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辙在饮酒这件事上十分克制。便是与几位好友出去宴饮,他也是压着自己的。因他觉得若喝多了,丑态百出,那实在是太多丢人。他稳重自持,对自己有要求。
可今日不同。
他在镇国公府喝了一些酒,也只是未婚,恰到好处。偏他又买了两坛子回来,想起在回廊上聘婷女郎的娇艳面庞,便心神荡漾。
明知不该喝,明知不该想,他又给自己找了借口,只放肆这么一回,书明日再读便是了。
自己把自己说服了,便多喝了几杯。
逐渐的有了醉意。
他歪在榻上,一只手撑在榻几上,一只手晃着酒杯。衣襟已经散乱,露出他好看的锁骨。偶尔有酒顺着嘴角躺下去,流到衣襟中,透着倜傥风流。
有人进来,带着一股清香。
他半眯着眼看过去,是绿锦。
他穿着翠绿色的裙裳,青翠艳丽,让人眼前一亮。
“公子怎么喝了这些酒?”
高辙微微一笑,道,“高兴。可不许到我娘跟前告状去。”
绿锦也笑,道,“奴婢才不会。”
她走到一边,道,“奴婢给你燃一炉香,以给公子助眠。”
说着走到一边,取了香炉,燃了香。
有袅袅的烟升起,有香味传过来。这香味特别,叫人闻了还想闻。
高辙撑着头问道,“什么这么香?”
绿锦回,“就是普通的香。”
高辙没在意,又继续喝酒。绿锦在一边伺候着他,眼波流转时不时看向他。
过了一会儿,高辙身上像是有一股小火烧起来。
他虽有些醉意,可神志还清明的很。
且他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郎。他朝那香炉看过去,质问绿锦道,“你燃的到底是什么香?”
绿锦结结巴巴道,“就是,普通的香。”
高辙蹭的站起来,怒视着她,“你一个婢子,竟还敢骗我?”
高辙极少发火,绿锦忙跪了下来,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高辙道,“这些腌臜手段是从哪里学来的?”
知道高辙是真的生气了,绿锦忙求道,“奴婢知错了,公子莫要赶奴婢走。奴婢若回了少夫人那里,少夫人也是会将奴婢打发卖了的。”
高辙皱皱眉,道,“菀菀心善,又如何会将你变卖了?”
绿锦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公子,奴婢真的知错了。”
绿锦自然知道高辙的心软,便在地上磕头。
高辙叫她起,她也不起。一边哭,一边磕头。
高辙终究不忍,走过去,将她扶了。
绿锦轻扯他的衣角,哀哀戚戚,“公子要留下奴婢吗?”
她这话一语双关,高辙却没细想,只道,“你先起来就是。”
绿锦大着胆子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却在此时高辙把手收回去了,连着她手中的那一点衣角也被抽去了。
高辙正看着门口处,绿锦扭头看过去,惊得险些瘫坐在地上。
陆菀扫过眼前的情形,视线落在那香炉上。
再看那二人,陆菀的视线只是与高辙碰了一下,便转身出去了。
高辙忙追出去,因醉酒,跌跌撞撞的,稍显狼狈。
“菀菀,你去哪里?”高辙唤她,清冷的公子在她跟前却永远温温柔柔的。
陆菀停下来,面色冰凉的看着高辙道,“你追出来做什么?可别暴殄了好东西。毕竟催情的香料不便宜。”
高辙皱眉,脚下微动,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屋里燃的是催情的香料?”
陆菀语塞一下。
高辙的眸子一点一点冷下去,道,“你早知道?”
陆菀的确是早知道。她不说,高辙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问道,“那为何不提前说出来?”
他自问自答,道,“呵,是为了捉奸在床?你就是想看到我和绿锦在一起对不对?”
人要是由着自己乱想,什么样的可能性都会想到,且还能顺理成章。
高辙激动的抓住了陆菀的双肩,质问道,“还是从一开始,你把绿锦安排在我身边就是为了这一天?好利用这一点,让我亏欠于你,叫我与你和离?”
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高辙突然笑了起来,道,“原来啊,你做这些是为了这个。陆菀,你好深的心机啊。不惜把我推出去,不惜把绿锦推到我身边。你抛弃你的夫君,抛弃你的忠仆,陆菀,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
陆菀在心中冷笑。
他是如何能趾高气昂的在数落她的罪行的?
可有时候失望到了顶点,便连一句解释都懒得说。
“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