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萧屿今日下学的时候被曹家三个公子强行邀去府上玩耍。
四个结伴去听雨轩下棋,路上便碰上在后花园府扑蝶的曹幼宁。
曹幼宁今年十岁了,白皙的肤质,灵动的大眼睛,梳着未出嫁的双鬟髻。
她穿着一身淡橙色的妖裙,瞧见自家哥哥,欢快的奔过来。
这是容萧屿第一次见曹幼宁,他的第一印象是小姑娘挺白皙。
她的五官算是清秀的并不惊艳人,一眼是完全记不住人的。
“幼宁见过大哥,二哥,三哥。”
容萧屿再次侧目,不知怎么的幼宁这两个字挺亲切的。
其实深闺的女子是不能见外男的,曹幼宁意识到有外男,用团扇忙遮面了。
这是曹幼宁第一次见容萧屿,眼前的男孩高高瘦瘦的,五官硬朗不似柔美精致。
他也不白皙,肤色小麦色,眼神过于寡淡。
曹幼宁不敢乱看,低垂眸子道:“我不知道哥哥们带了朋友回来,小妹唐突了,这就告辞。”
曹一笑了笑揽住了容萧屿的肩头道:“这是哥几个的同窗,就住在我们府上对门。小妹可以你唤他容哥哥。”
曹幼宁听了话羞红了脸,娇嗔的瞪了大哥一眼。
曹三接话道:“萧屿家有个非常貌美的娘亲,长得超级美且非常温柔。那姐姐啧啧……做的吃食可比天下所有美食好吃。哈哈哈……”
“对对对,三弟说的对!仙女做的能不好吃嘛~”曹二接话道。
曹幼宁偷偷瞧了一眼容萧屿,然后福了福身道:“既然哥哥们要与同窗叙旧,幼宁就告退了。”
等曹幼宁一走,曹一拦着容萧屿的肩头道:“我这个妹子怎么样?”
容萧屿皱了皱眉,淡淡道:“一般。”
确实一般,容萧屿没有修饰的词可以夸赞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名字甚好!”
“哈哈哈……”
容萧屿回府的时候,苏慕瑶已经准备好了晚膳。
见他来的晚,苏慕瑶关心的询问:“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去对门的府上做客了。”
苏慕瑶知道对门府上住着曹幼宁,她忙拉着容萧屿坐下。
她神神秘秘的询问:“那曹家听说有个闺女,长得十分貌美,你可见了?是不是同外边的人说的一样十分貌美。”
容萧屿闻言皱眉,想了想道:“挺普通的,没什么稀奇的。”
“……”
“名字倒是好听,但配不上那长相。”
“……”
苏慕瑶怀疑容萧屿被容祁给荼毒不清,不然怎么会这么直男。
喜欢一个人不都看颜,始于颜值忠于颜值。
颜值这一方面不吸引人,视觉动物的男人怕是不会再去接触了解。
“我瞧着你跟曹家的几个哥儿玩的挺好,若那姑娘还没定亲,你要不要考虑下亲上加亲?”
“娘,你在开什么玩笑?这种话也能说出口,莫要毁人姑娘清誉。”
“……”
“以后莫要再说了,败光人姑娘名声。”
“……”
自这次交谈后,苏慕瑶就在没有说起过曹家的姑娘,容萧屿也时常去曹家玩。
偶尔容萧屿做客会带些苏慕瑶卖的女人用品送给曹家夫人。
曹家夫人也挺喜欢容萧屿,差点将容萧屿当儿子。
一来二往非常熟了,苏慕瑶和容祁也会被曹家夫人邀去做客。
苏慕瑶又成了曹家夫人的闺中密友。
七年后……
容萧屿十七岁,曹幼宁也十七岁。
女子十五岁就及笄议亲了,曹府的门槛都要被南县的才俊们踏破了。
可曹夫人一个也不中意。
她在南县筛选了好几回,跳来跳去最满意的是容萧屿。
于是又拖走了两年,眼看就要成为剩女了,曹夫人厚着脸皮的找了苏慕瑶。
这日天气极好,两人在后花园喝茶说闲话。
苏慕瑶这些日子迷上戏曲,学了几句。
她就掐着兰花指学唱了两句,然后笑着问曹夫人:“你说我唱的怎么样?好听吗?”
