象,我都是选择直接夺取记忆。”
“什么?”王泰一怔,“夺……夺取记忆?这不可能!不会有这种方法的……”
陆行舟道:“连引鬼婴入腹都有可能,夺取记忆又有什么难的?”
“……”王泰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连这件事情都知道了。
这是自己最不可见人的秘辛。
“以骨灰为媒介,引鬼婴入腹……”陆行舟唏嘘,“王先生,你可真够大胆的,这样的邪术都敢用,你就不怕叶焚包藏祸心,害你吗?”
“他……他跟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那你跟张芳不但无冤无仇,还是夫妻,你为什么要害她?”陆行舟猛地提高声音。
他声音狠厉,震得王泰颤了一下:“我……我没有要害她,她不能生育,难道我……我还能一直没有孩子吗?”
“这么说,你还是为她好咯?”
王泰声线微微颤抖着:“我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未来,虽然……虽然说现在我们算是中产阶级,但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养老金亏空那么大,等我们老了,哪里还能领到退休金?有个孩子就是有个保障,她却不能生育,引鬼婴入腹,总比我和别的女人生好吧。”
陆行舟点了点头:“说得还挺有道理,不过,王先生,你能告诉我,那骨灰是哪来的吗?”
“是……是……”王泰支支吾吾,冷汗从他额头流了下来,他支吾半晌,小声道,“是从医院买的。”
“你放屁。”
“真的!真的是从医院买的!是别人流产打下来的死孩子……”
陆行舟冷冷道:“用这个邪术引来的鬼婴就是骨灰的所有者,如果是别人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会担着伤天害理的罪孽来生一个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孩子?做慈善吗你?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领养一个?”
“我……”
陆行舟继续道:“那根本就是你自己的孩子。”
秘辛被戳穿,王泰刹那间,脸色煞白,瘫坐在椅子中,不用黄符定身,也再也没有力气逃跑了。
“那么问题来了,”陆行舟道,“孩子的母亲是谁?”
王泰嘴唇剧烈颤抖着,摇着头喃喃道:“不要问了,求求你不要问了……”
“后悔了?觉得自己恶心?”陆行舟语气恶劣地嘲道,“张芳死的时候你后悔过吗?觉得自己恶心吗?”
他盯着王泰面如死灰的脸,冷声道:“我一直在思考张芳为什么会自杀,她连骨灰拌饭都忍了下来,为什么看到你和别人上床就忍不了了,思来想去,我觉得,恐怕是你上床的对象不一般。”
王泰痛不欲生地哀求:“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
陆行舟不顾他的哀求继续漠然地说道:“不一般到什么程度呢?恐怕是背德的,无法被世俗接受的。并且让张芳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她想明白了多年前那两个引入她腹中的鬼婴不是别人的,而是你的亲生骨肉,之所以变成鬼婴引入她的腹中是因为他们根本不可以出生,因为他们是近亲乱伦的产物,他们没有资格活着来到这个世界上。”
“不!!!!”王泰撕心裂肺地哭吼起来。
“你说,我猜得对不对,王先生?”陆行舟说,“哦,还有,王太太……”
与此同时,书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披着睡衣的女人走进来,她的脚步很轻快,是多年舞蹈功底造就的轻盈身姿,客厅壁灯的昏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乍一看还挺年轻,待仔细看去,便能看到眼周和唇边的皱纹。
这正是王泰的母亲李淑贞。
她半夜醒来,见儿子还在书房,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书房里一片漆黑,她伸手去开灯,按了几下按钮,没见灯光有丝毫亮起的迹象。
难道灯坏了?
她皱眉,抬头往顶灯看去,只见一张凶神恶煞的恶魔脸出现在头顶,她吓得大叫一声,腿一软跌坐在地。
眼前景象忽然一晃,好像有个什么将自己猛地拉进了一个空间里,她惊慌失措地往周围看去,看到王泰正瘫坐在椅子中,满脸是泪,已然崩溃的样子。
“小泰!”她尖叫一声,扑了过去,“你怎么了?”
她的动作碰掉了王泰身上的黄符,但他已经完全崩溃,就算没有黄符的定身作用,也没有站起来的能力了。
“晚上好,王太太。”一个声音响起。
李淑贞倏地转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正站在自己身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中?你对小泰做了什么?”
“我是特侦组组长陆行舟,来你家中调查你儿媳张芳的死因,我什么都没对你的小泰做,只是告诉他,将自己乱伦搞出来的死孩子骨灰喂给合法妻子吃,是不对的。”
他每说一句,李淑贞的脸色就惨白一分,等他将整段话都说完时,李淑贞的脸已经白得像鬼一样。
她跌坐在地上,看着一步步逼近自己的陆行舟,绝望地摇着头,喃喃道:“果然还是被人知道了……哈哈,你们是来惩罚我的吗?”
陆行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知道有这一天?”
“我早就知道有这一天。”
“那你还要这么做?”
李淑贞抬头看向他,扯了扯嘴唇,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有些事,明知是错,就不会去做了吗?”
陆行舟漠然道:“明知是错却还要做,岂不是一错再错?”
