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渭光着脚追着她出来,时冉已经停在原地,陆黎的车子停在楼前,人在车子前面站着,此时正背对着她。
听到动静儿,陆黎回头。
确定对方真是陆黎,时渭一愣,赶紧手忙脚乱地捋顺头发,反而越弄越乱,头发全都缠在了一起,再低头看到自己光着的双脚,时渭慌张地跑进门里。
时冉没动,看着陆黎走到她面前,拎起她的箱子,走回车前。
然后回头看着她。
时冉有点恍惚,这种默契,只有在那五年里他们才会有,她没经历这个情况下和陆黎正常相处的时候,不确定怎么解释眼下的场景,可能是……陆黎比较有照顾女性的经验?
她记得有那么几次,小报上报道跟他有关的花边新闻,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陆黎自己似乎也愣了一下,放好行李,走过来站在时冉面前:“你好。”
时冉歪头瞧他。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恋人关系了,”陆黎伸出手,“接送你上学是我作为这个身份的义务,现在,我可以牵你么?”
哪有人以“握手”的姿势牵别人的?时冉哑然失笑。
不用说他们跳过恋爱直接结婚的奇怪路径,就算是五年婚姻里,他们也从来没有拉过手。
陆总就是……这样谈恋爱的吗?
时冉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他不期待恋爱,却非要快速结婚了。陆黎手足无措的样子,与他冷酷老总的外表一点不符,真是过于可爱了。
时冉伸出手,握在陆黎的手上:“你好,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第10章
“嗯。”
时冉看着陆黎点头,又看着他由于紧张,一直在紧闭着的嘴角和带着喜悦而情不自禁微微扬起的眉梢,忽然有点心疼。
然后松开手,在陆黎的表情逐渐僵硬之前,从握着的姿势,转成了十指紧扣。
陆黎只迟疑了一秒,就迅速拉紧她。
“有点疼。”时冉看着陆黎。
“是我太用力了,”陆黎不看她,眼神看向别处,耳根渐渐涌起一团绯红,“下次我轻一点。”
“你放松。”时冉依然盯着他,虽然这样很不厚道,但那个晚上,陆黎强硬着按倒她的时候,可没现在表现得这么软弱好欺负。
“我拉着你。”
时冉说完,看到陆黎点头:“好。”
驱车前行,一路无话。时冉的手机一直在响,吴彻只给她打了一下午的电话,确定她都不接以后,就转成了发信息。
从前手机刚刚流行起来的时候,吴彻钟爱写信,后来各路通讯软件开始抢占市场,吴彻又变得喜欢上发手机短信。
时冉屏蔽掉号码,点开微信,班里一起实习的朋友们都在讨论返校的第一天要吃点什么来庆祝,大家很快分成两派,却因为人数本就是单数而迟迟不能做决定。
她许久都没有看手机,也没回复,群里的人都在不停地“”她,后面就发展成了,大家每说一句话,就会“”她一次。
时冉看着群里那些人插科打诨,到处都是段子和抖机灵,一帮人玩的不亦乐乎。
回忆那些画面,再想到几年以后大家就分别被各种生活的重压变成无趣的预备役中年人,时冉也兴致很高的加入战局,因为她的到来,平衡了“火锅组”和“串串香组”的人数,群里再次混乱起来,没过几分钟就变成了表情包大战。
陆黎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等车子到了学校附近,时冉就让他停下了。以前的大部分时候她都选择搭公交或者打车返校,偶尔行李太多才会拜托司机来送她,也只是送到门口。
她只是家族里的小透明,顶着这个姓氏实在太过招摇,光是解释和大族有钱人撞姓纯属偶然,已经耗费了她不少精力。陆黎的车子虽然不是最新款,但古董车到这个级别的,万一被识货的人认出来,一宣扬,明天她就会在学校出名。
时冉自认普通到极点,实在不想被大家误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然后被各路人士前来打卡观赏,和同学玩起来也各种拘束。
陆黎没问她原因,也什么都没多说,默默停车以后,拿下她的行李箱,走到她旁边。
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在想些什么。如果他在意,为什么不问?如果不在意,为什么表情这么凝重。
时冉叹口气,毕竟也算是欠他一条命。她从前一直觉得陆黎穷凶极恶,毁了她的幸福,可是她又何尝不是毁了陆黎的人生。
一直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个事儿,时冉认真地解释:“谢谢你送我来学校,开着这个车在学校里穿行实在太招摇了。而且今天还有些事情,到学校还得忙起来……嗯,改天有时间就请你吃饭。”
“车子已经停在这里了。”陆黎摊手。
言外之意就是……他本人要送她到宿舍楼下?
时冉没说话。
陆黎也没动,只是眯着眼睛,审视地看着她,看了好久,才眉毛一挑:“你确定不拉着我?”
时冉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陆黎抱着手臂:“嗯?”
时冉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说过以后都由她来拉着他的话,陆总可真是……记性良好并且非常善于得寸进尺。
第一次牵手之前,他看起来紧张又兴奋,牵了一次以后,就像已经牵手一百次了一样表现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
仔细思考可行性后,时冉看了看陆黎的这张脸,简直……比他的车要引人注目百倍,甚至学校门口的报刊亭还放着不少以他为封面的杂志。
不知道要怎么给陆黎讲清楚她的纠结,时冉就看到陆黎朝着她走了过来,以绝对强势又不容拒绝的姿态,拉起了她的手。
非常用力地攥紧,听到她倒吸冷气的声音,又试探着慢慢松开一些,感觉到时冉有一点抽#离的意思,甚至有时候只是出于惯性下滑,陆黎都会迅速拉紧,这个动作不断循环往复几次以后,陆黎就再也不会有一点松开,全程紧握。
就这么被拉着走到学校大门,往角落里走了走,避免站在大门口被路过的熟人围观到,时冉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陆黎:“就到这里吧。”
陆黎依然没问,依然挑眉,过了好一会儿,似乎确定她真的不想被他送进学校,陆黎才冷着脸:“你在搞拖延战术吗?还是你以为这样忽远忽近可以让我迅速厌倦死心?”