“好听啊~真是羡慕你。有本事挣钱,长得也不老,七年过去了一点也没长皱纹。”
“啊呦,我家那口子从不让我操心,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他在管,我不管事肯定显年轻啊!”
“你家萧屿都是十七了吧?今年是要参加乡试了吧?要是考上了秀才,那就是前途无量了吧?”
“是啊~不过读书不一定要走仕途啊!不当官回来也可以继承家业,吃穿不愁。”
苏慕瑶其实挺不希望容萧屿进宫的,进宫指不定就成了宦官了。
“是,是……你说的是!不知道哪家女儿能遇到你这么好婆婆,谁家女儿入了你府,怕是事事顺心不会遇到什么糟心事。”
曹夫人其实挺看重容家的,苏慕瑶和容祁虽然是开门做生意的商人,可家风好啊!
容家当家的不乱来,不纳妾不养外室。
苏慕瑶其实挺愁的,她已经在容萧屿面前几次提起曹家姑娘,结果容萧屿根本不感冒。
也说了上门提亲的事情,结果容萧屿黑了脸。
说好的前世缘分,今世姻缘,结果两人根本没有情缘。
“我儿不急。”
“怎么不急?苏夫人啊~我跟你也算是聊的来的,你看你可愿意跟我结门亲?我小女儿幼宁你看入不入你的眼。”
“我倒是想啊~可是我儿好像没这个意思。虽说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也想娶个儿子喜欢的,不想以后记恨我这个娘挑了个他不喜欢的。”
这话落下,曹夫人也就干笑了两句,然后转移了话题。
苏慕瑶回府后容祁就从外头回来,两人就等着容萧屿回来吃饭,结果等到天黑都没有见到人。
苏慕瑶照顾了容萧屿这么久,担忧的说:“这孩子到底去哪儿了?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回家。”
“最近回来的都挺晚的,学业重吧!”
容祁给容萧屿当了七年爹,已经能把爹这个校色驾驭的很好了。
他已经想好训的话,等容萧屿回来教育两句。
“最近我瞧着他好像有了心事,人越来越大都不爱与父母说话了,把心事藏在心里。嗳,我们是不是做人爹娘挺失败。”
“其实也还好,你别想太多。”
容萧屿回来时候身上有酒气,他下了学堂就被曹家几个公子拉去花楼喝酒了。
虽然是读书人但也七情六欲,去了那个地方难免沾染些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萌动。
他回到府瞧见了一直在前堂等着苏慕瑶和容祁。
他见了礼道:“母亲,父亲。”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了?咦,你怎么一身酒气啊?你去哪儿了?”
容祁坐着看着容萧屿,坐的远都能被他身上的胭脂味道熏的头晕。
他这是去女人堆里了?
容祁挺洁身自好的,容萧屿给他做儿子,天长地久也该在他身上学点什么吧!
比如洁身自好,不拈花惹草,不风流不下流。
苏慕瑶还在关怀,容祁打断了她絮叨:“你让他去换身衣服。”
苏慕瑶得了话,柔声笑着说:“快去吧!”
容萧屿离开后,苏慕瑶走到容祁身边坐下,她给自己倒了酒道:“他身上那么浓的胭脂味,肯定去了不正经的地方。”
“你知道啊?”
“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怎会不知道?他八成去了女人堆里找乐子去了。”
容祁皱了皱眉,沉寂了下道:“我们明明已经很用心教导了。”
“人虽是我们教养的,但是也不能随了你我性子吧?他还年少没有经过大风大浪,还担不起一个男人的责任,是个还没完全成长好了的男子。青春年少,对不知道没遇到的事都充满好奇,这都是正常的。”
“那如何引回征途。”
“能让人快速成长的就是死爹娘,一个人扛起家业。”
“你的意思是……”
“路我们已经替他铺好了,家业也给他留了,我们就找机会离开吧!”
容祁闻言轻笑了一声道:“你是人类界的日子过够了,想回神界了?”
