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很快和宋玫说了他愿去孙慧为妻的事情。宋玫便是敛着,也难以掩饰嘴角扬起的弧度。
高启作揖,道,“我已经听了阿绯的劝,遂了母亲的心意。也请母亲答应儿子一个请求。”
宋玫道,“你说。”
高启道,“以后无论阿绯能不能生下孩子,母亲都不要拿这件事说她。还有,我这一辈子都不会休妻,我在一日,陆氏绯娘便永远是我的妻。”
宋玫已经被开心冲昏了头。她虽然不大满意陆绯,但也知道高启拿她当作心尖宠。这一点她和赵姨娘一样,知道有些事情可为,有些事情不可为。如今他愿意娶孙慧,陆绯占着这个世子夫人的身份也无妨。她对陆绯当这个正妻没有什么意见,何况她还有诰命在身。宋玫唯一在意的就是子嗣,是定国公府的长子嫡孙,其他都不重要。
宋玫自然满口答应,“你娘的心也是肉做的,阿绯平日里敬重我,又孝顺,我是一直念着她的好的。你且放心吧,你只是娶了慧娘为妻,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变。”
高启便颔首退出去了。
刘妈妈道,“世子爷看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宋玫道,“高不高兴的有什么重要?以后慢慢就通了,不必急于这一时。”
刘妈妈道,“那老奴先恭喜夫人了。还是夫人这法子好用。如此一来,世子爷一点也不会埋怨夫人你。”
宋玫叹口气道,“看来这陆绯在高启心里分量很重啊。男人还是不要太重感情的好,否则视线就被束缚住了,看不远的。”
刘妈妈道,“兴许这样更能受皇上器重,名声出去了,比什么都好。夫人也别杞人忧天了。”
宋玫道,“是了是了,好多事情要忙呢,赶紧看日子去。”
孙慧知道了这消息,高敏先向她道了喜,终于如愿以偿了。
孙慧却道,“不知道怎么了,不是那么高兴。”
高敏道,“你呀,所求太多了。我要是像你一样,宫里都不要去了。人呀,还是得想清楚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其他的便没那么重要了。”
孙慧道,“你都能修道了,我和你不同。我去找他去,找了,我心里才踏实。”
孙慧说完就走了。
高敏看着,叹气。
世人都被感情所累呢,庸人自扰。
孙慧将高启拦了,两个人到了水榭的凉亭里。
孤男寡女,但马上要成亲了,也没人说什么。
孙慧问道,“你娶我是不是被逼迫的?”
高启反问她,“你明知我不想娶你,你却还留在府里,所求又是什么?”
孙慧说不出话来了。
高启道,“我没有怪你。因人都是俗人,都有贪念,都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也是,我也是。”
孙慧张了张嘴,问道,“你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高启道,“是我想守住的东西。慧娘,我其实敬重你,但你今日来找我,我便知道,你要的太多了。若你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我也不瞒你,我能给你的不多,你便是要,也要不到。”
这是大实话,却太伤人了。
孙慧便后悔了,的确是该听了高敏的话,不该来找他的。
孙慧强撑着没在高启跟前哭出来。
因她觉得在高启跟前越光鲜亮丽,越自信美艳越好。那些不堪的,卑微的,落魄的,都不该叫他看见。
孙慧到了高敏那里,便哭出来了。那么久了,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高敏也不知道怎么劝了,因这事还得靠自己想通。
孙慧哭着道,“我有什么错?我要嫁他自然想他也喜欢我。两情相悦才是夫妻最好的归宿不是么?”
高敏道,“你错就错在,明明知道不是两情相悦却还要强求。他要是这般薄情的人,你也不会为他如此痴狂了。你自己在那矛盾纠结,跳不出来,坑的就是自己了。”
孙慧没法反驳了,只是哭。
高敏道,“你要是还这样,我就信封书信回去,叫家里人来接你回去。我看也别成亲了,我怕把你折磨的最后自戕了。”
说着,就要起身,孙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一边淌眼泪,一边道,“你这人,怎么遇到什么事都这么冷静?”
高敏道,“天生的性子。”
孙慧道,“我不哭了,你也别写信接我回去。我嫁,我糊涂了,现在要求这么多做什么?她绯娘都能为了自己把他推出来,我有什么不满足的?我好好的待他,总有一日,他也能把对绯娘的爱分给我一点的。”
看似想通了,又没想通。
但总算是眼下这一关过去了。
高敏推开她的手道,“我写信去。”
孙慧急道,“怎么还要写?我都说要嫁了。”
高敏用手指戳她的脑袋,道,“你糊涂了?既是要成亲,自然要把家里人接过来的。”
孙混失笑。
陆菀也得知了高启和孙慧的事情。
徐妈妈叹息道,“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原本一直羡慕二小姐和姑爷的感情呢,可也逃脱不了这些。子嗣,真是后宅的铁律啊。”
陆菀没说话。
她有点替陆绯难过。
虽她做不了什么,可她也是自己的姐姐,如今京都城唯一的亲人。她若能过得好,她心里也安,远在军中的陆青和陆詹也能心安。
徐妈妈看了一眼陆菀,知她不高兴,便道,“小姐也别操心了,都是个人的命。是二小姐自己求的二姑爷娶妻的。”
陆菀道,“她糊涂了。她虽然上头有婆母压着,可她忘了,她手上有把利刃呢,那就是大哥。大哥和高辙又不同,他是嫡子,是世子,以后这定国公府都是她的。她不和大哥合起伙来对抗宋玫,却早早缴械投降了,真是糊涂。”
“到底性子不同。许是在苏姨娘身边待久了,抓住的,就不敢轻易放手了。也是怕失去吧。”
陆菀道,“妈妈说的在理。性子不同,面对同样的事情处理的态度和方式也是截然不同的。只是替她觉得有些可惜了。一旦有了平妻,心里就有了一根刺,她和大哥便再回不到从前了。”
徐妈妈叹口气道,“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二小姐有她自己的命。”
陆菀道,“恨她自己看不透。算了,我还是操心自己的事情吧,按理说赵姨娘那处该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