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晚》你是恶梦
(那是爱,同时也是恶梦)
但是仍然有个声音对自己说:真的好吗?
林晚吟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口中将要吐出的情绪,谨慎地选择后说道:「夏穆给了我日记,我寄放在他那边的日记,我想,在这个时候看会更了解你,还有所有的事情吧?你说过的不是吗?你说我能短暂想起的。」
所谓的发病前兆。
洛青仪失笑,「是吗?可你读过一次不是吗?结果是你觉得那根本就不像你发生过的事不是吗?日记对你来说,就是一本别人写的书对吧?你对它一点连结也没有,每一次发病我都在你的身边,但你忘得一乾二净。」
洛青仪的脸慢慢地逼近,「…那就是我的恶梦,如果你想看,就让你看。」四目交接之时,冰冷的嘴唇印上了林晚吟的。
那是不同以往的吻,吻得很轻,记忆中,好像有那么模糊地一次,他吻了他,如此地轻。
他想找寻那个吻。
「好,让我看你的恶梦。」
吻结束时,林晚吟说道。
发病没有么好怕的,提早结束与洛青仪的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因为就在方才,林晚吟确认了洛青仪与他的关係、感情。
倘若是爱、倘若是长远的感情,那就不可能会是一场恶梦。
对洛青仪而言,原来他的事情就是恶梦。
一个想忘也忘不了的恶梦。
那是一个冰冷的夜晚,冷风透过窗户隙缝吹进几乎一无所有的房间,但是洛青仪握着林晚吟的手,握得比关紧的窗还要紧密,林晚吟的汗渗进洛青仪的五指,暖了他一直是冰冷的手,黑暗的房间内,只有风与彼此的呼吸声。
未久,雨开始下,轻轻地拍打在玻璃上,时而急时而缓的白噪音在两人身边环绕着,林晚吟突然想知道,为什么洛青仪要亲吻他?
双唇微啟,林晚吟想开口,洛青仪却先于他。
「对不起。」
林晚吟转头看他,黑烟自洛青仪身体窜出,充满了整间房间,白噪音没有消失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噪音形成暴雨,除了打在窗户玻璃、也打在自己身上,痛得林晚吟蜷缩起身体。
低头一看,林晚吟的手上纂着张湿得近乎看不清的纸条,下着大雨的夜里,仅凭着印象中附近的公园,林晚吟牵着一个孩子小心翼翼地绕到暗巷,一排建筑的后门紧闭,雨声之中还夹杂着震动声,林晚吟小心翼翼,他将孩子塞入并排的垃圾箱与垃圾箱之间,手比出"嘘"要他别发出任何声音。
拨开眼前的掉个不停的雨滴,林晚吟朝其中一个门敲打。
『开门!开门!静梅姐姐…静梅姐姐…』林晚吟不断喊道,敲了好几下,敲到垃圾箱的孩子都不忍心,不禁抱紧手中的熊娃娃。
林晚吟不愿放弃,『叶静梅!叶静梅!』不断喊到叶静梅终于开了门,身为俱乐部餐厅助厨的她,开门时还拿着刀,穿着围裙、戴着厨师帽,长发简洁俐落地盘起。
一看见是林晚吟冒着大雨站在外面还带着个小孩,叶静梅吓得下巴都要掉了,立刻是左顾右盼,确认附近没有别人后,『快进来!』伸手将林晚吟扯进屋子,招手要垃圾箱的孩子也跟着进来。
叶静梅住在俱乐部的三楼仓库,大学刚毕业的她需要省吃俭用才能存到出国留学的费用,为此,她窝在俱乐部的三楼仓库有一段日子。
林晚吟来找她,是因为叶静梅不只是十二门徒,还是一个曾经受过林晚吟帮助的门徒,那十二人中,最早只有叶静梅曾对她说要离开教会、并且真正地离开了教会。是她要林晚吟读书学习知识、并且从她的大学图书馆中不断借书给林晚吟看,让林晚吟知道她想追求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她不想要自己的未来被婚姻受限,但教会指定她一定要嫁给当时已经分手的余正仁,这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最后她心灰意冷地选择离开曾经是她精神寄託的全知引导会。