“你没得选择,也逃不了的,除非我死。”
时冉:“……”
哪有这么严重。
时冉想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发现并不拿得过来,那把手跟长在了陆黎的手上一样。
他的不安全感,太重了。就算时冉没有对跟他相处表示拒绝,陆黎也一秒都放不下心来。
想了想,时冉抬手捂住陆黎的眼睛,踮起脚尖,鼓足勇气给了他一个拥抱:“带你进学校实在太高调了,给我点时间做下心理准备。”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表达她没在打别的主意?
本来只是轻轻一拥,陆黎整个人微不可查地晃了几下,良好的表情管理让他看起来云淡风轻,但不停颤抖的睫毛依然在透露着他的不淡定。
时冉想着事情,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看陆黎不再说话,刚松了口气,以为终于说清楚情况,让陆黎知道她的为难并不针对他本人的时候……
只见陆黎松开行李箱,动作快且十分迅速,轻轻一推就把她按在了墙上,时冉还没反应过来,炙热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粗#暴又带着侵略性地长驱#直入,像是要吞噬掉她的整个身#体,连灵魂都不放过。
事发突然,时冉没有一点准备,甚至因为呼吸太不顺畅而产生惯性的身体挣扎,她想要停下,可陆黎根本不答应。越是挣扎就被压制得更厉害。
过了许久,时冉都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放弃抵抗,任他予取予求的时候,陆黎才终于停下来,喘息着游移到她耳边:“时冉,我不是什么圣人。与之相反,在你的事情上,我一贯非常卑鄙龌龊。”
“如果从昨晚到今天的所有都是欲拒还迎,那大可不必,冷淡对我更能保护好你自己,”陆黎垂下眼,自嘲地笑,然后一双眼睛盯着时冉,表情忽然变得有点疏离,“一旦你有一点让我误会的动作,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陆黎离开她,掏出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然后大步迈开,走回车子旁边,从后座拿出来一个白色的纸袋,递回到她手上:“纪念日礼物。”
时冉低头看了一眼,没明白:“……什么纪念日?”
“今天,”陆黎努力露出一个笑容,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纪念日快乐,我的女孩。”
时冉看着陆黎的车子慢慢开走,松了口气,来不及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就赶紧把袋子塞到背包里,赶紧拉着箱子往宿舍奔去。
在她没有回复的这段时间里,群里的同学们迅速对“敌对势力”进行了诏安工作,最终两个分组成功从混搭组向着性别分割组的方向发展,等到时冉推开门进了宿舍,才发现群里所有的女同胞都在她们的房间里,组团和对面的“串串香组”互相攻击。
见到她进来,赶紧拉她入局。
女生8个,男生6个,在她来之前,女生只有一票优势,男生组们愤愤不平,纷纷决定以时冉的决定为最终决定。
时冉看着一屋子各个风格的美女都以豺狼虎豹般的眼神盯着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女生的“火锅组”,男生们因为败北的太过迅速,全都在群里鬼哭狼嚎,以表情包表示悲痛欲绝的心情。
决定了晚上的人生大事,大家就开始奔赴到学校的各个角落,去做返校后各自要做的正经事。时冉没什么着急的事,放下行李箱,准备先收拾包里的东西时,看到了那个“纪念日礼物”。
刚要拿出来瞧瞧是什么东西,就听见上铺好友郑咏雪讲八卦:“诶,时冉,你刚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学校门口有个特别帅的男人在壁咚我们学校的女生?”
“没有……”时冉手上的动作一顿,只觉得头皮发麻,余光瞥了一眼腿边的箱子,默默拉过来塞到桌子底下。
“真的好帅那个男人,天哪,壁咚,好苏,我们还拍了照片。”郑咏雪把手机从上铺举下来,递到她面前,时冉看了一眼,好在这个角度,陆黎把她挡得严严实实,连一点衣角都没有露出来。
“还好吧……照片也……看不出来什么。”时冉赶紧脱掉外套,塞进洗衣篮,换上了一件卫衣。
“身材也很棒,我们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迈开腿,身体前倾时拱起膝盖,喷鼻血……”郑咏雪依然在花痴,念叨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好想知道这个女生是谁啊,不会是咱们学校的校花吧……”
“有可能。”
时冉看了眼时间,为了避免八卦挖的太深把自己给挖出来,赶紧扯开话题:“我点了奶茶,一会儿就送到了。”
郑咏雪立刻坐了起来:“天哪时冉,你是什么小仙女,我刚想喝,你就买了。”
说着,从上铺下来,给了时冉一个大大的拥抱后,主动跑出去迎接外卖小哥。时冉松了口气,这才打开那个礼物。
是一瓶香水,里面有一张很好看的手写体卡片。
“我是个绝望的人,是没有回声的话语。
丧失一切,又拥有一切。
最后的缆绳,我最后的祈望为你咿呀而歌,
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时冉拿起那瓶香水,看到上面的名字。
rose of no an 39s nd,无人区玫瑰。
第11章
等到郑咏雪拎着奶茶外卖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时冉已经收拾好东西,坐在椅子上发呆了。
她对香水没什么了解,除了表哥有次出国给她带回来的大吉岭茶,她的生活中,就再没出现过这个东西,甚至那瓶香水还没开封,依然放在房间的柜子里。
郑咏雪放下奶茶,贼兮兮地凑到时冉旁边:“吴某人已经在宿舍楼下等很久了,你怎么还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