“怪想我们的孩儿的,也不知破壳了没有。”
“破壳了我自是感应的对的,你别担心。”
苏慕瑶并不担心,她现在已经想到很开了。
日子还长着呢~
第二日苏慕瑶找来了容萧屿,她一边哭一边拉着容萧屿道:“有一件事我不曾告诉你,你爹怕是不行了。”
“什,什么?”
“其实有段日子了,一直强撑着瞒着你没告诉你。”
“……”
“你爹其实得了肺病,吃什么汤药都不见好。大夫说没几日可活了。”
容萧屿感到了不可思议,努了努嘴道:“娘,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不好了。”
“你若是不信大可叫个大夫过来给你爹爹看诊。”
容萧屿一直知道苏慕瑶容易夸大其词,他不相信苏慕瑶,自然是要请大夫来瞧的。
于是找了书童去把大夫请回来。
书童也不知道请那个大夫,直接把南县所有的大夫都请来了。
容祁正在小歇,突然被丫鬟唤醒,叫去了前厅。
容祁见来了不少,苏慕瑶给他使眼色。
夫妻多年知是知道苏慕瑶的意思,他很是无奈。
苏慕瑶上前扶住容祁,扶着容祁坐下道:“相公,您睡了一觉身子可舒服些了?”
“嗯,还行。”
“阿屿多孝顺的孩子啊!听说你病重了特意找了大夫过来给你看诊。南县的所有大夫都在了,你别紧张,只是把个脉。”
容祁微微颔首,装作病重了咳嗽了两声。
他让苏慕瑶附耳过来,苏慕瑶便弯了身子。
“你不提前给我打好招呼?”
苏慕瑶也瞧瞧在容祁耳边说道:“夫妻多年你与我默契有的,我说你命不久矣,知道怎么做了吧?”
两人旁若无人的咬耳朵说话,让在场的人很是尴尬。
容祁微微颔首,然后让大夫过来把脉。
稍稍用法术变动要下脉搏,南县再有名望的大夫都会说他病重快死了。
第一个大夫把脉后,然后摇了摇头。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第二,第三个……
南县的大夫都摇头了,并且连个方子都留下。
容萧屿不敢相信,明明父亲面色红润,根本不像是病重的人。
他扯了扯嘴角不相信的说:“爹不像是病重的人,这些大夫是不是……”
苏慕瑶走了上前,不断给容萧屿使眼色。
“当着你爹的面别乱说,免得让你爹瞎想。”
“可爹真的不像是……”
“他那是,那是……回光返照。”
“……”
容萧屿不敢相信,追了出去询问大夫。
回来后容祁已经不在前厅坐着了,他急忙询问:“爹呢?”
“又有些不舒服了,回屋躺着你。阿屿啊~你爹这病已经好些年了,起初是真不严重,这些天天气不太好,就复发了。反复无常的复发,娘就知道你爹快不行了。”
“……”
“他就是那个不爱说的性子,有不舒坦也压在心里。你瞧他一天下来说过几句话?他就是这个性子。这会肯定躺着熬着,忍着。”
苏慕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关键还会颤几下音,红了眼睛。
容萧屿这一刻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他忙道:“听闻京都名医遍地,肯定能有治好爹爹的能人。我们带着爹爹去瞧瞧,肯定能医好的。”
“没用的,已经熬不过了。儿啊~你就别折腾你爹了。我和你爹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定亲娶妻,之前一直询问你有没有看上的姑娘,询问你对门的合不合你心意,其实就是想让你成亲,让你爹放心的去。”
“……”
“我们不曾逼迫你,就是因为我们做爹娘的最疼你。我们就你一个儿子,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从不苛刻你。如果你爹走了,你娘我也没勇气活下去了。往后还得你一个人过。”
“娘,你在说什么胡话!没有爹你还有儿子,我会为你养老的。”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知道的,娘心里还是你爹最重要,你爹要是没了,你娘也得倒下。到时候你留你一个在人世间,我和你爹得做担心。”
容萧屿其实心里很乱,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眼下境况显然是他想都不曾想过的。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你啊~看开些。你娘我就比你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