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沟里翻船,一夜翻了好几次。陆菀气的想咬人。却又正中那个浪荡子下怀。
隔日一早,始作俑者逃之夭夭了。
陆菀在床上累的不能动。
可她心里还想着芍药的事情呢。
礼已经备好了,也提前说了要进宫去,总不能食言。
刘翠进来伺候她起来。
还没穿衣裳,看到那背,刘翠啧啧道,“这是饿了多久了?如狼似虎的。”
陆菀道,“什么狼虎,他是狗。”
刘翠掩嘴一笑道,“照这个样子,以后不愁孩子少。”
陆菀脸一红,道,“嫂子说这些做什么?我正气他呢。”
刘翠给她套上衣裳,道,“气什么?人是你自己选的。真要选到那种不行的,你又乐意?”
嫁过人的,尤其是有了孩子的,这些话题倒没那么避讳了。
陆菀历过两世了,更没什么可忌讳的。
她想了想抿唇一笑,道,“说的也是。”
起身,全身都酸痛,又坐下来,愤愤道,“还是气。我这样哪有力气进宫?”
刘翠道,“若不然下午再去?”
陆菀道,“那不行,说好了的。你给我备些容易消化的,我吃一点恢复些力气。”
刘翠点头,看了看她,又重新换了衣裳。
陆菀不明白,只照着刘翠拿来的衣服穿了。
吃了些东西,坐了马车入宫去了。
见到了芍药,行了礼。
芍药忙把她请着坐下,命人上了茶点。
陆菀刚坐下,芍药便瞧见她脖子。
芍药经过人事了,当然懂。
那立领挡了,也没挡住,红痕叫人想入非非。嘴巴也有些肿了,看来是战况激烈。
小姐很幸福呢。
芍药心里高兴。
示意陆菀喝茶,道,“昨儿个侯爷在小姐那里留宿的吧?真盼着老爷赶紧回来,这样你们就能成亲了。”
陆菀刚疑惑芍药是怎么知道沈冽昨晚在她那里的。就见芍药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脖子看,又想起早上刘翠给她换衣裳,她就明白过来了。
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挡了挡。
陆菀道,“今儿个来给娘娘贺寿来的。备了一份贺礼,娘娘可别见怪。”
说着叫金盏奉上了。
芍药亲自去接了,眼眶一红,道,“小姐竟还记得?”
她爹娘都不记得,也没旁人记得。便是景宁帝问过她一回,她只说不过,这事便搪塞过去了。
却没想陆菀竟记着呢。
“可别哭,我这人脑子好,记得这些。看你面色红润,就知道你过得不差,这才是最好的生辰贺礼。”
芍药道,“我有今日,还不是托了小姐的福?”
陆菀忙摆手,道,“可别说这些。在宫里呢,我可担不起。”
芍药笑笑,便过去了。
却不想姚皇后来了。
这一来才知道今日是芍药生辰,忙道,“你生辰怎么也不同我说,我该备一份礼的。”
芍药道,“一贯没有过生辰的习惯,皇后娘娘不必麻烦了。”
穷人家的孩子吃饱饭就行,谁还想着过生辰啊。尤其是女郎,嫁了人,连自己的姓氏都没了。
姚皇后道,“你入了宫身份不同了,该有就得有。我一定给你补上,别和我争了哈。”
陆菀搭腔道,“就是,皇后送的礼肯定比我的好,娘娘可别傻着不要。”
姚皇后失笑,指了指陆菀道,“你呀,这是要从我这里薅点好东西走了。”
陆菀道,“皇后那里好东西多如牛毛,少一件两件的无妨。”
姚皇后笑起来。
众人聊着,姚皇后又提议去桃园看看。三月底了,桃花开,放眼的绿色拥着粉色,春意盎然。
去时,远远瞧见有宫女在哭。
这宫里头多得是宫女受了委屈躲起来哭得,谁也不当回事。只这宫女躲得不够隐蔽。
姚皇后微微皱眉,又碍于芍药和陆菀在,便作罢,假装没看见,逐渐走远了。
陆菀也只是偶然看过去,却瞧着眼熟。
等再走了几步,才想起来,是朵朵啊。
高敏宫里的那个小宫女。
怎么又哭起来了?
被姚皇后喊了一声,陆菀也不多想,跟着去了。
姚皇后临近中午便回去了。
芍药留着陆菀用午膳,二人一道回去。
回宫的途中,一宫女突然冲出来,伏在地上,额头触地。
芍药被吓了一跳,那宫女抬头一看,竟是朵朵。
陆菀小声与芍药说了两句,芍药便知道了她是谁。
因在宫里,芍药是主子,陆菀只是客,便由着芍药去问了。
“你是何人?为何拦我们?”
朵朵眼泪簌簌而下,道,“求娘娘救救奴婢。”
“你先起来回话吧。”芍药自己是奴婢出身,还不大习惯别人对她动不动就跪。
这事叫景宁帝知道,帐子里让她跪了,做些羞羞的事情。芍药看到旁人跪,便更不自在了。
朵朵起来,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了。
原是有个内侍官瞧中了她,向高敏求了,高敏应下了,要把她许配给那个内侍官。
内侍官都是净过身的,嫁给他们,就意味着以后再不能做正常的女人。宫里的宫女到了一定年岁,还是能出宫再嫁人的。一旦嫁给内侍官,这念想便断了。
芍药便动了恻隐之心,脚下微动,似是要说什么。
陆菀见状,手轻轻扶住她的手臂,将她止了。
陆菀看着朵朵道,“你知道我们过来,所以在那哭着等我们?”
朵朵忙道,“奴婢不敢。”
陆菀道,“这件事我可以不论。只宫里头多得是苦命的人,大家靠着自己的本事活下去。上次我念你可怜,叫你去求了药。可不代表,我们要一直帮着你。你与我们非亲非故,我们凭什么要帮你?”
朵朵张了张嘴,被陆菀问的哑口无言。
陆菀又道,“你该求的不是我们,找你自己的主子去。”
对芍药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吧。”
芍药听了她的,等回到宫里,却一直呐呐。
陆菀道,“你可是觉得我狠心?”
芍药摇头道,“小姐什么人,我心里清楚。只是瞧着她可怜罢了。”
陆菀道,“这宫里头多少可怜人?你能救几个?娘娘,我一直与你说,你在宫里,首先得学会明哲保身。你是我在意之人,旁人我管不了。你也管不了旁人。”
芍药点点头,虽认同陆菀的话,心底大约还是不大过意的去。
到底纯良,又何必叫她觉得自己是个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