“一错再错……是的,我就是一错再错,那又怎样?”李淑贞昂着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她低低地笑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会下地狱的,但我控制不住,他是我的,他这辈子都是我的,我爱他,就算下地狱,我也爱他!”
第113章
李淑贞的声线柔和, 却十分有力, 仿佛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惊世骇俗。
她坐在地上,狼狈地靠着王泰的椅子, 仰头看向陆行舟, 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觉得我是个荡妇,我不知廉耻……这样的话我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我根本不在意。”
“我没觉得荡妇、不知廉耻是什么值得批判的事情, ”陆行舟淡淡地说,“你们的罪行不在于背德, 而是对他人生命和尊严的践踏。”
“你要为张芳报仇?她可是自杀。”
“虽然是自杀, 但她归根究底是被你们一次次的恶行给逼死的。”
“那又怎样?”李淑贞轻轻地笑起来, 笑声里透着恶质的得意和轻蔑,“陆组长,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杀死人偿命,骗死人不偿命。小泰和我都从来没有虐待过她, 连一句打骂都没有, 那个蠢货, 她是被自己蠢死的。”
陆行舟眼神冷漠地看着她,深沉的眸子中无悲无喜,听到这话,才露出一丝近似怜悯的神情。
愚蠢的女人,总是将十成十的智慧与手段,用在对另一个愚蠢女人的算计上。
“骗死人确实不偿命, 甚至还可能无罪释放。”陆行舟说,看到李淑贞眼中闪烁的侥幸之色,无情地打破她的幻象:“但那是人界的法律,你们用了恶魔的邪术,要上的可是审魔法庭。”
“不,不可能!”李淑贞摇头,急道,“我是人类,自然遵循人界法律,怎么会上审魔法庭?再说,这件事是家庭纠纷,我只要把一切责任都包揽下来,小泰什么责任都不用负的,他是受害人家属,只要他出面说原谅我,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去你妈的家庭纠纷!”陆行舟手一挥,骨鞭从掌心飞出,缠着李淑贞的脖子将她拽到面前,冷冷道:“审魔法庭上,人、妖、鬼,三界法官合议,陪审团投票表决,用你那一套恶理来狡辩一个试试?”
冰凉的手铐落在腕上,李淑贞突然挣扎起来,嚷嚷:“不行,你不能抓我,张芳是自杀的,跟我没有关系!你没有证据证明我用了邪术,我们只是普通的婆媳不和,我给她吃骨灰只是为了故意恶心她……”
“没有证据?”陆行舟嗤了一声,“玄珠苑52号,那两个永远不能走出别墅的小鬼就是证据!”
“什么?”李淑贞猛地一震,“你说什么?”
一直在椅子中萎顿不振的王泰也抬起头来,惊愕地看向陆行舟。
陆行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你们的邪术成功了,虽然张芳及时堕胎,但鬼婴已经被邪术引来,只可惜,因为父母的错误,他们没能正常出生,灵魂被困在别墅中,永远见不得天日。”
“成功了……”李淑贞面如死灰,刹那间仿佛衰老了十岁,她痛苦地捂着脸,腕上的手铐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她哭泣着,喃喃说,“他们没走,他们一直在我身边……”
王泰抬起手——刚才李淑贞扑过来的时候蹭掉黄符,让他的定身失效了——他慢慢搓着脸,好像在努力消化这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陆行舟漠然地看着他。
王泰狠狠抹了把脸,抬起头:“陆组长,我能见见他们吗?”
“不能。”
“求求你,陆组长。”李淑贞一扫刚才的猖狂,带着手铐的双手一把抓向陆行舟的手。
石饮羽手指一动,一道气箭击在她的手上,疼得她一声惨叫,被强大冲击震得摔倒在地。
“不要打她!”王泰扑过去,扶起她,“你怎么样?”
“我没事。”李淑贞抽泣着,连滚带爬地起来,跪着去抓陆行舟的腿,“陆组长,求求你……”
又一道气箭击在她的手上,打得她再次摔倒。
陆行舟看向石饮羽:“别闹。”
“我不喜欢她的脏手碰你。”石饮羽懒洋洋地说。
李淑贞不敢再去碰陆行舟,狼狈地坐在地上,哀求:“求求你让我见一见他们,见一见我的孩子。”
“放过他们吧。”陆行舟淡淡地说,“那两个鬼婴已经在别墅中困了七年,够可怜了,不应该再跟你们产生牵连,毁他们的前程。”
王泰痛苦地说:“可是,他们是我们的孩子,是龙凤胎,你知道龙凤胎的几率有多低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不配做他们的父母。”
“陆组长,”李淑贞猛抬头,恶狠狠地瞪着陆行舟,眼中悲痛欲绝,又充满疯狂的恨意,“事情没发生在你的身上,你高高在上、指点江山,你不过是幸运而已!”
石饮羽听她言语间有冒犯,脸色一沉,刚要动手惩戒,被陆行舟轻轻按住,他转头看去。
陆行舟看着李淑贞,觉得她的话有点意思:“我……幸运?”
“你知道被诅咒的滋味吗?你知道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日日夜夜都活在明知是错的痛苦中,却控制不住还要一错再错的滋味吗?”
陆行舟轻哼一声,刚要说话,听到旁边传来石饮羽高高在上的冷漠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