她得到了新的寄託,不再是那个庸庸碌碌无所适从的人。
或者因为那些书、又或者是因为叶静梅的关係,林晚吟也同她一样逃了出来,但与叶静梅不同的是,他却带了一个小孩脱逃,而这小孩也非比寻常。
叶静梅摇头叹道:『这不是十二吗?你怎么连十二都带出来了?』
叶静梅将自己的两条浴巾丢在两人身上,林晚吟机灵地抓起浴巾擦乾身子,而被称作十二的洛青仪却动也不动,任凭雨滴自自己的发梢落下。
林晚吟见状,伸手替洛青仪擦拭起头发。
『先把身体擦乾我们才能搭船去卢温探望你的妹妹和舅舅呀,听话。』
洛青衣是洛青仪心中的一把钥匙,一听闻她,洛青仪立刻抬起头擦起头发,一面怯怯问道:『你呢?你还会流鼻血吗?』
林晚吟摇摇头,右手指抹过鼻孔确认没有血痕,爽朗地笑了。
『暑假的时候不是都会去卢温吗?为什么要现在去?而且要去卢温有什么难的?为什么不跟零说?』叶静梅给两人端来两杯热可可,吹了几下,深怕两人烫着,小心翼翼地放在矮桌上。
林晚吟喝下一口,『再不去就来不及了,要跟他的舅舅和妹妹说零已经疯了,他竟然要自己的亲生小孩也去入侵别人的恶梦,这么痛苦的事情,他竟然要亲生儿子做。』
叶静梅一时无法反应,『你说什么?十二跟你一样有入侵别人梦境的能力?』
林晚吟摇头,『不是十二跟我一样,是我跟十二一样。零说,十二比我更厉害,他不会发病,因为他是最纯粹的。』
『最纯粹的?什么意思?』叶静梅感到脚底冰凉,双臂交叉互相摩擦着。
『静梅姐姐知道吗?十二是零和自己的妹妹生下来的,所以零才说十二是最纯粹的。』
叶静梅不敢相信,气得差点七窍生烟,『真的吗?十二你説!』
洛青仪轻轻点头,看来不过是浴巾晃了一下却震动了叶静梅全身的神经,洛云真这样的一个变态根本没有资格将儿子留在自己身边。
『那你们两个确定到了卢温,那个舅舅会照顾你们吗?』
『当然会,我和青衣不仅是他的养子女,他还是我们的舅舅,有法律上的关係,他不会不照顾我们的。』洛青仪说道。
『所以你们要坐船啊?可是你们有坐船的费用吗?可不能在这里久留,零一定会派人找来这里,我是最有可能藏匿你的人,所以这里很危险。』
两人低头不语,坐一趟船要多少费用两人完全没有概念,这一趟完全是每天时日累积下来突然的一个引爆点,突然地便想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了,当时利文通往卢温还没有桥樑,需要依靠船隻或小型飞机的接驳。
叶静梅心道也是,从房间一角的柜子中取出两张千元钞票交给林晚吟,『你们两个今天就先留下来,明天晚上带着钱我载你们到五号公路,从那里一直直走就可以看到港口,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就一直看着港口前进就好。』
『我可不敢直接把你们送去港口,万一被逮住不就人赃俱获?所以原谅我,我只能把你们放在公路,说不定也可能有好心人载你们一程。』
只是这样,林晚吟便乐得不可开交,握着叶静梅的手不断说谢谢,乐观地想着如此一来,洛青仪终于可以获得自由了。
只要等到明天晚上就好了。
只要等到明天晚上结束、等他告诉洛青仪的养父母零对他都做了些什么,相信身为养父母的人都是可以理解也是会因此挺身而出的。
当天的夜里,两人躺在仓库简陋的小床上相互依偎,想着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一些美好的事,盯着水泥钢筋裸露的天花板想着想着,两人甜蜜地闔上眼皮,未久,林晚吟怀中的洛青仪感到自己的脸颊濡溼,醒来一看,林晚吟的鼻血近乎浸湿整个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