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一瘸一拐的撒腿就跑,可腿脚本就不便,加上王平年轻力壮的,没一会儿王平就把老婆子给抓住了。
老婆子背对着王平不肯转过身来,双手慌乱的把头发扯着挡住自己的脸。
王平看她这般,突然跪下来,哭着唤道,“娘……我是王平啊。”
听到王平低声哭泣的声音,老妪犹豫了片刻才转过身来,颤抖着双手去抚摸王平的脸颊。
温热的眼泪落下来,正好打在王平的脸上。
“我儿……”声音喑哑,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可怖。
太久了,她连话都不敢说,就怕被人认出来。
“娘……”母子二人相拥在了一起,皆哭成了泪人。
王平要把王老婆子带回定国公府,王老婆子死活却不愿意。王平便把她带到了客栈,趁她洗澡的空档去街上买了干净的衣裳回来。
王老婆子洗了澡,换了新衣裳。脸上好几处伤,还有一处是新伤。
王老婆子道,“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总会容易摔倒,都快好了。”
王平点头,亲自给她梳头。头发早就结成块,王老婆子道,“别管了,都剪了,戴个帽子,方便。”
王平点头,道,“也好,以后还能长。”
心中却涩然。
王老婆子对王平道,“你家媳妇是个好心人,虽没认出我,却给我送吃的。我看到丫丫了,可可爱爱,和你小时候很像。”
王平道,“她没认出你来,要认出来一定早与我说了,娘别怪她。”
王老婆子笑笑,道,“怎么会怪她呢?是个好孩子,我儿有福气。”
王平走到王老婆子跟前,问道,“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老婆子却不愿说。
才相认,王平不想逼迫她,将她安顿好,又说好了第二日带着刘翠和丫丫一起过来看她,王平这才回去。
刘翠早就等的急了,以为出了什么事,看到王平平安归来,这才安心。
刘翠道,“孩子饿了,先给她吃了,如今睡了。我去给你端饭菜。”
刘翠要走,却被王平拉住了手腕,“翠儿,我有话和你说。”
刘翠见他有事,便点头,两个人在榻边坐下。
王平便把今日遇到王老婆子的事情说了,一边说,忍不住又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刘翠也被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怎么会?那是娘?王平,我,我不知道,若知道的话,我一定……”
王平道,“这不怪你。你不是那种人。对一个陌生人你尚且如此心善,何况是自己的婆母呢?”
刘翠还没从惊愣中完全走出来,道,“娘怎么会变成那样呢?她既还在京都城,为何不与你我相认?”
王平道,“娘不愿说,她有事情瞒着我。爹已经过世了。这其实怪我,我应该早日回去找他们的。”
王平是早就有了打算告假回去一趟的。迟迟没有爹娘的消息,他心里一直难安。可是正好赶上高辙溺亡,定国公府一团乱。后来他被调到高远身边,没多久又负责陆绯的安危,事情便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耽搁下去了。
刘翠想了一下道,“娘不愿说,咱们也别逼她了。等日后她想说的时候就说了。对了,你怎么不把娘带回来?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怎么还能让娘露宿街头?”
这话也是王平正想说的。
他道,“娘不愿回来,我把她安置在客栈了。明日我们一家三口都去看她。”
刘翠点头。
王平又道,“我路上想了一下,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尽管说。你我夫妻,有什么不能说的?”
王平便道,“我想过了,在外头买一处宅子,先叫娘还有你和丫丫住过去。等世子夫人顺利产下孩子,我也住过去。你觉得如何?”
刘翠点头道,“自然好。老人家最主要是舒服,娘既然不愿搬进来,那我们肯定要搬出去的。这些年手上还攒了一些银子,先买个小点的宅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娘的。”
王平心下感动。
只他素来话不多,只傻傻看着刘翠,也说不出什么感人肺腑的话来。
刘翠噗嗤一笑,道,“犯傻做什么?我去给你端饭菜去。今日无论如何与娘相认,是好事。”
王平点头。
这一日,沈冽上午就来了。
上午来,还是头一次。陆菀有些吃惊,她刚用了早饭,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沈冽一身骑装,松了松手腕,道,“来吃早饭。”
陆菀去看一眼芍药,芍药忙去准备了。
沈冽坐下来道,“早上陪着皇上打猎去了,没顾上吃早饭。”
陆菀道,“我也是刚起没多久。”
沈冽道,“想睡便多睡一会儿。”
陆菀从没这么自在过。便是以前过得也自在,可到底一直身边有人看着管着。到了这里,身边除了芍药和金盏再无旁人。她一下子身心都放空了,做什么事完全顺着自己的心意。
陆菀道,“不能这么放纵自己。”
沈冽道,“怕你不愿。”
一会儿芍药已经端着早饭过来,一碗粥,一些小菜,还有些面点,都十分精致。
沈冽吃了早饭,问道,“今日有什么打算?”
陆菀笑了一下,道,“能做什么?不过是在园子里走一走罢了。”
沈冽问,“想做点什么吗?”
陆菀不解。
沈冽道,“我想教你几招防身之术,至少再遇到什么危险,自保周旋,争取一点时间总是好的。”
陆菀凝视他。
沈冽问,“看我做什么?”
陆菀道,“你从没问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冽道,“可以想象。”
“怎么不向我求证?”
“若你不愿说,我何必问?这件事的主动权在你,若你想说,或者想叫我做点什么,随时,我都在。”
陆菀歪头凝视着他,随即眉眼含笑,“陪我走走,早上吃的有点多。”
两人并肩,悠悠然走着,闲庭细步。
景宁帝洗了澡换了衣裳,去瞧了高敏,她懒懒还在睡着,景宁帝便没打扰。走了几步,又问内侍官,“定北侯走了?”
内侍官答道,“皇上去沐浴,侯爷便走了。”
景宁帝道,“每日来回,从不在别苑住下,那他找朕要个宅子当摆设的?走,看看去,这家伙现在也会骗人了。”
说完,便带了一个人奔着沈冽的别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