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朵养好伤之后就迫不及待来找我,银红罗衫,玉色綃裙,云髻花鈿,玲瓏明璫,通身大家小姐的气派。
我俩拉着小手,窝在暖阁里说了一车子的话。
「朵朵朵朵,我们秦明两家是不是世交,你我从小一起长大?」
「瑄儿,你……你都不记得了吗?」她瞪大了明媚的双眼,小心翼翼地问,大概是在想我脑子是不是摔坏了!。
「应该说,那一摔,我很多事都忘记了,可我还记得你,记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呀!」朵朵笑到嘴巴都快裂开了。「怎么样你都不会忘了我的!」
忽然她拿着抱枕跳起来。「那我哥呢,你不会忘记他吧?忘记他你就惨了!」
「哪会呢?」我虚笑一阵,其实我真的不记得。
「你们是娃娃亲,你我母亲同时怀孕,约好男的结为兄弟,女的结为姊妹,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可是我哥那时候五岁,偏指着伯母的肚子要你作媳妇!即使母亲生下的是弟弟他也不让,笑坏一堆大人。」
「因为你是女孩,所以我就变成你哥的未婚妻了?」
「对啊,他对你的佔有慾可强烈的呢,从小护你比护我还周全!所以听到你被姓黄的那王八羔子打伤后,除了把他狠揍一顿除去学籍,还动用朝里的关係让他下狱,黄家的人急得焦头烂额,求我哥放过,可你想他怎么肯?受伤的可是他心爱的未婚妻啊!」
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也受伤了啊!难道你哥不心疼你?」
他看到我时总是一副情深雋永的模样,可惜我没有之前的记忆,怕跟不上他的情意。
「我哥也是心疼我啦,但完全不能跟你比!」朵朵大字躺在暖阁的榻上,毫无淑女的样子。
「再多跟我说说我们两家,我当故事听。」
「嗯。」朵朵望着樑柱,空灵的眼神又来了。「家父秦永汉是侯爵,所以我们是秦侯府,你们是明伯府,我们两家世代交好,爹爹是结拜兄弟,母亲是闺中蜜友,小辈们也相亲相爱,彼此联姻……」
朵朵看向我说:「就等你明年初嫁来我家,好为两家开枝散叶……」
「好为两家开枝散叶?朵朵,我没有兄弟吗?」
「你连这么要紧的事都忘记了?」朵朵怔怔地看着我。「伯父伯母只你一女,将来你多生男丁,说好要过继给明家的!」
原来如此!我握拳敲掌心。
「哥哥说你跟之前不太一样了……」朵朵不安地起身,疑惑地看着我。
「不、不太一样?」我紧张起来。
「说你看他的模样,跟他的互动,都似隔着一层……」
「应该是我大病初癒脑袋糊涂了吧,我一定改进、改进!」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妥妥的母胎单身到16岁,守身如玉的闺阁好女呢!
我从没谈过恋爱,对,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没谈过恋爱的我,怎么知道如何应对这个世界的秦罧,那累积了十五年的款款深情?
不要开玩笑了好吗?难度一下子调那么高,我小小闺女哪能承受的住?光想那天他帮我治伤抹药,一整个欲到无边无际我就要羞愧死了。
在这世界,或许女子十五岁就能嫁人,三年抱俩、五年抱三,可在我的世界,我还是未成年少女呢!与未满16岁未成年人发生性行为,触犯妨害性自主罪呢!
其实,我已经快要16岁了!话虽如此,这不代表我就一定要这个那个呀!小学的时候学校来了个什么妈妈协会要我们签什么守贞协议,要我们发誓婚前不要发生性行为,我当时的导师立刻就把她们轰出教室了。
我可以,但不代表我要,是不为也,非不能也,嗯,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明年我要嫁去秦家,不就代表我要跟秦罧ooxx,还要开始养儿育女,这对我来说都还言之过早,而且,我发现依现在我跟他那么「不熟」的情况,他靠近我就全身僵硬!
是啦,被他按摩很舒服没错,可我当他是大夫、大夫、大夫!很重要所以我要说三遍!我当时的酥麻痠软感绝对不是对他动了情慾,绝对不是馋他精壮健美的身子。
我还小,就是这样,句点。
难怪他会觉得未婚妻变了,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以前怎样,不过现在铁定不一样,我跟他没有过去的感情基础,怎么回应他多年的深情等候?
即使我会想念他,想念他如细水般情感流动的眼波,可是那应该只是一时恋爱脑作祟罢了!
对,就是恋爱脑,16岁的我,应该满脑子都是恋爱才是,但是,我感觉自己不太一样,似乎已经活过了几辈子,身体里住着苍老的灵魂。
目前的我只有目前的回忆,其他都是听别人说来的,那不是我,所以我一定、绝对、肯定、不应该也不可以对秦罧恋恋不捨,我不能背弃自己的信念。
想好了,打定主意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公子来了!」
一听他来,我的身子彷彿提线木偶,违背心愿地往主厅飘过去,朵朵在我身后笑到弯不起身。
怎么会这样?不是想好,一定、绝对、肯定、不应该也不可以对他流露出这么明显的贪念?
不行!明瑄儿给我停下脚步,不要去见那个人!
可一旦看到他那頎长健朗的身躯、情意满满的眼睛,我整个人脑空地扑到他怀里,彷彿饿虎扑羊。
矜持点,明瑄儿!放开那个男人,明瑄儿!住手啊,明瑄儿……
只见他一把将我深深按在胸膛里,摸着我的发,柔柔地、轻轻地在我耳边呢喃。
「我好想你,明瑄儿。」